金安寺坐落在順城外的百葉山,從順城到百葉山要半日路程。哥哥不放心駕車送她們?nèi)?,自從哥哥回來后就充當起家里的車夫了。金玉心里感動,哥哥是個有擔當?shù)哪凶訚h,別看平時不說什么,可最是細心地保護著她們。
自從醒來后她除了去忘憂山外從未出來過這么遠,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官道上行駛的馬車很多,大家都是去參加每三月一次的法會。一路上沁兒就沒停下來說話,她像個小麻雀似的一會問東、一會問西,她們在馬車里有說有笑也不覺得時間漫長。
行了半日到了,馬車停在山腳下,哥哥將馬車寄存在客棧里,一行人來到百葉山山腳下。她們不知道這一路有一批黑衣人在后面保護著她們。
百葉山和它的名字的確很相符,漫山不同種類的樹木生長出不同顏色的葉子,遠遠望去百葉山就像畫師筆下的畫,色彩艷麗、炫彩奪目。
金安寺讓人頗無奈的地方就是它建在半山腰,二百九十九節(jié)臺階是需要走上去的。有許多貴女想來金安寺上香,可無奈體力跟不上?。∧赣H堅持不讓哥哥背,說來還愿就要心誠,她們走走停停用了大半個時辰才到。
上去后眼前豁然開朗,金安寺前是一大片空地,恢宏的金安寺就嵌在百葉山里,仿佛生來就是一體的一樣。坐北朝南的金安寺有山門殿、彌勒佛殿、大雄寶殿、本寺主供佛殿、法堂、藏經(jīng)樓,東西兩側有配殿。香客絡繹不絕,在這里女子可以隨意走動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
來到寺里她的心就異常的平靜,內(nèi)心的浮躁情緒都消失了,這種感覺很舒服。她跟著母親來到大殿內(nèi)敬香,對著慈眉善目的菩薩祈求父親、母親、哥哥平安、健康,祈求金家一切順利、她身邊的人都平安、順意。
沁兒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拉著她和婉兒去求簽,特別強調(diào)要讓婉兒求姻緣,逗得大家笑起來。
沁兒求完簽拿著簽文去解,回來不太高興的樣子,問她怎么了,她說大師告訴她,姻緣波折要兩年后才有結果。
她這與眾不同的性子,注定了她不能像盛朝傳統(tǒng)女子一樣兩眼一抹黑就嫁了的,有點懷疑自己當初那樣和沁兒說是否是對得了。
婉兒也求了簽,臉紅地站在她身邊。婉兒是個臉皮薄的,要不是沁兒慫恿才不好意思求姻緣呢!
“婉兒你的簽文怎么解?”大家都好奇湊過來尋問她的簽,弄得婉兒都不好意思起來。
婉兒的簽文說她命定之人就在身邊,不過這姻緣要兩年后才能修成正果。大家都打趣起她來,身邊的人除了沈曜就是暗風了。給婉兒羞得不理她們了跑母親身邊去了。
她們也讓她去求簽,她一向不信這些就拒絕了。讓云兒去求簽她也拒絕始終不離她左右。
法會的鐘鼓敲響了,香客都向殿內(nèi)聚集,母親早早就坐到人群中,囑咐她不要亂走。
站在殿門口望著遠處的云海心胸開闊起來,視線被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子擋住。“施主可是內(nèi)心混沌不開?”
這個人一點兒也不像寺里的僧人,他的頭發(fā)用一根木簪隨意地束起,穿著普通百姓使用的麻布做成的長袍。
他剛剛叫她施主?“請問您是?”
“小僧是這金安寺的俗家弟子?!?p> “大師有禮了,大師剛才說小女混沌不開是何意?”她向他行禮。此人說得沒錯她時常感覺處在迷霧中,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沒法解答。
“施主的心被混沌覆蓋,小僧有辦法讓施主記起來你愿意記起的事,但那些不愿記起的我就無能為力了。”
這個大師的話很玄妙,什么是自己愿意記起來的?什么是自己不愿記起來的呢?但她決定試一試?!斑€請大師指點迷津?!?p> “你閉上眼”他讓她轉(zhuǎn)過身去閉上眼,感覺他像是在自己頭上拍了一下又似沒有拍,接著讓她坐在蒲團上聽法會。
她仿佛置身云端一般,靜靜地坐在蒲團上,前面坐著好多人。只見講臺上的僧人神情柔和,心情也跟著放松下來,閉上雙眼靈魂仿佛離開了身體。
眼前的畫面變了,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有一種強烈地感覺,她曾生活在這里。面前是一幅幅動起來的圖畫,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子又看到了她自己,十多歲的樣子,她們穿著陌生的衣裳。瘦弱的女子牽著她,她叫那個女子‘媽媽’。這里的女子叫女人、男子叫男人。
畫面一轉(zhuǎn)在她們的家里,一個四四方方的高的房子里有很多扇窗子,住著很多人。
畫面又一轉(zhuǎn)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比她小一點兒的女孩兒來到她們的家。她叫那個男人‘爸爸’。男人身邊的女人用語言污辱她的媽媽,她很生氣很想過去打她,可沒有力氣被她叫‘爸爸’的人推倒了,就倒在那個女人領來的小女孩兒面前,那個女孩兒居高臨下冷冷地說?!澳鞘俏野职?,不是你爸爸?!边@句話徹底將她擊倒。
她發(fā)了瘋似的去拉那個女孩兒問她哪里來的?女孩兒被那女人護在身后,叫‘爸爸’的人又將她拉開了。
她氣得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耳邊是媽媽有氣無力的勸阻聲?!八噧海憷潇o點,咱們什么都不要了,媽媽帶你走?!毖劬λ釢套]有哭。
心里想著一定要幫媽媽爭取應得的那一份,之后就是在一個地方打官司,那里有好多人,有人問她是想跟著媽媽還是想跟著爸爸?她在法庭上大聲地說?!拔野职忠呀?jīng)死了。”
法院判決叫‘爸爸’的男人為過錯方,她被判給了媽媽,她們居住的那套小房子歸她們母女所有。
回到家打不開房門,東西都被扔了出來,她和媽媽的衣物、物品就那么散落在四周。她看見了她的洋娃娃,這是她童年唯一的玩具,很珍惜,它被扔在地上,上面有一個腳印。
她報警找警察,社區(qū)又來了很多人。她們被社區(qū)好心的工作人員安排到了社區(qū)活動室居住。里面有一張社區(qū)的好心人送來的單人床,除了麻將桌、臺球案子外什么也沒有,夜里她就和媽媽擠在那張單人床上。之后就是等待法院強制執(zhí)行的日子,她們在社區(qū)活動室住了兩個月。
兩個月后法院來人將她們家的門強行打開,屋子里的家用電器已經(jīng)被搬空了,沙發(fā)也被刀子劃破了露出了里面的海綿,屋里狼藉一片,來執(zhí)行的警察都氣憤極了,他們自發(fā)捐款。
社區(qū)的工作人員組織小區(qū)里的鄰居捐款,大家來幫她們收拾屋子,有的好心人將家里閑置的床鋪、桌椅、鍋碗瓢盆、手紙、洗衣粉、甚至不用的電視,洗衣機都搬到她們家。
從開始知道爸爸婚內(nèi)出軌,并且有一個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私生子,到法院判決時她沒流一滴淚,現(xiàn)在看到這么多好心人的幫忙她的淚卻再也止不住了。
她們母女總算有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了。又過了一段日子,她不負所望考上了心里心儀的服裝設計學校,她和母親高興極了,生活終于看到了曙光。
她很努力,上完課就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快餐店打工為自己攢學費,靠著獎學金和打工的錢來付大學的學費。生活向著好的方向一點點在前進的時候媽媽因為心臟病住院了,讓這個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