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約定
如果說血戰(zhàn)米爾頓凱恩斯拿到一分，讓全隊上下都恢復了力量和自信，那么接下來的兩連平則讓氣勢又掉回了原點，可以贏的比賽沒有贏下來，保級形勢從明朗一下子又變得模糊，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沉。
這晚俱樂部都下班之后，普源自己留在辦公室發(fā)呆。他是一個比較悲觀的人，凡事遇到挫折，總是先去想最壞的結(jié)果，然后試著給自己找好后路，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才能鼓起勇氣繼續(xù)面對眼前的困難。
普源想到了球隊一旦保級失敗，他的所有投資都將化為泡影，喬納斯、史蒂夫父女等等這些熱愛萊頓東方的人也都會無比失望，整個俱樂部都要面臨著破產(chǎn)，所有在這里工作的球員、教練、醫(yī)生、后勤等等所有人都面臨著失業(yè)。這將是一場災難，帶給了他這個前三十多年一直隨性活著的自由人難以承受的巨大壓力。
普源甚至想到了逃避，他在想無論最后結(jié)局怎樣，保級失敗還是成功，他都要第一時間離開，他可以把俱樂部再次轉(zhuǎn)讓，無論給多少錢無論誰想接手，他都要轉(zhuǎn)讓出去。
這種壓力讓他很憋悶，今晚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堅持到了現(xiàn)在，其實都是紙老虎，一根針輕輕一捅就破了。這更增添了一種挫敗感，讓他又開始質(zhì)疑起自己當初接手時的豪言壯語有多么愚蠢，如果當初就那么認輸了，至少別人不會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受牽連，現(xiàn)在倒好，自己還是一樣地賠個底掉，還搭上了整個俱樂部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普源越想越難受，很想找點酒喝，于是開始翻箱倒柜，但是一無所獲，他想到也許約翰強的辦公室里有存貨，就走過去拿出備用鑰匙，打開門找了起來，還真讓他猜到了，約翰強的櫥柜里確實還有半瓶威士忌。普源輕笑了一下，這也算是一個小安慰吧，拿著酒就要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剛關(guān)上門，他聽到樓道遠處好像有什么動靜?，F(xiàn)在都下班了，這個辦公區(qū)難道還有其他人嗎？普源循著聲音來源，走了過去，走近發(fā)現(xiàn)一間屋子的門縫里透出了光，普源抬眼一看，這是貝凱蒂的辦公室。普源很好奇，這個英國佬怎么沒像平時一樣按時下班呢？
普源推開了房門，屋子里的地板上鋪滿了類似拼圖的紙張，一個馬尾辮正好背對著他，蹲在地上專心研究著什么，可能太專心了，以至于有人進來了都沒有察覺。
篤、篤、篤！
科琳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普源正歪著腦袋倚在門框上，手里拎著一個酒瓶，沖她擺著手打招呼。
“馬尾姑娘在做什么呢？大家都下班了?！?p> “額……”
科琳站在起身，看著這一地紙片，一時不知怎么解釋。
“球隊現(xiàn)在的情況不好，大家的情緒都很低沉，我想制作一些標語，放到辦公區(qū)和訓練場上，幫助大家振作起來?！?p> 普源走進來，看著這些紙片，上面寫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單詞。
“你打算寫一些勵志標語是嗎？比如一切皆有可能之類的？”
“嗯……差不多吧，”科琳低下了頭，有點害羞，“我想寫的是‘為了保級付出全部，萊頓東方需要你們’?！?p> “這個會不會太直白太普通了？就好像電視上那種經(jīng)常能聽到的冠冕堂皇的話?！?p> “這是你當時在球迷交流會上說過的話……”科琳小聲咕噥著。
“哦是嘛……呵呵……”普源尷尬地笑了笑，“很好很好，你能保持樂觀并且還想辦法鼓舞身邊人，這樣真的很好?！?p> 科琳指了指普源手中的威士忌說道：“你最近喝酒好像有些頻繁，我記得上次一起喝咖啡的時候，你也喝了酒，不過當時你的情緒挺開心的，不過今天看起來你不是因為高興而喝酒的吧。”
普源坐到沙發(fā)上，把酒瓶放到茶幾上，解開了領(lǐng)帶，松了口氣。
“酒精最大的用處就是麻醉，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感覺疲憊的時候，它都可以讓你放松下來?！?p> 普源示意科琳坐下，繼續(xù)說道：“上次聊天的時候，我記得你告訴我，你除了喜歡足球還喜歡畫畫。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從事足球相關(guān)的工作，那你會做什么？比如開個畫室？”
“嗯……這是個選擇，不過我不喜歡做生意，真的開一間工作室的話，我想我只愿意負責畫畫，哈哈，”科琳笑起來的時候倒是從來不害羞，“不過在倫敦經(jīng)營工作室并不容易，前期需要不小的投資，后期市場拓展也是個問題，所以我雖然有過這樣的想法，但也就是想想而已?！?p> “但是無論你做什么，還是會一直支持萊頓東方的對吧？”
“那是肯定的！無論這次能不能保級，無論我做什么工作或者我結(jié)沒結(jié)婚，這支球隊永遠都在我心里。它從我記事起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了，我想我這輩子都無法割舍?！?p> 科琳對球隊的深厚感情，讓普源心里增加了罪惡感，正是因為有科琳這樣的擁躉無條件支持俱樂部，所以當你辜負了他們的時候才更加難過。普源打開酒瓶瓶蓋，在茶幾上拿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
“如果保級失敗了，你還會在這里嗎？”
科琳的問話讓普源舉起的酒杯又放了下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是欺騙她讓她暫時放心還是說實話讓她從此對自己失望？
普源良久不說話，科琳也低下了頭，她明白了普源的沉默，輕輕嘆了一口氣。
“即使你不會留下來，我也可以理解你的決定。你畢竟是個投資者、是個商人，你有你的立場和追求……但是不管怎么說，你為了萊頓東方保級而付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很感謝你……”
科琳說著鼻子一酸，眼眶紅了，她正準備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一張紙巾已經(jīng)遞了過來，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普源站在了自己面前。
普源蹲下來，看著科琳擦了擦眼淚，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小鼻子也一下下地輕輕翕動著，普源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頭。
“誰說我要走啦？我們會留在這個聯(lián)賽里的，我也會留這里的?！?p> 科琳瞪著大眼睛看著普源。
普源微微一笑：“你也要留在這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