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人可以證明你那日一直在風(fēng)月樓中,那么我想我應(yīng)該有理由懷疑你那天悄悄去了長青山,畢竟到現(xiàn)在為止,嫌疑最大的還是你們四人,而我已經(jīng)問過冬姐和唐姑娘了,她們都有人證可以證明沒有去過長青山?!闭f話時,陳玄一直注意著白悠悠的眼睛。
白悠悠嫣然一笑,完全不似之前冬姐和唐清兒被詢問時表現(xiàn)出的急切與激動。她并沒有急著為自己辯解。而是柔聲細(xì)語的說:“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嫉妒她們能夠得到陸公子的青睞,所以殺了她們?”
陳玄輕聲說道:“難道不是這樣嗎?你現(xiàn)在所做的不就是在刻意接近陸沉?”
白悠悠答非所問:“陳大人,你還記得在墨蘭死之后,您曾經(jīng)來問過我話。我當(dāng)時就說了,墨蘭是一個很懂得趨利避害的女子,她看到陸公子有能力給她自由,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抓緊陸公子,而我雖然同樣流落到這種煙花之地,卻不齒于她的這番做派。如果我真的喜歡陸公子的話,又怎么會遲遲沒有動作呢?”
白悠悠身體略微前傾,靠近了陳玄幾分,吐氣如蘭。“還是說陳大人您覺得,我不如墨蘭?”
陳玄還沒來得及說話,陸瑾瑜重重的咳了幾聲,然后毫不客氣的說:“白姑娘,請自重。”
白悠悠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輕浮,連忙重新坐好,不知為何,向來不喜與人親近的她覺得這個陳大人分外有趣。
的確如白悠悠所說,墨蘭給人的感覺是溫婉柔弱,白悠悠給人的感覺是驚艷而且不食人間煙火,不論從長相還是氣質(zhì)來講,白悠悠都要略勝一籌。在園子中的這七名舞姬中,白悠悠無疑是最出眾的,如果俞靈還活著,以后應(yīng)該也和白悠悠差不多。而其他幾名女子則并無太大差別。當(dāng)然梅瑤是不包括在內(nèi)的,梅瑤與其他幾人都不一樣,想必要不是還沒有找到更好的去處,她也不屑于待在這個地方。
“那依白姑娘你的意思,你不是兇手?”
白悠悠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的說:“我不是,我一人久居湖中小屋,聽聞陸公子棋藝高深,所以才會主動提出照顧陸公子,目的就是為了和陸公子切磋棋藝。”
陳玄自然沒有完全相信她說的話,只不過現(xiàn)在一切都口說無憑,僅僅因為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白悠悠不曾去過長青山,還不足以讓陳玄做出判斷。
不過陳玄此時并沒有將懷疑表現(xiàn)出來,他不動聲色的問:“假如兇手的確在你們幾人之間的話,你覺得誰更有可能是兇手?”
說完之后,陳玄馬上便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問過她這個問題,她的回答是冬姐,可是當(dāng)時只死了墨蘭一人,而現(xiàn)在的形勢已經(jīng)完全變了,兇手殺人的動機與陸沉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所以陳玄馬上又加了一句:
“冬姐比陸沉要年長許多,似乎不太可能是因愛生妒而殺人。我這樣問吧,如果兇手不是你的話,你覺得梅瑤和唐清兒誰更像是兇手?”
陳玄發(fā)現(xiàn)一個細(xì)節(jié),當(dāng)日在冬姐房中問梅瑤話的時候,梅瑤曾多次提起過白悠悠。陳玄能夠感覺到在她的心里,白悠悠非常重要。而自己兩次問話于白悠悠,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從來沒有提起過梅瑤。
由于陳玄的問話過于直接,白悠悠一時間根本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一日在湖中小屋的時候,她之所以敢說出冬姐的名字,也不過是因為沒有其他人在場。而今日不同,她覺得說誰都不合適。
陳玄知道其實問了也是白問,她的答案肯定沒多大價值。而陳玄不過是想在她說話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找到她言語間的什么破綻而已。
“算了,我還是不難為你了。不過我聽人提起過,你和梅瑤姑娘的關(guān)系非常好?”陳玄換了個輕松一點的話題。
白悠悠點頭說道:“如果沒有梅瑤的話,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像我這種女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沒有她的護佑,也就沒有我的今天?!?p> “我聽梅瑤姑娘提起過,你們二人曾流落到西域,歷經(jīng)諸多磨難才在這里落了腳,自然是過命的交情。那你們來這里這么久了,關(guān)系還像過去那般親密嗎?”
沒想到白悠悠緩緩搖了搖頭,面露出失望之色。
“你猜的沒錯,我和梅瑤的關(guān)系的確大不如從前了。她似乎是變了,以前的她性格多么高傲啊,如果有人敢像張碩這樣糾纏她的話,早就被她親手收拾一頓了。可是現(xiàn)在她雖然沒有接受張碩,卻也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拒絕,以前的她是不會這樣的。加上她將湖中小屋讓給了我,我們兩人之間平日里見面的機會也少了許多,關(guān)系自然不如幾年之前了?!?p> 在白悠悠身上暫時問不出什么名堂,她身上雖然有嫌疑,但是現(xiàn)在這園子的封鎖已經(jīng)比之前嚴(yán)厲了許多,也不怕她會逃出去。所以陳玄就讓她先離開了。
在白悠悠走之后,陸瑾瑜說道:“陳玄,我覺得白悠悠應(yīng)該不是兇手?!?p> “為什么?”陳玄好奇的問道,他自問是沒有從白悠悠身上看出什么來,可是陸瑾瑜好像有結(jié)論?
“你不是說兇手是因為喜歡陸沉所以才殺人的嗎,白悠悠根本就不喜歡陸沉,那就應(yīng)該不是兇手了?!标戣す麛嗟恼f。
“你是怎么看出來她不喜歡陸沉的,難道就因為她的一面之辭?”
“當(dāng)然不是了,你沒看到陸沉的臉色已經(jīng)差成什么樣子了嗎?哪里還像是有力氣下棋的樣子,但凡她有一點喜歡陸沉,都不會如此折騰他了?!?p> 說完之后,陸瑾瑜又問陸沉:“是不是白悠悠要求你和她下棋的?”
陸沉苦笑著說:“的確如此,我原本是躺在床上休息的,她卻要找我切磋棋藝,現(xiàn)在身體確實很不舒服?!?p> 陳玄沒有能夠看出一個人有沒有動情的火眼金睛,不過他覺得陸瑾瑜說的有道理。
撇開白悠悠不談,唐清兒說有一個王公子可以為她作證,而且她還說了王公子和她的關(guān)系匪淺,那自然是存在做偽證的可能的。還有據(jù)說梅瑤那天是和張碩在一起的,即使張碩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不太會在這種事情上偏袒梅瑤。但是梅瑤的身手非常好,如果她用了一些小手段讓張碩暈倒了,那么她還是有可能去長青山作案的。
太陽逐漸下山,陳玄決定明天還是從王公子的身上開始調(diào)查吧。單從殺人動機來看,唐清兒是這四人中可能性比較大的了。
“陸沉,你好好休息吧,如果再有哪個女子接近你的話,你要小心一點,現(xiàn)在這里的人雖然越來越少了,可是同樣也越來越危險了?!?p> 陳玄和陸瑾瑜在告別之后,便離開了陸沉的房間。
屋外已經(jīng)不怎么熱了,陣陣涼風(fēng)襲來,陳玄覺得跑了一整天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些。
在往園子外走去的路上,兩人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正站在湖邊。
陳玄與陸瑾瑜對視一眼,這不是白悠悠嗎?她剛剛才離開了陸沉的房間,卻沒有直接回去?而且這里并不是一個看風(fēng)景的好位置,看來她是在等著陳玄出來。
陳玄兩人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白悠悠有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到來,她依然專心于手中之事,陳玄沒有看清楚她手中到底捏著什么東西,只見她將這些東西隨手往湖中一拋,在湖面上便蕩起了點點漣漪。
“白姑娘,你這是在做什么?”
“噓,小點聲說話?!卑子朴粕衩氐恼f道。
“陳大人,陸姑娘,你們看下面?!?p> 兩人聽到這話后立刻低下頭去看湖面,在她剛才扔下東西的地方,已經(jīng)匯集了不少魚兒。
陳玄知道她剛才拋下去的大概是魚餌一樣的東西。不過依舊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
白悠悠轉(zhuǎn)頭看著陳玄,然后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陳大人,您會釣魚嗎?”
陳玄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沉聲說道:“我會釣魚,你想做魚餌?”
陸瑾瑜越聽越糊涂了,不滿的問:“你們到底在說什么?能不能照顧一下我這個跟不上你們思路的人?”
陳玄耐心的向陸瑾瑜解釋道:“白姑娘是讓我用她做魚餌,釣出兇手那條大魚。”
白悠悠的態(tài)度相當(dāng)堅定,陳玄將這件事的危險程度已經(jīng)告訴了她,雖然衙門里的人就在園子里,但是由于她住的是湖中小屋,所以不可能有人貼身保護她,但是她還是堅持要這么做。
如果她真的不是兇手的話,已經(jīng)殺了這么多人的真兇肯定會上鉤的。
雖然這件事有很大的風(fēng)險,但是陳玄只能答應(yīng)她了。就算不答應(yīng)又能怎么辦?難不成把白悠悠綁起來?
出了園子之后,兩人隨意找了一家店吃飯。陳玄一邊吃一邊問:“那天晚上我讓你去她們幾個女子的房間中找俞靈尸體的時候,你確定每個房間都找遍了嗎?”陳玄已經(jīng)找李修遠(yuǎn)確認(rèn)過,那天晚上的時候,尸體不在水缸中,那還能藏在哪?
“當(dāng)然找遍了,就那么幾個房間,我很快就找完了,我還特意去俞靈的房間找了一遍呢,不過什么都沒找到啊。”陸瑾瑜剛吃下一口飯,就丟下了筷子,然后不滿的說:“你就不能在吃完飯之后再提這件事嗎?搞得我現(xiàn)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