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劍刃貼在明政的脖頸上,如死亡的獠牙,隨時便會奪去他的生命。
“殿下,夏大人到了?!?p> 小鯉帶著夏無舟走了進來,正好撞見燕昭綰拿著劍抵在明政的脖子上,驚訝得摔坐在地上。
明政聽到動靜醒來,隨后緩緩睜開了眼睛,寒光閃過,映入眼簾的是燕昭綰的劍。
那個琴女清兒見狀,一劍刺了過來,抵在燕昭綰后背,冷漠而低沉地說:“刺王者族?!?p> 燕昭綰心頭一激靈,從混亂中驚醒頓時有些慌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忘了她為何會抬起劍,眼前這架勢,仿佛真的要殺了他。
三人都陷入死寂中,仆人小鯉和夏無舟站在外面,大氣都不敢出。還是明政先開了口說:“出去,這是我和殿下的事?!?p> “可是……”琴女清兒還想說什么,被明政瞪了一眼,只得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兩人獨處,燕昭綰的劍依舊在他脖子上不動。明政視若無物,慢慢起身坐了起來,她的劍隨之往后退。
“不會殺人的劍,拔出來做什么?”明政坐在床沿冷眼看著她說道。
“我并沒有想殺你,我也不知道為何……”燕昭綰急忙解釋道。
明政帶著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嘲諷道:“難道是劍逼著你拿的?”
她最終放下了劍,丟在一旁,皺著眉頭不滿地說:“剛剛你做了什么夢?為什么喊華妹了?”燕昭綰問著,明政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見他不說話,燕昭綰接著說:“華妹,你到底把她當什么?為何她一走,你就變心了?真把女人當衣服嗎?”
她只是痛徹心扉,想求一個答案。
明政凝視著她的眼睛說:“她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p> “你真的分得清喜歡和占有嗎?”
明政瞇了瞇眼睛,沉默不應。
“喜歡是真心為她著想,占有是強行把她綁在身邊,你一向如此,從人不準離開。你從小受盡欺負,所以老想占著人家?!毖嗾丫U說著,又紅了眼圈。
明政長嘆了一口氣,隨即又冷笑了一番,“你以為我稀罕嗎?那種東西,我已經(jīng)不需要了,我只要所有人都跪在我面前?!?p> “你的心里,自始至終,只有你自己,從來沒去體諒別人?!?p> “那又怎么樣?你還真把自己當好人了?”明政譏笑道。
燕昭綰正想還嘴,突然愣住了,和明政如此爭吵,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阿政,本是個脾氣火爆,霸道強硬但是心地善良的孩子。眼前的明政,是個變態(tài)殘暴的暴君,禽獸不如。
“我真后悔小時候給你渡氣救了你,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燕昭綰轉過了面孔,不再和明政對視。
“渡氣?”明政皺眉道,“原來以前在邯鄲溺水真是你渡氣救了我?”
燕昭綰心里哆嗦了一下,明政當時昏迷,確實不知道此事,怕他想多,后面也告訴他是翎華恰好路過,上嘴給他渡了氣。
所以,她第一次吻過的人,是明政。兩人忽然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氣氛更加沉默了。
燕昭綰見明政露出嫌棄的表情,無比惱火,他竟然還有臉嫌棄了?
明政突然頭痛欲裂,眼前發(fā)黑,連忙讓燕昭綰將御醫(yī)夏無舟叫進來。
夏無舟把著脈變了臉色,給他施了好幾針,明政才稍微好過點。
“王上,此次頭痛并不簡單,是被人下毒了!”夏無舟說。
燕昭綰大吃一驚,“什么毒?”
“是丹砂之毒,無比劇烈,發(fā)病時會頭痛和出現(xiàn)幻覺,還好王上中毒不深,服藥可解?!?p> 明政倒是很平靜,“知道了,記得,此事不準泄露?!毕臒o舟又囑咐了幾句,拜了一拜就出去開藥了。
“你怎么就這么招人恨呢,還給你下毒?”她嘲諷著他,看他臉色慢慢變得很差。
明政中了毒還不忘還嘴,“我中毒你很開心嘛,我死了你不得擺幾天酒席慶祝?”
“明日你病好了便快回去,我們絕交,從此不復相見?!毖嗾丫U冷著眼說。
“絕交?”
“不懂?是不是我寫封絕交書你才明白?”
燕昭綰干脆坐到幾案前,揮舞筆墨,真的開始寫起了絕交書。
“沒用的東西,寫它做甚,我不同意……”明政在一旁看著,頭愈加疼痛,便也不與燕昭綰爭吵,由她去了。
燕昭綰的脾氣,明政心里清楚,現(xiàn)在是她在氣頭上,不可能真的和自己斷絕關系。
仆人把藥送進來,燕昭綰接過藥讓他們出去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政頭痛欲裂,依舊捂著頭,甚至還出現(xiàn)了幻覺。
“華兒……對不起……”
“喝藥!”聽到華妹的名字,燕昭綰態(tài)度惡劣地把藥一把砸在他跟前的幾案上,濺出了些許。明政看也不看,靠在床榻上,盯著面前的床帷。
燕昭綰又喚了幾聲,明政終于轉過了頭,只是呆呆地看著她。
“在……等你……心悅君兮……”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從明政嘴中說出。
“真是病糊涂了!藥放這了,記得喝!”燕昭綰埋怨道,更加不想管他。正要走時,一只手突然緊緊拽住了他的手腕,燕昭綰還沒反應過來,被明政一把拽上了床榻,燕昭綰抬頭看到一張熾熱卻悲傷的臉。
他的眼神,總是如此冰冷憂郁,看多了甚至覺得可憐巴巴的,他雖然是個混帳暴君,自己卻總覺得他可憐。
可憐個鬼!
燕昭綰想一把推開他,誰知他的唇已經(jīng)貼了上來,手不停地在身上游走。
燕昭綰詫異得渾身發(fā)抖,愣愣地看著他,明政想必是發(fā)病出現(xiàn)了幻覺,把他當成了死去的華妹。
他的手不安分地扯著衣帶,觸碰到了皮膚,燕昭綰生氣得差點要給他一巴掌,又立馬被他按住了手腕。
燕昭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皮膚下面跳動著無數(shù)兔子,被他挑起,心跳得飛快,蠢蠢欲動。面對這個人,竟然還是退步了。
明政還是深深地吻著她,貪婪的氣息令人喘不上氣來。
沉迷在他的溫存中,燕昭綰似乎失去了所有意識,突然成嶠被燒焦的尸體閃現(xiàn)在眼前,燕昭綰頓時清醒了過來。
她還是想推開明政,他畢竟病著,不像以往那般用力,她稍微一推就推開了,明政終于松開手抬起了頭。
燕昭綰緩緩地說:“你變了那么多嗎?”
明政恢復了些意識,似乎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事,拉過被子,翻了個身面對著墻繼續(xù)平靜地發(fā)呆。
燕昭綰卻不依,剛剛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她回想起來只覺得無比惱火,似乎真的被他占便宜羞辱了一番,她決心要把一切問清楚,便也拉了被子躺到床上,擠在一旁。
“別人在我睡不著?!北硨χ?,燕昭綰都能感受到語氣的冷漠,如她所料,明政果然沒睡,只是翻了身不想看她而已。
“這是我的床!”燕昭綰狠狠捶了一下明政的背,不服氣地說。
“這是秦國!任何東西都是我的!”
燕昭綰一時語塞,這暴君果然不講理,他見藥都涼了,只得無奈地嘆氣道:“你生著病,快把藥喝了!”
明政顯然并不領情,說道:“不用這么假惺惺地關心我,你早就想殺我了,出去?!?p> “還不是怕你發(fā)瘋?要不我找?guī)讉€侍女來侍寢?開心吧!”燕昭綰激怒著明政,果然見他翻回了身,狠狠地瞪著燕昭綰說:“別叫那些賤婢別來碰我。”
燕昭綰把藥拿給他,明政不顧藥的苦澀,起身一仰脖子全部喝完了。
“走吧!還繼續(xù)和我躺在一張床,難不成你竟然喜歡上我了嗎?是不是和成嶠躺久了,沒羞沒臊!”明政拎著眉頭說道。
他總是如此毒舌,從小時候開始便是得理不饒人,別人休想占到便宜,燕昭綰被他氣得一時語塞,起身推門就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