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為久在距離地面約四十丈的空中穩(wěn)住了身形,不過擔心刺激到輕洋,他也沒敢高飛遠遁,而是就靜靜的停留在原地。還掀開了自己二人的頭罩,讓輕洋能覺察到,以安其心。
只是從內(nèi)天下中取出追光梭給溫綿,讓她自己駕馭著,懸停在身,不要亂動。
冰層之下,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你是何人?怎知我和主人名姓?”
這話一出口,昆云和溫綿都是一愣,盯著張為久重新打量起來。
“你難道對我的氣息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張為久說著,又將經(jīng)天翼上的雀焰換成了恣焰,輕輕扇動了兩下。
“唔……有點熟悉,卻想不起來,你到底是何人?”
“恣尊,想起來了嗎?”
“恣尊!你是恣尊!不對!你如此弱小,怎能是恣尊大人?”
“我是恣尊的弟弟?!?p> “唔……我想起來了,氣息確實有些像恣尊大人,明日圣功、恣焰圣翼,冒充不了。好吧,我不吞你了,你走吧。不過你身旁這女子得留下,我記得她的氣息,尋找她已經(jīng)二百年了?!?p> 溫綿頓時臉上變色,看著張為久。
張為久道:“你為何非要找她?你不就想吞個人嗎,你頭上不就有一個,還是成象境,吞了更是大補?!?p> “唔……不一樣,我當年被人重傷,失了靈軀,如今正在用歸靈鑄體秘術(shù)重鑄靈軀,每次施展秘術(shù),都得吞服九個有黿鼉靈臺的元陽男子或元陰女子,共吞服一萬次。這八萬多年,我已經(jīng)施展了五千六百七十二次秘術(shù)。
這個女子本來就是我第五千六百七十二次秘術(shù)要吞服的九人之一,可她卻跑了,使我這次秘術(shù)到現(xiàn)在也沒完成。我必須吞了她,完成這次秘術(shù),才能再施展下一次秘術(shù)。
這個成象境的,只是塊有元氣的肉,吞了對我重鑄靈軀也無大用。留著他往后可以幫我抓人來,所以不能吞他?!?p> 溫綿道:“我早已嫁人多年,元……元陰早就沒了,你現(xiàn)在吞了我也沒用?!?p> “我覺察出來了,不過我還是得吞了你,完成這次秘術(shù),雖然沒什么用了,但只有如此,我才能重新施展下一次秘術(shù)。”輕洋道。
一聽這話,溫綿臉色煞白,張為久也知道它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溫綿走了,便道:“你八萬多年才施展了五千六百多次秘術(shù),這么說來,你起碼還得七八萬年才能重鑄靈軀了?何必如此麻煩,等我和我姐說,請她來幫你,沒準片刻間便能幫你重鑄靈軀?!?p> “唔……你這個辦法好。”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昆云忽然說道:“尊主,你今日放走了這女子,要是……要是這位道友沒能請來高人,到時怎么辦?”
“唔……有道理。那你將這女子留下吧,我暫且不吞她,等你請來恣尊大人,幫我重鑄了靈軀,我便放了她。”輕洋道。
張為久心里對昆云恨得牙癢,一時卻也無可奈何,只好說道:“好,不過你最好和我仔細說說你目下的情形,最好是讓我親眼看看你的靈軀傷損情況,我好告訴我姐,讓她提前心里有數(shù),如果要用到什么東西,她也好提前準備好,來了一次給你解決。否則你應該也知道,我姐脾氣不怎么好,如果要讓她往返奔波,沒準她就懶得管你了?!?p> “唔……恣尊大人確實脾氣大。不過我現(xiàn)在靈軀埋在冰中,不能離開,你下來看吧?!?p> 張為久對溫綿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將追光梭收起,又抱著她,緩緩向冰面上落了下去。腳剛觸地,腳下的冰面忽然憑空消失,變成個了徑約二里的巨大圓形洞窟。
不過這個洞窟上方并未下雨,而且洞窟四壁都可以看見冰層,顯然不是輕洋的嘴,而是它通過水靈的天賦神通,在冰層中開辟出來的一條通道。
張為久輕輕扇動經(jīng)天翼,抱著溫綿緩緩降入洞窟中,剛下降了兩三丈,看清冰層中的情形,張為久的心就怦怦狂跳起來,勒在溫綿腰間的右臂也能感覺得出來,她的心跳得更快!
正對面方向,薄薄的一層冰后面,一個房院大小、無鬣無角的龍頭,正面對著他二人,微微晃動著,不過兩只巨眼中,卻目光黯淡。龍頭之下,連著一截大約三四輛卡車捆在一起那么粗的脖子,上邊隨便一片鱗片都有飯桌大小。
這一個龐然巨頭已經(jīng)足夠駭人,但周圍的冰層中,還有另外八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圍成一圈,都面對著二人。
張為久通過手中的萬人劍稍微覺察了一下,就分辨出了四個已被劍絲釘住的頭顱,他就想再放出五道劍絲。
可轉(zhuǎn)念一想,萬人劍穿破這點冰層輕而易舉,極細的劍絲扎在輕洋身上,它也沒什么感覺,但這些冰就是它眼下的耳目肌膚,劍絲刺破冰層的細微舉動卻可能會被它覺察到。先前的四根劍絲,都是趁著它張嘴時,在雀焰掩護下刺進去的,并未觸碰冰層。
如今在它九首環(huán)視的情況下,一旦被它覺察到自己在做手腳、翻臉,那就是十死無生的境地!
想到此處,張為久又硬生生忍住了放出劍絲的沖到。
繼續(xù)下降了大約六七十丈,冰層忽然斷了,九根巨大的脖子直接露了出來,但脖子的形態(tài)卻大不一樣了——沒有了鱗片。
細看之下,竟是一層一層的生靈尸身堆疊起來的——一層男人、一層女人,每層九個人,頭朝內(nèi)、腳朝外,仰面平躺、整整齊齊圍成一個圓圈。人身間隙中則塞滿了禽獸和其他雜亂的人的尸身!而且這些尸身都完完整整、不腐不朽,就像這些生靈只是堆疊在一起睡著了似的。
垂頭向下看去,在下方大約五六十丈的地方,九根脖子逐漸匯攏到一起,聚成了一根更粗大的,依然還是尸身堆疊而成。
饒是張為久指揮過千軍萬馬、殺人無數(shù),也見識過字面意義上的尸山血海,還是看得頭皮發(fā)麻。溫綿更是將眼睛死死閉住,不敢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