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周林
臨渭鎮(zhèn),老仙廟。
李茵茵站在廟門口,眺望著渭城的方向,來回踱步,心中忐忑不安。
老廟祝坐在一旁的圓桌,輕珉一口水葫蘆的米酒,夾了幾粒花生米下肚,笑瞇瞇地道:“小茵茵,你還是坐下來陪老頭子喝喝酒,吃吃菜。不要太過擔心,以臭小子現(xiàn)在的修為,燕國目前沒有多少人能傷及到他?!?p> 李茵茵聞言,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如若不是老廟祝以真元封印了老仙廟,單單一扇普通的木門根本無法攔住她。
老廟祝毫不在意,呵呵一笑,再飲一口米酒,目光向渭城望去。
“呵,有意思。沒想到能遇到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天啟境修行者,即便在九州,這個年紀便踏入天啟,也并不常見?!崩蠌R祝將酒葫蘆放下,眼睛微瞇,竟然隔著數(shù)十里,看到了渭城此刻的景象。
李茵茵聞言,俏臉頓時露出焦急。她現(xiàn)在對修行也算略知一二,自然知道天啟境意味著什么。她連忙向老廟祝拜了又拜,“師父,請您出手救一救我家夫君!”
“你這孩子,這么心急干什么?”老廟祝搖了搖頭,吃了一塊黃瓜。
李茵茵很是生氣地將盤子端走,“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給你做菜了,讓你獨自喝悶酒去!”
老廟祝沒了下酒菜,不由有些懊惱,“真是沒大沒小,我現(xiàn)在好歹也是你師父。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菜還沒吃完,你這是要餓死為師!”
眼看著李茵茵就要將這些精致的涼菜倒掉,他又連忙道,“好,算是怕了你這丫頭了!如果他真的遇到生命危險,我自然會出手的。我總不能看我徒兒的心上人白白死掉。”
李茵茵這才面露喜色,重新將涼菜端上來,而且特意又在廚房里給老廟祝做了一道水晶牛肉。
老廟祝夾了一塊鮮嫩的牛肉,放入口中,品嘗著肉質的可口,然后看了一眼李茵茵,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章南現(xiàn)在無限逼近天啟境,只要找到合適的竅門,隨時都可能邁入仙道。與他對線的雖然已是天啟境的修行者,但觀其體內真元,應該剛進入沒多久。臭小子身上還有請神符,他們兩人交戰(zhàn),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說到此處,老廟祝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對李茵茵嚴肅地說:“九州大陸并非人間凈土,為了資源,為了長生,為了大道,修行者彼此之間明爭暗斗數(shù)不計數(shù)。修行大道越往上越艱難,要想從諸多英杰中脫穎而出,挫折和磨煉是必不可少的。”
“對章南而言,這場戰(zhàn)斗是他必須經(jīng)歷的,無非必要,我不會插手。他需要獨自一人克服艱難險阻,才能真正地成長起來?!?p> “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他還是趁早別修行,去周圍一眾小國里,尋個高官厚祿,過上一輩子榮華富貴?!?p> 李茵茵咬著嘴唇?jīng)]有回話。她也明白仙道艱險,修為境界每邁出一步,都需要歷經(jīng)重重磨難,如此才能求得真正大道。
可是理解歸理解,一想到章南渾身傷痕累累,她便有些心疼。
……
……
渭城,永樂侯府
章南神色凝重地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內心匪夷所思。
說話的明明是慕容勃,可對方卻發(fā)出了周林的聲音,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林!周林?”他心中反復念著這個名字,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曾在哪里聽到過,可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
周林和“慕容勃”四雙眼睛幾乎同步地轉了過來,落在章南的身上,同時出聲,看上去格外陰森可怖,“看樣子你是真的忘記了,難道要我提醒你嗎?蜀中,西城山!”
當“西城山”三字出現(xiàn)時,章南內心猛地一顫。
那些本已經(jīng)被他完全忘記的記憶,此刻突然間如沙漠中的甘泉,噴涌而出。
他隱隱想起,在還沒有辭去蜀國國師職位時,自己曾與一位蜀中的巫術天才一同相約,前往西城山探尋仙家遺物。
他們在山中里發(fā)現(xiàn)了一座不知多久之前的陵寢。
陵寢的主人早已死去數(shù)載,連身上的道袍被風輕輕吹過,都化作灰塵,只有尸骨因修煉有成,完好無損地保存下來,栩栩如生。
他們兩人向死者磕頭后,在其棺中發(fā)現(xiàn)了一本道經(jīng)以及一件長方形的黑色古怪寶物。
章南恍惚間記得,自己帶走了那件古怪寶物,而那位巫術天才則取走了那本道經(jīng)。
“原來黑色金屬方碑是來源于那里?!闭履洗丝探K于想起了神秘金屬碑的來歷,同時也想起了周林的身份——對方就是那位巫術天才。
“你想起來了?”周林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狠辣的笑意,話音剛落,磅礴的真元便浮現(xiàn)在他的周身,凝結成一道道黑色的、纖細的蛇紋,“相識一場,我送你最后一程!”
他竟然趁著剛才與章南交流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布下了詛咒。
一旁等待許久的黑臉武者以及“慕容勃”此刻也加入戰(zhàn)場中,他們騎在駿馬上,分別持著長槍和弓箭,伺機而動,目光虎視眈眈地盯著章南。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以多勝寡,也要確保自己勝利。
這是周林的一貫做法。他從來不會傻到和敵人單對單,進行英雄式的對決。
“去!”
周林手指一揮,陰森的蛇影便快速潛入地底,排成一列,前赴后繼地向章南奔去。
章南毫不猶豫地舉起桃木劍,真氣灌輸?shù)絼ι恚蜻@些虛幻蛇影斬去。
可就在此刻,一旁“慕容勃”舉起彎弓,向他射了一支冷箭。
“噗!”
箭矢破空而至,章南雖提前警覺,依靠身法躲了過去,但斬殺蛇影的舉動不得不半路中止。
章南望向“慕容勃”,神色幽冷,若是單獨對線,他只需一劍便可將對方斬于馬下。但此刻,對方配合周林,他此刻一時之間無可奈何對方。
在“慕容勃”射出一箭后,黑臉武者也提槍沖入戰(zhàn)場。此人很聰明,知道自己一旦被章南近身,便會步入那位鎮(zhèn)國將軍的后塵,便只環(huán)繞在戰(zhàn)場周圍,配合周林、“慕容勃”對章南造成干擾。
“糟糕,章先生有危險了!”
收拾完前方戰(zhàn)場的永樂候一行人此刻返回侯府門前,一眼就看到了正對上三位高手的章南。他雖然對武學了解不多,但也看出此刻章南正處于下風。
與慕容越不同,忠伯此刻能清晰地感受到戰(zhàn)場上可怖氣息,他為章南此刻暴露出來的一品巔峰修為感到震驚,更為周林身上遠超一品的氣息而面露驚駭,不禁失聲道:“先天高手?”
忠伯習武多年,曾聽人提及過一品之上的武道境界,很多一品武者將那個境界稱為“先天”,對其充滿向往。但燕國數(shù)十年來,都未曾出現(xiàn)過一位先天武者,誰能想到此刻在侯府門前,他竟然能看到一位。
“侯爺,我們還是盡早準備離開?!敝也谝慌蕴嵝延罉泛?,“章先生雖天賦異于常人,如此年輕便已抵達一品巔峰,但他對面的是一位先天境的敵人,獲勝的希望渺茫。即使我們擊垮了梁州兵的進攻,只要這位先天高手活下來,侯府滿門定然會被屠戮殆盡。”
永樂候一世梟雄,眼看勝利在望,如何肯就此放棄。他一咬牙,下狠心道:“先天武者又如何,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誰笑到最后!”
“既然如此,我只能舍了這身老命,助章先生一把!”見慕容越不死心,忠伯苦笑一聲。
說罷,他拔出自己的袖中劍,加入戰(zhàn)場,向黑臉武者沖去,同時大喊,“章先生我來助你!”
忠伯和黑臉武者纏斗在一起,章南的壓力驟然減輕許多。
他手持桃木劍,將“慕容勃”射來的箭矢一一抵擋下來,手掌被劍身傳來的力道震得發(fā)麻。
周林在此刻默念咒語,調動出更多的毒蛇虛影,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蛇影狂潮。密密麻麻的蛇影沖天而起,如海邊的巨浪狂涌,讓周圍的士兵們看了后膽顫心驚。
“這已經(jīng)不是武術,而是仙法了!”士兵中有不乏摸到三品門檻的精銳,此刻不由地驚呼。
章南見此,面色不變。他向前踏出一步,腳掌直接踩碎好幾塊青石塊,然后手掌一招,一道道猶如蓮花般的旋轉刀鋒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邊。
當他晉升至一品后,對于刀鋒真氣的掌控遠勝從前,可以直接用外放真氣,在體外生出旋轉刀鋒。
“雕蟲小技!”周林冷笑一聲,掌心向前一推,讓蛇影狂潮向章南席卷而去。
蛇影狂潮如浪花拍過來,章南與周林兩人之間的府街,被硬生生地刮掉表層的青石地板,留下猙獰可怖的溝壑。
黑色浪潮來勢湍急,章南即便用旋轉刀鋒護體,一時之間也難以抵抗。他像是海邊的礁石,被一道浪花拍打,隨后被卷入其中。
濃厚的污穢氣息遮天蔽日,沒有人知道里面的章南情況如何。
圍觀的侯府私兵,此刻心中一緊。這黑色浪潮如此可怕,遠超凡人的認知,被它覆蓋住,章南恐怕兇多吉少。
但就在所有人,連同周林在內,升起這個念頭時,那道黑色浪潮的最中央,此刻竟然出現(xiàn)了一道白色的裂紋。
原本已經(jīng)被蛇影浪潮吞噬掉的章南,居然以旋轉刀鋒護體,將這道浪潮硬生生劈開,為自己打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