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瀾院原來越近，門外候著個周婆，許久不見，竟見了老。
“二王子，您來了。”
“老夫人、獻公爺，還有聘婷君，眼下都在漪瀾院呢，英大夫一直沒走?！?p> 二王子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將身上的蓑衣一摘，兜頭扔進趙小五的懷里，然后，不動聲色地將趙小五掩在身后。
“公子呢，公子......”
二王子嘴里余下的話，應該是，公子是不是還撐著。
周婆帶了悲怮的哭腔，“公子，公子在，在等著您......”
說著，周婆抹了把眼淚，忙道，“二王子隨婆子進來吧?！?p> 趙小五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失去了聽覺、嗅覺、知覺。
甫一進屋，便是一股子濃烈的中藥的味道撲面而至，舌尖上不自覺的發(fā)苦。
“二王子?！?p> “您來看卿固了。”
老婦人戰(zhàn)戰(zhàn)巍巍地從矮榻的外沿上站了起來，而矮榻上正沉睡著公子卿固。
二王子閃了閃身子，完美地給趙小五的視線讓了些路。
公子卿固臉色蠟黃，不見血色，原本血肉飽滿的雙頰也突兀地下陷，雙眼緊閉著，宛如剛剛睡去。
那個曾經(jīng)暢意快馬的少年郎，那個凜冽寒風下、烈日驕陽里散發(fā)著爽利氣息的意中人，現(xiàn)在，毫無生機地被困在了幾尺之外的地方。
趙小五身子發(fā)冷，牙齒忍不住抖動起來。
二王子替趙小五摸了摸公子卿固的臉上的棱角，心疼道，“怎的又消瘦了。嗯？”
“你怎的就不醒過來呢？”
“醒醒吧，這么多人看著你呢，你忍心讓我們替你操心難過嗎？”
老祖聽完，身子佝僂著，扶著周婆顫抖著別過頭去，偷偷抹著眼淚。
獻公爺夫人才沒了幾年，阿子也要跟了去了。
他整個人被悲傷包裹著，握著公子卿固的手，一刻都不敢松，胸膛里的無奈，一聲接著一聲。
最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哀，他們獻公府兩代人，整整兩代人，都要嘗上一嘗了。
“嗚嗚嗚……”
聘婷君擦了腮幫子上的眼淚，哭的很大聲，這幾天哭的太多了，她的嗓子聒噪地像破鑼一般。
“阿弟！”
“你醒一醒！嗚嗚嗚……”
“阿姊舍不得你?！?p> “我阿弟他還這么年輕”，娉婷君扶著英大夫的胳膊，無力的晃了晃，“英大夫，你再救救他好不好？“
“他怎么能撒手走了呢？”
“他還沒有娶君生子，還沒有來得及實現(xiàn)抱負，沒有轟轟烈烈地活上一場?！?p> 英大夫萬箭穿心而過，張了張嘴，卻是開不了口。
無論是多么悲愴的呼聲，都只是徒勞?？v使醫(yī)者仁心，可也有挽不回的人，救不下的命。
二王子見狀，忙道，“英大夫，拜托你了，請你再試上一試?！?p> “為保險起見，大家給英大夫騰一些空間，我們出去等。”
二王子掃了一眼趙小五，示意她留下來。
既然二人好不容易才見到面，卿固如果醒著，應該有好多話想單獨同她講吧！
此去經(jīng)年，這是他作為兄弟，能為公子卿固完成最后的、唯一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