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高聲怒喝道,“摸著你們的良心問問自己,喝血、吃肉、拆骨頭的事做的多了,你們晚上能安然入眠否?”
年輕的儒生聞言,無一不潸然淚下,只管捶胸頓足。
暗色玄衣侍衛(wèi),目光來回切換在自己人與儒生之間。
他們不禁疑惑,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是不是錯了。
“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乃至沭陽城的每一個個體,都應(yīng)該聽見不同的發(fā)聲?!?p> “他們有權(quán)利去聽見?!?p> “是對是錯,是真是假,何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心去聆聽。”
“王上啊,您睜開眼睛看看你的臣民吧!”
“他們?nèi)缤N蟻一般,被世間的權(quán)貴、勢力碾碎在指尖,玩弄于股掌之下,抬不起頭呀,直不起腰啊。”
“那些受苦的難民,至今還徘徊在沭陽城外,居無定所,無食果腹?!?p> 老人的聲聲控訴,字字珠璣,敲打在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里。
哭聲嗚咽著清風(fēng),天色逐漸沉了下來,籠罩上一層陰霾。
長河漫漫,時光如梭,最終,沉淀下來的,一定會是應(yīng)該留下來的,可以留下來的。
是普通人不配在天地之間存在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突然,隨著一聲令下,烏泱泱的儒生被推向腳下的坑池里。
嗚咽聲里夾雜著慌亂,但是錚錚鐵骨的讀書人,連骨頭都是硬的,若要乞求,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坑池大到,足夠裝下所有人,
坑池深到,即便是手腳并用,都不能爬的出來。
如此浩大的工程,哪里是臨時一腳踢成的。
祁央看的眼睛猩紅,這怕是一早便想好了對付儒生的辦法了吧。
還是說,一早就想好了怎么對付公子!!
一群嗜血的豺狼,齜牙咧嘴地躲在陰暗的角落,摩拳擦掌著只待伺機出手,一旦咬住別人的脖頸便不放。
“我看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我腳下的泥土硬?!?p> “你們不是想要別人認(rèn)同嗎?”
“我便讓你們名流千古,我背負(fù)這個罵名又何妨,成全了你們!”
“來呀!”侍衛(wèi)首領(lǐng)一揮手,直接讓手下開始埋人了。
這...
祁央瞪大雙眼,竟然真敢活埋!??!
灰撲撲的塵土揚著尾巴,鋪頭蓋臉地灑向坑中。圍在四周的暗色玄衣齊齊動手,坑里的儒生們目不斜視,視死如歸。
“動手吧!”
“死了我們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后來人!”
“是的,說的對。”
“對?。?!”
“我們是讀書人的脊梁,是后人的歷史,不論今后被書寫成什么樣,我們都曾努力過,吶喊過!此生為遂國人,足矣!”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普通群眾,靜默著,注視著,心酸著,又不忍地別過頭去。
當(dāng)夜幕降臨的時候,坑里的泥土恰好與地面齊平了,平平整整,與往常無異。
一場鬧劇,戛然而止。
祁央抓緊手中的佩刀,于隱蔽處而出,一跳一跳地向著城外而去,不一會兒不見了蹤影。
今日的沭陽城,還是那個沭陽城。
可明日的沭陽城,又是什么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