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事嗎?”
趙小五還是有些許不放心,又試著問了一遍。
公子卿固捧著受傷的眼睛,淚眼婆娑的樣子,一心想要盡早結(jié)束這場對話。
“這有什么,不過是眼睛有些受不住,流幾滴淚的事罷了,姑娘且放寬心?!?p> 嘁,一天天,凈是虎吵吵的,既然你說沒事,那便算了吧。
“好好好,公子說沒事便沒事吧。只要公子忍得下便好。”
看你忍不忍得?。?p> 公子卿固心里半懸著的心,像圓井中的吊桶,“撲通”一下,沉到了井底,安穩(wěn)了下來。
幸好,幸好。
他整整自己的衣襟,恢復(fù)到原先和緩清明的神態(tài),對著趙小五說道:“走吧,既然你已經(jīng)醒了,我便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安置休息了吧?!?p> 趙小五想想也是,夜深人靜的,男女共處一室,少不得會有人傳出公子卿固的閑話,到時候可不是憑著鼻子下面解釋的功夫了。
趙小五立馬掀開被衾,便坐了起來,“走走,那我們這便走吧。”
三七默默在前,打著火把,照著前行的路。
焰火發(fā)出的光束,將后面跟著的倆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月色當空下,和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枝丫,重重疊合的影子,越過一道又一道拱門。
“今晚月色好美?!?p> 趙小五還沒有見過今日這般圓的月亮,這般亮的月光人。
趙小五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如果美好的時光可以再慢一點,就太好了
“嗯。”
公子卿固心有余悸,尚未完全緩過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迎合著,“是很美,今晚的星星也很亮。”
但是這些統(tǒng)統(tǒng)沒有眼前的你美!
你才是我眼中最美的夜色!
這些話,公子卿固沒能說出口,而是默默地埋在心中的最深處。
公子卿固回過頭來,一瞬不瞬地盯著趙小五,眼睛里光芒四射,不知道是因著火光還是月光。
“姑娘想不想離得近些看?我有法子!走,我?guī)闳タ?!?p> 旋即,沒等趙小五回答,公子卿固便單手握住趙小五的腰身,一個縱身,躍上屋頂去。
趙小五發(fā)出一聲驚呼,輕柔的風穿過臉頰,在耳邊呼呼作響。
腳下的瓦片,被踩的叮鈴咣當?shù)?,尤其是在幽靜的夜里,發(fā)出不小的動靜。
公子卿固扶了趙小五站穩(wěn),然后高高地坐在屋脊之上,二人的身影隱沒在月色之中。
“你看,這里是不是離得近些,看的更真切,我便陪你在這里看,可好?”
趙小五掐了自己一下,這不是在做夢吧。
好疼!
誰說公子卿固生性靦腆,不開竅的?
趙小五卻覺得他聊妹的技術(shù)了得,殺人于無形。不然,為何她的心跳會如此之快?
公子卿固眼神灼灼,“姑娘若是喜歡,往后固都陪著姑娘看?!?p> 完了。
趙小五只覺得自己完全掉進公子卿固的眼睛里,拔不出來了。
可憐的三七,只得吹熄了火把,靠著屋檐,在墻下堪堪守了會子。
最后實在忍不下空氣中彌漫著的曖昧,折回了漪瀾院。
果然看著別人漸入佳境的感覺,十分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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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nèi),不見他人。
仲父埋著頭,手下忙個不停,侍弄些剛剛發(fā)了芽的花花草草。
耳邊“吱呀”一聲,不遠處的窗子似是被風吹散,恍然間開了一條小縫。
仲父瞇了瞇眼,抬起頭來,“你來了?”
一名清冷的中年男子,打窗戶一躍而進,悄然落在地上,沒發(fā)出半點聲響。
“仲父?!?p> 仲父停下手里的動作,拾起一條濕帕子,抹了抹手上沾惹上的泥土。
“花是新花,土是舊土,新花長在舊土上,也照樣發(fā)了芽。你瞅瞅,這才多長時間的光景,便換了一番景象。”
來者惜字如金,并沒有隨聲附和,也沒有出口反駁。
仲父似是習慣了中年男子的性子,不急不躁。
“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中年男子這才開口道,“人已然按照仲父的要求,殺了。”
“好,不錯?!?p> “尸體被僖國公家的質(zhì)子帶走了。”
仲父眉頭皺了下,又恢復(fù)如初。
“暴露了嗎?”
“尚未?!?p> 仲父悠悠開口,“既然已經(jīng)毀尸滅跡了,那他即使是查,應(yīng)該什么都查不出來的,除非有人死而復(fù)生?!?p> “你派些得力的人盯緊些,必要的時候拔掉這顆刺?!?p> “諾?!?p> 中年男子一閃而出。
仲父的一想到那個陰魂不散的質(zhì)子,眼睛里冒出一閃而過的狠郁。
黑暗中,一名清清冷冷的中年男子,足尖點地,從低處攀爬到高處,一蹦一蹦地向著沭陽城郊外而去。
來無影,去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