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發(fā)抖。
楊真在瑟瑟發(fā)抖。
白霧驟然而起,根本就沒有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就像原本就在此,只不過,先前他眼瞎,沒有看見。
白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
周遭也沒有聲音,按道理,右邊兩步就是顧朝陽,就算他不說話,也該聽到顧朝陽的呼吸聲才對。
慌亂之下,楊真就想向顧朝陽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過,他沒有這樣做,在抬腳的時候,他想起了顧朝陽的話,那就是要保持鎮(zhèn)定,要相信顧朝陽,他們一定能夠平安返回靈槐觀。
如果,他照著顧朝陽吩咐行事,不亂來的話。
對此,楊真深信不疑。
準(zhǔn)確地說,是他不得不信。
這是他在如此詭異的狀況下不至于崩潰的理由。
于是,楊真也就站在原地,等候著顧朝陽向自己走來。
時間也就這樣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慌亂中,楊真似乎聽到了沙漏內(nèi)的沙子一點(diǎn)點(diǎn)滑落的聲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許久過后,依舊如此。
他并沒能等來顧朝陽。
深吸了一口氣,楊真握緊拳頭。
看來,能夠依靠的暫時只能是自己!
平靜一下思緒,安撫了雜亂的情緒,楊真捏了指決,念誦咒語,打開眉心穴竅,如顧朝陽先前所做的一般,將靈念形之于外。
世界也就有著變化。
白霧被靈念所驅(qū)逐,緩緩向四面八方退去,最終,退出了數(shù)十丈開外,然后,彌漫著,不曾散去。
楊真靈念有限,只能做到這程度。
如果,他竭盡全力,一鼓作氣將所有的靈念都外放,也許能夠驅(qū)散白霧,然而,卻無法持久,很快,靈念便會消耗一空。
那樣做,殊為不智。
他只是膽子小,并非蠢貨。
膽子小,也就會活得越久。
杜憲膽子比他大,聰明睿智,處處爭先,在羅道人心目中,比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出紕漏的他重要多了……
結(jié)果呢?
杜憲已經(jīng)死了,他還活著。
任由白霧在遠(yuǎn)處彌漫,楊真維持著靈念的輸出,盡量不要消耗太快,同時間,他運(yùn)行根源不滅論,想要從外界吸納靈氣。
有著補(bǔ)充,自然是極好的。
很快,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沉起來。
此路不通。
有著青蓮相助,顧朝陽還能勉強(qiáng)吸納這空間的靈氣為自己所用,能夠維持靈念輸出,楊真卻是一點(diǎn)靈氣都沒辦法吸納。
這就糟糕了!
怎么辦?
他又有點(diǎn)慌亂。
吐出一口長氣,閉上眼睛,許久后,方才睜開。
環(huán)顧四周。
方圓數(shù)十丈,以綠色為主,地面爬著無數(shù)綠色的藤條,相互交錯,彼此糾纏,晃眼看去,就像爬行著無數(shù)條菜花蛇。
在他左側(cè),有著一棵樹。
這是一株茶樹。
一株奇怪的茶樹。
形狀雖然是茶樹的模樣,卻比現(xiàn)實(shí)世界的茶樹要高大許多,一般的茶樹高度也就在楊真的腰間,再高也高不過他的頭頂,然而,這株茶樹卻比三四個楊真加起來還要高,足有好幾丈。
茶葉也是如此,要比現(xiàn)實(shí)界的茶葉寬大許多倍。
有綠色的霧氣圍繞著茶樹,涌入其間,之后,流淌出來,形成了一個循環(huán)。
或許?
這是什么天材異寶!
雖然有著這猜想,楊真卻沒有去探尋一二的打算。
要想活得久,好奇心什么的最好少一點(diǎn),貪心更是一點(diǎn)都不需要,他相信一句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
定下心來,楊真開始忙活起來。
他取下肩上背著的大包袱,做這個動作時,包袱內(nèi)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眾多玩意撞在一起,響成了一片?p> 很快,他利用包袱內(nèi)的器具達(dá)成了一個簡易的祭壇。
雖然是靈海境,不過,他這個靈海境水得很,識海中的那個空間別說是海,就連一個小池塘也不算,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比較大的水洼。
靈力有限,在這空間,也無法補(bǔ)充。
他要想做法事,也就離不開各種器具的幫助,做不到像顧朝陽那樣可以無需法器儀軌的相助便可施展一些小型法術(shù)。
顧朝陽是一個特例。
要知道,哪怕是羅道人,要做到虛空畫符也不容易。
祭壇擺下之后,楊真沒有休息,繼續(xù)忙活著,將寫著符文的經(jīng)幡立在了祭壇四周,沒有人相助,也就沒有像羅道人做法事那樣在祭壇四周插滿經(jīng)幡,楊真只插下了兩根,分布在祭壇左右。
接下來,便是把符紙貼在了祭壇的四角,垂掛下來。
這些符紙全都是庫存,靈槐觀有著符書,楊真以前也有練習(xí)畫符,只是,他水平有限,十張符紙成功的也就一兩張,特別強(qiáng)大的符箓卻沒辦法畫成,只能畫一些簡單的符,驅(qū)蚊凈身靜心之類的……
全部弄好后,楊真非常恭敬地把一塊銅鏡立在了祭壇上,在銅鏡前面,插著三根香燭。
最后,閉上眼睛,平心靜氣,冥想了許久。
過了一陣,楊真睜開雙眼,吟唱一般念誦咒語,腳下踏著禹步,步罡踏斗,像醉漢一般圍繞著祭壇走著,越走越疾,咒語的念頌聲亦是如此,越來越快,整個人面色通紅,大汗淋漓,全身像羊癲瘋一般顫抖著。
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推著走一般,走到后面,他停不下來。
整個人的表情很是難受,像是要猝死一般。
“呼!”
插在銅鏡前的香燭無火自燃。
同時間,祭壇上擺放著的銅鏡鏡面上蒙上了一層淡藍(lán)色的光芒,就像是深藍(lán)的海面,微微蕩漾。
“呼……”
楊真吐出一口長氣,整個人癱軟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還好,法事順利完成。
這門法事其實(shí)并不困難,并非什么大型的法事,不過是提供一個定位罷了,那個銅鏡是靈槐觀的法事,稱之為陰陽鏡。
顧名思義,這是兩面鏡子。
楊真手里的是陰的那一面,還有一面陽鏡是在顧朝陽那里。
只要楊真能夠順利完成這法事,打開陰境,也就能和顧朝陽手里的陽鏡有著呼應(yīng),如此,顧朝陽便會尋過來。
這是顧朝陽對楊真的承諾。
真也好,假也好……
楊真只能選擇相信。
完成了法事儀軌,接下來,楊真只需要等待便是。
不一會,他從地上爬起身來,眼里有著喜色,嘴里嘟噥著一句。
“這么快?”
祭壇前方幾丈開外的虛空,破開了一個大洞。
一個人影從洞內(nèi)摔了下來。
頭下腳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