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今天天氣還算明朗。
記者們兵分兩路,各家媒體都想在今日爭得頭條,獲取到最大的流量。
井莉看著實時新聞,瞅了瞅身旁的邢鎮(zhèn)。
邢鎮(zhèn)懶散地靠在沙發(fā)上,叼著煙,感受到井莉的目光,斜眼看了看她,“別急,只要李智的判決一出,前期的那部分錢就會立即到賬,你轉(zhuǎn)我一半以后,我立即走人,不再打擾,剩下的等安排你出了國我再聯(lián)系你?!?p> 邢鎮(zhèn)說完,掐滅了煙頭,又拍了拍井莉的肩膀,指了指電視中的直播,“放寬心,你瞧瞧這場面多熱鬧,多好玩!”
井莉握緊拳頭,咬了咬下嘴唇。
肖然這邊的葬禮可謂是星光熠熠,各界名流紛紛前來悼念,甚至有些小明星穿得像只黑毛雞,不合時宜地在鏡頭前搔首弄姿。
呼延灼月對著電視嘆了口氣,在這所謂的娛樂圈,在這爾虞我詐的名利場,為了博出位,為了名氣,很多人明知自己的行為不正常,卻還是硬著頭皮要做,可能是公司逼迫,可能是為了出頭不顧一切。
肖然媽媽哭得泣不成聲,記者們一邊將鏡頭拉近,懟在肖然父母的臉上,不放過任何一滴淚,一邊說著假惺惺的安慰,同時又拋出一個又一個戳人心的問題。
“請問,賈常進的葬禮大概什么時候舉行呢?”
“接連失去兒子和弟弟,您現(xiàn)在的感受是怎么樣的!”
……
肖然爸爸將肖然媽媽護在身后,用手擋掉了記者們的話筒。
肖然的經(jīng)紀人將肖然父母護送上車,然后對著鏡頭開始了官方的講話,記者們對他倒是興趣不大,話筒也舉得很敷衍。
那邊,李智的庭審非公開地開始了,庭外的記者們,隨時等待著判決結(jié)果,不敢松懈。
下午兩點,李智的庭審終于結(jié)束了。
法院公開宣判,被告人李智一審被判死刑,立即執(zhí)行,被告人李智表示接受判決結(jié)果,不會提起上訴。
井莉聽到結(jié)果的那一刻,手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第一筆款項到賬了。
井莉拿起手機,邢鎮(zhèn)正兩眼放光,等著她轉(zhuǎn)賬。
“如果我不轉(zhuǎn)呢?”
“那你覺得你還能活到明天嗎?”邢鎮(zhèn)威脅她。
“我死了,你就一分錢都拿不到?!本蚶湫α艘宦?,將銀行卡遞給他,“我猜,我活著,就是我最大的籌碼?!?p> 邢鎮(zhèn)沒說話,沒接她遞過來的卡。
井莉拿著包,起身,趁邢鎮(zhèn)不備,溜到門口,然后迅速關門,反鎖。
邢鎮(zhèn)跟上前,擰了擰門鎖,從里面也打不開了。他收起流氓的樣子,轉(zhuǎn)身去到窗邊,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到井莉跑向了一直盯守在她家樓下的便衣警察。
“搞定?!毙湘?zhèn)拿起手機,給楊文李發(fā)了短信。
井莉被帶回了警局,她端坐在椅子上,背挺得很直,將手里的銀行卡交給沈巍。
沈巍的手下進來,將鑰匙還給井莉,“人從窗戶跑了,沒抓到。”
“繼續(xù)追蹤?!?p> “我能再見見李智嗎?”井莉收起鑰匙,說道。
“可以。”沈巍點點頭,示意旁邊的警察去安排。
金民新聞作為警察內(nèi)部的溝通媒體,第一時間報道了關于井莉的新聞,瞬時登頂,蓋過了今日所有的新聞,一時間輿論沸騰。
“宣判死刑后,神秘情人帶著證據(jù)和真相出現(xiàn),后續(xù)發(fā)展如何,我們將共同關注!”呼延灼月念完標題,豎起了大拇指,感嘆金民新聞這么短時間,寫出來這么爆炸性的新聞標題,真是厲害了。
“神秘情人……”宋格西點點頭,“這四個字就能吸引大部分人點進去?!?p> 呼延灼月滑動新聞,底下的評論,都是在討論關于死刑執(zhí)行期限和那個情人的。
“所以,這種情況,死刑期限會緩期執(zhí)行嗎?”網(wǎng)友問道。
“應該會吧,起碼要等調(diào)查結(jié)束,真想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本W(wǎng)友答。
“情人和他殺人有啥關系嗎?殺人還有隱情?趕緊執(zhí)行吧,這種社會敗類!”
“就是,別給變態(tài)找借口?!?p> “所以,是有人指使他殺人嗎?”
“希望盡快出具體報道,我好好奇啊?!?p> ……
李智戴著手銬,卻還是忍不住的煩躁。這么多天,他早就習慣了枷鎖,眼下卻覺得它勒的很。
“為什么要這么做?”李智問井莉,眼里全是不解,“我都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心里建設了很久,我再怎么樣再怎么滾蛋,我也是個人,我有求生的欲望??晌颐客斫o自己洗腦,讓自己坦然接受死亡,終于在今天聽到判決的那一刻,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那么的平靜。我本來真的特別開心,想著這一生終于快要結(jié)束了……”
井莉眼里含著淚,對李智說,“你瘦了好多?!?p> “而且,你本來可以因為這個重獲新生,以后起碼衣食無憂,不用像現(xiàn)在那樣辛苦卑微,到底為什么?”
井莉擦了擦眼淚,“李智,我知道你騙了我?!?p> 李智聽聞,頓了一下。
“你的學歷,你的經(jīng)歷,你的過往,在我這里都是美化過的。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終于遇到了一個全身心為我著想和付出的人,但是后來我終于想明白,人們活著,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別人。你是如此,我也是。”
井莉絞了絞手指,“我很感謝你在做這一步選擇的時候,想到了我,想到了可以借此拉我出深淵,不管你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中,我是因,還是果,我都感謝你的這份愛。可是你知道嗎,每個人從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結(jié)局。曾經(jīng)我問過一個人,我問他,為什么要這樣生活。他說,人生的每一步都很重要,我們走錯了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了?!?p> 井莉含著淚苦笑,接著說,“我好像是一個從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在底層苦苦掙扎著的人。我的心,我的身體,都無法迎接陽光,也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我想,這大概就是我的命,或許今天我這樣做,是全盤皆輸,是十分糟糕的選擇,但我的心好像輕松了很多。”
李智嘆了口氣,“我高看了你?!?p> “對不起。”井莉低頭,起身,示意警察自己要結(jié)束這次和李智的見面。
沈巍帶著井莉回到審訊室,“還好嗎?”
“我很好,謝謝?!?p> “要吃些什么嗎?”
“不了?!本蚝攘丝谒?,“他還是會死,是嗎?”
“他殺了人?!?p> 井莉點點頭,沒再說話。
西林集團辦公室。
楊車金一腳將邢鎮(zhèn)踹到了身后的墻上,“廢物!”
邢鎮(zhèn)爬起來,跪著請罪,“老板,對不起?!?p> “你最近沒有一件事情辦得讓我滿意!”楊車金拍了拍桌子,“要不是文李對你還算信任,我現(xiàn)在就要了你這個廢物的命?!?p> “老板,請再給我一次機會?!?p> “最近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文李身邊,看著她和那個許沐罹,別再管其他的事情了,他倆有什么事情你都要及時跟我匯報。”
“是。”
楊車金揚揚手,“滾吧。”
邢鎮(zhèn)退下,回到了楊文李的辦公室。
“大小姐,我不太明白?!?p> “什么?”
“給井莉心理施壓,讓她去警局說出李智的事情,對我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而我在楊總那里好不容易取得的信任,卻因此而崩塌。李智殺人的事情,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楊總身上。這樣下去,我們要怎么才能抓到他的把柄呢?”
“對付老狐貍,就是不要急,要放長線釣大魚?!睏钗睦钐袅颂裘?,“怎么沒有好處,最大的好處,就是讓他知道,他做的那些壞事,都有縫隙,他再也不能一手遮天。”
邢鎮(zhèn)點點頭,似懂非懂。
“楊文李下的這是什么棋盤?”沈巍問許沐罹。
“摸黑翻牌局。”許沐罹看了看井莉上交的銀行卡,“沒用,這個銀行卡都是國外那些黑社會組織給辦理的,根本查不到源頭。”
“是的,資金來源也是不明。他們太謹慎了?!?p> “這條路,還是很長。”許沐罹嘆了口氣,“楊文李的合作,只是亮個小底牌找個結(jié)盟隊友而已,我看,她也是不知道下一步棋到底該怎么走?!?p> “賈常進的案子,毫無進展?!鄙蛭「鴩@了口氣,“真的會是楊車金親自動的手嗎?”
許沐罹聳聳肩,“不知?!?p> “要是有特異功能就好了?!?p> “喂,你是警察啊!”
“警察也是普通人啊?!鄙蛭∑财沧?,“當初在警校的時候,我還想著我要是當了警察,以我的能力,破案速度一定超級快?!?p> “那時候,真是天真吶?!痹S沐罹想起來自己也這樣想過,感嘆道。
“是啊,民眾對很多追蹤十幾年的案子都不理解,他們怎么會知道我們的辛苦呢!”
“加油吧!”許沐罹起身,“你還沒當過臥底,還能穿著警服,還能活在光明處,日后還能上臺接受表彰。而我,就只能這樣了……”
“等這次結(jié)束后,老大你就申請復員吧,別當臥底了。”
“看局里需要吧?!痹S沐罹戴上帽子和口罩,“走啦!去光明處當我的宇宙大明星去了!最近我們見面或許頻繁了些,現(xiàn)在因為楊文李的事情,很多狗仔都在盯著我,有什么事情,我們還是手機聯(lián)系吧?!?p> “是?!?p> 許沐罹開車回了家,對著保險箱里自己那身警服嘆了口氣,就沒穿過幾次。
許墨梨敲了敲門,“哥,爸媽明天晚上回來,奶奶讓你和我一起去采購些生活用品。”
“來了。”許沐罹鎖上保險箱,收起思緒,人生的這一步是他自己選擇的,這些也都是他應該承受的。

方可甜
今天發(fā)現(xiàn)這部作品竟然還有百度百科了,真是絕了。第一次寫作,不求掙錢,就是希望有人看,有動力,能堅持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