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合上秘籍后,她拉開房門,想沖外頭的兩名婢女吩咐可以擺飯了,可惜她們根本不在那里。
封華按了按肚子,算了算時間,猜到她們此時應(yīng)該正在后廚用早飯,如此一來,肚子就更加餓了。
但這也不能怪誰,畢竟昨日交代她們不要輕易進(jìn)來打擾她的,不正是她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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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吃到早膳。
封華草草一通果腹,立馬又回到了書案前,開始繼續(xù)謄抄。
一直忙碌到夕陽余暉鋪入窗臺,才總算抄到了“愛別離天”。
愛別離天。
離。
離魁,離魁。
封華看著這個“離”字,知道正是師父所宰的封號,心間忍不住的微微一燙。
師父。
一想到她的慘死,封華心里便是一通哽咽難言。
可又想起她最后的擘劃,與那只破鏡飛出的禺強(qiáng),封華心里轉(zhuǎn)又無奈起來,只是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
離,為何偏偏是離?
生天,老天,病天,死天,愛別離天、怨憎會天、求不得天、五蘊(yùn)熾盛天,一共八凈天。
為何偏偏是“愛別離天”呢?
也許命運(yùn)早就為她倆之間的緣分取好了名字,也許打從一開始,分離便是注定好的下場。
出于對師父的深厚感情,封華在謄寫此篇時,自然格外留意。
只見開篇的注解,便寫道“愛別離天”主攻各種術(shù)法咒陣,細(xì)作一觀,這里頭當(dāng)真有“散魂符”、“借用符”以及“劃地為牢陣”的詳細(xì)符紙樣式與開啟陣法的口訣。
只是,上面同時還說道,想要驅(qū)動“愛別離天”的各種符紙與法陣,自身必須具備強(qiáng)大的魔元。
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封華倒是無比心安,想到自己反正一點(diǎn)魔元也沒有,所以就算知道這些東西又如何,便就立馬對這些內(nèi)容失去了興趣。
抄完“愛別離天”的功法后,時間“嘩啦”一下流竄到了翌日的凌晨。
只剩下最后一個部分未抄,也是全篇內(nèi)容最大的部分,正是末魁所宰的“死凈天”,里頭諸般所載實(shí)可謂又長又臭又贅述,封華抄著抄著就沒了耐性,又在屋里晃蕩了好大一圈后,才勉強(qiáng)打起精神來,到底還是憑著一點(diǎn)點(diǎn)對三位師父與回春的愧疚之心,將它全數(shù)謄了下來。
待墨跡一干,早已耗光精力與體力的封華,真恨不得能原地睡下。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后,她閉上了眼睛,趴在桌上,想好好休息一下。
可恨的是,一閉上眼,腦海里立馬如同走馬觀花一般,老是閃過方才所謄寫的某些片段字句,尤其是就近所抄的那一篇“死凈天”的內(nèi)容,由于印象最新,所以也記得最清楚。一個個字符,就好像活蹦亂跳的蛆一樣,一個勁的不停在她眼前蹦達(dá),還個個金光發(fā)亮,甚是惹人討厭。
封華想,她一定是太累了,竟然都看到幻像了。
如此又撐了一會,她越是想要強(qiáng)迫自己入睡,反而就更加難以入眠,精神在清楚與渾噩之間來回不停的拉鋸著,以至于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就在將夢未夢之際,外頭悄然傳來兩道低沉的攀談聲。
正是門外那兩名婢女。
“還沒醒嗎?”
“昨天到今天,可是整整一天一宿啊?!?p> “東西也沒吃多少。”
“是不是病了?”
“會不會是上次的毒還沒解透,又暈倒在里面了?”
“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
“還是算了吧,想想頭里的碧兒與柔兒,如果貿(mào)然進(jìn)去,萬一又開罪了她可怎么辦?”
“哼,到底是人族,又懶又好吃,還一點(diǎn)禮數(shù)都沒有?!?p> “噓,別說了,她可是貴客,就這么靜觀其變吧。”
封華躺在床上,聽見這兩道聲音,忍不住澀然一笑。
果然人言可畏,無論你做什么,周圍總有那些七嘴八舌、不知全貌便隨意置評的人。
封華想著,反正睡也睡不踏實(shí),還不如早些起來,梳洗過后,好好吃頓飯,也免得招來更多非議。
封華頭一次討厭起了自己這陡然劇增的耳力,若是從前,只要她聽不見,大可再當(dāng)個沒事人一樣。
正要起身,遠(yuǎn)處又傳來一記渾厚有力的腳步聲。
封華一聽便知道來人是誰,只是聲音還遠(yuǎn),所以她還有時間準(zhǔn)備。
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物,剛往臉上潑了把涼水,外頭恰好傳來嚴(yán)繁雨的聲音,不過是沖兩名婢女問的——“怎么?還在睡?”
“是?!?p> “是不是病了?”
“里頭一直安安靜靜的,因?yàn)闆]喚我們,所以我倆不敢進(jìn)去。”
“封華!”嚴(yán)繁雨率性地拍了兩下門。
“來了?!?p> 支開門后,嚴(yán)繁雨往她臉上盯了好大一會兒,一時沉默,后才問:“臉色怎么那么差?”
封華不好直接說是抄書抄的,便隨便打了個哈哈,“前天夜里去了百里聞香樓一趟,昨天白天補(bǔ)覺補(bǔ)過頭了,夜里反倒睡不著,所以迷迷糊糊賴到現(xiàn)在。怎么了?有事?”
嚴(yán)繁雨的注意力果如封華所預(yù)先設(shè)計(jì)的那般,徹底的移到了別處——“你擅自一人到那種地方去做什么?”
封華用小指頭掏了掏耳朵,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還能為什么,自然是為了我的娘親呀。只可惜蹲了一夜也沒蹲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來。說吧,你今天到底為何來找我?”
嚴(yán)繁雨默不作聲地往自己腰間瞥去一眼,封華這才發(fā)現(xiàn),在他腰間正別著兩條漆黑油亮的馬鞭,立馬會意過來。
接著,他低沉地說道,“爺今日難得得閑,本想教你騎馬去??梢娔闳缃襁@副困頓的模樣,還是罷了?!?p> “別呀?!狈馊A卻阻止他說:“反正我也睡不著了,不如帶我出去溜溜,興許多打煞掉些精力,夜里就好睡了?!?p> “你呀,”嚴(yán)繁雨很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卻是有些憐惜地說:“不要再偷偷跑出去了!你知道那是個什么地方嗎?……奇了怪了,如此森嚴(yán)的府邸,居然也困不住你?你到底是怎么溜出去的?”
“啊~~”封華故意沖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快走吧,練馬要緊,這些不過都是小事?!?p> “小事?”嚴(yán)繁雨再一次極不順眼的瞪了她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