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聞“啊——”的一記慘叫蕩開,不一會兒,那個刺客便開始抱著腦袋就地打滾,痛得驚叫連連。
看他這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樣,封華突然聯(lián)想起來自己先次中毒的情形,于是暗中想,大約這第三個小瓶子中所盛的便是自己也中過的毒了,該取個什么字好呢?
——瘋!
對了,就叫它“瘋”!
諧音為蜂,不是正好嗎?
封華無比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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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局突生丕變,嚇得剩余七名刺客慌忙止住手頭的攻擊,面面相覷一番后,還是那個拿斧頭的爽快,只一下便砍斷了那插著毒針的右臂,果然他立馬就不再叫喚了,同時,因為失了拿兵刃的右手,也就徹底淪落為了一個廢人。
那人緩了好大一會兒,左手按住臂膀上的傷勢,才氣喘吁吁地說道:“多謝葛老大救命之恩!”
“大家當心,有人埋伏!”那拿斧頭的蹙緊雙眉,只將戰(zhàn)場好好的環(huán)伺了一圈,剛好封華躲藏得夠深,倒并未被他發(fā)現(xiàn)身影。
少時,他又發(fā)令道:“大家速戰(zhàn)速決吧!”
“是!”
有了一個同伴斷臂在前,之后的戰(zhàn)事中,剩余七人明顯就不再那么游刃有余了,下手時多少都有些顧忌。
而那個受了傷的刺客,也并沒有因此就意志消沉下去,目光一直在左右環(huán)伺,大概是在為剩余的人探查是否還有毒針飛來吧?
封華心里暗想,之前的“石”與“冰”都太過決絕了,一出手便會輕易取走對方的性命,這并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風,她畢竟是一個慈悲為懷的人哪。
所以,當她深思熟慮了一下子后,就從袖中取出針包,取下三枚提前染好“瘋”的銀針,毫無猶豫的發(fā)在了戰(zhàn)場邊緣正與眾鬼卒們纏斗不休的那三名刺客身上。
三人同時中針,慘叫聲霎時連成一片悲慘的聲浪,一個浪頭高過一個浪頭的瞬間制住了剩余的七名刺客。
那些刺客終于決定收手了。
封華看到他們很識時務的互相遞了個眼神后,為首的葛老大一把扶起斷了臂的同伴,接著一個點頭下令,八人立馬提縱一飛,徑直朝懸崖下邊撤退。
是的沒錯,他們就這么走了,不顧另外三名同伴的死活,就這樣瀟瀟灑灑地撤離了空地,而那三名刺客卻根本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還在一口一句“救命啊”的苦叫連迭。
嚴繁雨收回白骨鞭后,踱步來到這三個飽受“瘋”毒所苦的刺客面前,命人拉下他們的面罩后,很是厲聲厲色的斥問道:“你們都是誰派來的?為何要來刺殺本爺?”
“我們……”其中一人勉強撐持著神志說道:“我們都是白鹿幫的手下,求求爺行行好吧,快救救我們!”
嚴繁雨搖搖頭,“抱歉,我手中并無解藥?!?p> “那,我等但求一死!”
“死?”嚴繁雨又搖了搖頭,“哪有那么容易!來啊,把他們三人給我綁起來,押在牛車上帶回去,爺要讓整片鬼王城的人都好好看看,得罪本爺?shù)南聢霰闶侨绱?!?p> “是!”
“不要啊,大人,小的但求一死!但求一死?。 ?p> 封華聽到這里,心里驀地一沉。
原來如此!
她忖量著,這藥的名字不該叫“瘋”,該叫“但求一死”才對!
于是當她趁著嚴繁雨休整人馬的時間,折回去找到了老驢,從包裹里取出第三個瓷瓶來,以筆端端正正地寫下了一個“但”字。
老驢默默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口里默默地嚼著,默默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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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繁雨沒再逗留,一個勁兒的一直在趕路。
也許是擔心會擾到嚴老夫人,所以他只讓押著三名刺客的牛車跟在隊伍的最后面,可恨的是,這樣一來,那些慘叫聲就離封華無比的接近了。
封華一路尾隨著大隊,一路聽著“但求一死”,聽得心里直發(fā)毛。
一邊發(fā)毛一邊想,也不知那個白鹿幫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何要來刺殺嚴繁雨?
那個阿右與那位“大人”是否也同屬此幫呢?
還有那個幕后的擘劃者——那個“主人”,會不會正是白鹿幫的幫主?
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復雜了,復雜得讓人煩惱不已。
此時此刻,封華抬頭看向遠天,遠天仍是一副灰蒙蒙的欲雨還休的樣子,好似一個黯然神傷的棄婦。
那可真沒什么好看的。
于是她又低下頭去,重新看回前方。
前方,赫然多出一道龐大的身影。
她按住驢首,剎住了老驢,以免得它撞傷嚴繁雨。
老驢看見嚴繁雨頭上的犄角,八成將他誤當作其他族類的同伴,開始扯著破鑼嗓子,高亢的連叫了好幾大聲,風頭竟然一時都蓋過了“但求一死”,實在是很夸張。
封華抓了抓臉,半笑不笑地看著嚴繁雨。
嚴繁雨則繃緊臉龐,狠狠地瞪著她,小刻,且問:“毒針是你發(fā)的?”
封華坐在驢上,雙手抱胸,趾高氣昂地承認:“不謝?!?p>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下手怎么這么狠毒?”
“咳~”封華氣淡神閑地清了一下嗓子,很不耐煩地應道:“對,你們男子打打殺殺就是英雄毫邁,我們女子暗中援手便是狠心歹毒!試問,若非有我暗中相助,你若是被他們殺了,老夫人又該怎么辦?還有你的那些手下,他們又該如何逃命?”
“你哪來的毒藥?”
“毒魁死的時候,從她身上解下來的。來來來,見者有份,你若是想要,我分你一瓶便是。”
嚴繁雨被她氣得直想笑,咧大了嘴,徑露出雪白的牙來,又憤中帶怨的瞪了她一眼,“你聽見了嗎?被你毒傷的這些人可是這樣痛苦不停地叫喚了一路啊?!?p> 封華這才明白過來,敢情他故意將牛車安排在隊伍的最后,是為了叫給她聽呀!
此子之心,才叫歹毒!
封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鼻子里“哼哼”了一聲,又抬著下巴說道:“我倒真想問問你,那些被刺客殺了的鬼卒們呢?他們就是該死的嗎?我用自己的方法,既保護了你,也保護了你的手下,這有什么不對?這些刺客痛苦歸痛苦,可我不是沒有辦法嗎?毒魁就留了那么幾瓶毒藥,那些毒性輕一些的,我還沒有試出來呢!”
“好啊你!”嚴繁雨一個指頭戳了過來,用一種譴責的口氣說道:“原來毒藥還不止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