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的謝宏德還穿著新郎官的衣服,不知是謝宏德在遇害之前自己穿上了,還是兇手所致,如果是后者,想必是兇手的嘲諷。
京城衙門捕頭包星杰查看著箱子里的謝宏德,他首先看了看謝宏德的脖頸,隨即皺了一下眉頭,這新郎官身上有不少酒氣,甚至還有胭脂的味道,脖頸處更是留有一個吻痕,看來這個新郎官在結婚前夕,臨死之前還挺快活。
京城府尹曹大人也在一旁著急的等待著,朝廷尚書大員之子死了,而且還是在自己的新婚之日,甚至尸體都被送到了老丈人家里,這定會引得滿城風雨,如果自己不盡快把案子結了,頭頂?shù)臑跫喢笨删陀行┍2蛔×耍?p> 郭行安此時也在一旁,他的目光基本上都在箱子里的謝宏德身上。雖然現(xiàn)在衙門還沒有具體查明真相,但這顯然是一個命案,而且兇手不僅是沖著謝家來的,對他們郭家似乎也有一些怨氣,不然謝宏德的尸體不會出現(xiàn)在郭家!
郭行安人如其名,做事小心謹慎,只求平安,從來不敢得罪人,怕給自己惹來麻煩,將郭靜許配給主查季家案子的謝家,其實也是想擺脫自己跟季家關系,但此時謝宏德的死,讓他覺得頭頂烏云密布。
正當包星杰查看謝宏德尸體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了些嘈雜聲,包星杰沒有去理,而郭行安和曹大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門外,見到來人時,這兩位大人都皺了皺眉頭,很是尷尬,來的正是謝家的人!
院子里發(fā)現(xiàn)了謝宏德的尸體,郭行安立即命人去報官,同時派人通知了謝家。謝家稍微遠一些,來的就比衙門的人晚了一點,謝袆著急忙慌的來到了房里,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也緊隨而至,看到箱子里的尸體,謝袆身體晃了晃,險些倒地,身后的兩個兒子以及面前的兩位朝廷大員立即過去扶他,而謝袆連忙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幫忙,努力站直了身體!
謝家二兒子謝宏正看了謝宏德的尸體一眼,一時怒不可遏,直接一腳飛起,踹飛了旁邊的一個瓷器。聽到瓷器破碎的聲音,包星杰皺眉抬頭看了謝宏正一眼,而一旁的其他捕快也是鎖眉,對謝宏正的這一行為很是不滿,他踢碎的那個瓷器可是別人送來的賀禮,名貴之物,雖然他的三弟死了,但這里畢竟是郭家!
“到底怎么回事,查出什么沒?”謝袆立即問起了案子的事情,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誰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曹大人張了張嘴,但又不知該說什么,只好扭頭看向了包星杰,包星杰此時也已經(jīng)查勘完畢,起身說道:“死者乃是被人扭斷脖子而死,而且是一招致命,初步查勘,沒有其他傷痕!”
聽到這話,謝袆頓時感覺有些無力,他的臉色一下蒼白了不少,大兒子謝宏威連忙上前扶住了他,謝袆再次抬頭看向了包星杰,怒道:“就只有這些,我兒子是怎么被送進來的都沒人知道?”
聽到這話,郭行安一下更為尷尬了,于他而言,謝宏德死了就死了,反正現(xiàn)在婚事沒辦成??墒w偏偏在他郭家被發(fā)現(xiàn),那這就有些麻煩了,他看了謝袆一眼,上前回答道:“這個箱子是跟其他賀禮放在一起的,極有可能是兇手混進了抬送賀禮的仆人里,應該就是這么混進來的!”
“賀禮?”謝袆苦笑不已,兩行淚水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隨后他擦拭掉眼淚,看向了郭行安,說道:“是啊,今天本是我兒子的大喜之日,可偏偏成了他的忌日,這到底是為何啊,難不成就是因為娶了你郭家之女?”
“謝大人,此事確實蹊蹺,但郭某暫且不知啊!”
郭行安露出為難之色,而謝袆面露兇光的盯著他,伸出手指著他說道:“此事與你郭家定脫不了干系!”
“哼,我看我家三弟既然是因為與郭靜的婚事而死,那郭靜就應該為我三弟陪葬,他們這婚,在陰界也得結!”
此話一出,郭行安嚇了一跳,而一旁的包星杰看了說出此話的謝宏正一眼,說道:“殉葬早就被取消了,皇室都沒有這待遇,你謝家敢這么來?”
“你!”
聽到包星杰的話,謝宏正被懟了一個啞口無言,謝家若是真弄出殉葬的事情來,皇帝肯定會怪罪啊,若是被他人利用,沒準還會被弄一個藐視皇廷,圖謀造反的罪名!
曹大人擔心謝家怪罪,連忙瞪了包星杰一眼,正準備指責包星杰幾句的時候,包星杰卻回瞪了他一眼,隨后扭頭看向謝袆說道:“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重點是查明真相,死者是怎么來郭家的,是怎么遇到兇手的,這一切都得查明,謝大人,節(jié)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查到兇手才算是給死者,給你們一個交代,幾位大人還請讓一讓,讓外面的兄弟將謝三公子先抬出去!”
包星杰的話雖然聽著有些無禮,但也在理,而且聽著像是辦實事的人,謝袆連忙點頭,拱手說道:“那就有勞這位捕頭大人了,我兒子的死,你一定要給我查明!”
這最后一句話,謝袆加重了一些語氣,聽著有點威脅的意思,包星杰頓時明白自己在京城的前途跟這個案子算是綁上了,若是沒查明白,估計自己就得卷鋪蓋走人,沒準這還算是輕的!
但包星杰還是點了點頭,他不在乎其他,只求尋查到真相,如果查不到,自己沒有那個能力,那還真的不如卷鋪蓋走人!隨后他便對旁邊的弟兄揮了揮手,幾個捕快立即上前將憋屈在箱子里的謝宏德給抬到了早就準備好的擔架上,結果這么一抬,包星杰以及在場的幾位大人發(fā)現(xiàn)箱子底下竟然還有一個信封!
幾人立即圍了過去,可看到信封上的字的時候,幾人一臉詫異,根本不敢相信!
信封上,分明寫著‘賀州季家獻上’幾個大字,可眾人都明白,季家因為圖謀造反,早就被滅了滿門,按理說季家沒人了啊。但郭靜曾許配給季家,在她與謝宏德的新婚之日,謝宏德被人給殺了,這好像會是季家的手筆啊,難不成季家還有人?
幾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隨后包星杰伸手拿出了信封,他抽出了里面的信件,結果紙張展開,一個碩大的‘冤’字進入了眾人的視線。在場的幾人再次驚呆,當年季家的案子,坊間就有人傳言,那是一個天大的冤案!
難不成是有人要替季家喊冤,可為何偏偏得在郭靜和謝宏德的大婚之日了?
包星杰隨后又拿起紙張聞了一下,緊接著看向曹大人,說道:“血書!”
“血書?呵呵,看來我兒子的死,跟季家,跟郭靜的婚事真脫不了干系??!”
謝袆面色慘淡,老淚縱橫,他怎么也沒想到竟然將當年的季家都牽扯了進來,但季家滅門的事情是他親自督辦的啊,季家家主季武以及他的兩個兒子季如成,季如云都死在了自己面前,京城里的季家家眷也無人逃脫,季家怎么可能還有人呢?
看到這封血書,郭行安也變得更加緊張起來,當年季家的案子,他為了不引火燒身,就沒在皇帝面前替季家求情半句,盡管當年他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太對,認為季家不會造反,但是他依舊一字未提!
如今自己還將女兒許配得了主辦季家案子的謝家,郭行安突然覺得,如果季家真有人還在,那勢必也會找上郭家的門!
房間里突然一片死寂,包星杰拿著血書,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眾人,他有種感覺,就是這信件的出現(xiàn),比起謝宏德的尸體,讓這個房間變得更加壓抑,似乎所有人都在回避著什么!
包星杰有些不懂,他是一年前才來的京城,對季家之案了解得不多,而且這種涉及到皇室安危的造反案他一個小捕頭自然接觸不到,所以知之甚少!他看了眾人一眼,隨后就收起了信件,干咳了一下,開口道:“郭大人,今天的事情還得繼續(xù)勞煩郭大人一下,郭家管理這些賀禮的人,我都得一一詢問盤查,還請郭大人通知郭家仆人一聲,另外今天的賓客名單,還煩請給衙門抄寫一份!”
“額,這個肯定的!”有些恍惚的郭行安連忙回過神來,不管謝宏德的死跟這樁婚事到底有沒有關系,謝宏德的尸體畢竟是出現(xiàn)在了郭家,郭家上上下下自然都要查一遍,他連忙答應了下來,并吩咐管家拿來賓客名單,也叫來了打點這些賀禮的仆人!
就當包星杰準備盤查之時,郭靜突然帶著幾個侍女走了過來,此時她已經(jīng)換下了新娘子的紅裝,穿著一身平時的普通衣物。她一出現(xiàn),本已經(jīng)坐下的謝宏正就立即怒氣沖沖的站起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郭靜很是平靜的看了謝宏正一眼,開口說道:“我是有消息告訴衙門的人,或許會對案情有所幫助!”
聽到這話,謝袆?chuàng)]了揮手,讓謝宏正讓開,謝宏正雖然有些不爽,但還是挪開了腳步,郭靜走進了房間,包星杰也連忙看向了她,郭靜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我今天一邊裝扮一邊等謝家來人迎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后面屋頂有人,不過我只看到了他的腿,而且好像拿著一把劍,等我回過頭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飛走了!”
郭靜說完,本來很激動的謝宏正立即失望冷笑了一下,說道:“額,看到腿有什么用啊,看到腿能認出人來嗎,得看到臉??!”
郭靜看了謝宏正一眼,隨后沒理他,接著說道:“他的衣服是黑色的,劍也是黑色的,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不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誰?”包星杰連忙開口,而其他人也連忙再次看向了郭靜!
郭靜看向了包星杰,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季家義子,季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