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
白荷一身素衣淡雅到極致,端得是一番出淤泥而不染之姿,宛若仙子下凡,在黑夜中仍舊耀眼。一雙纖纖玉手提著花燈,當(dāng)?shù)钠鹞魇┓Q號,也難怪當(dāng)初皇帝想納她入宮。
相貌中上,也是罕見的美人兒,“玉姑娘今日怎么有興致來河西?!?p> 要說玉芙蓉,白荷本是看不上,長久以來西施與東施兩個稱呼自然而然地把她們拉開了距離,活在夸耀聲中,也難免自視甚高一些,下意識把自己比做蓮花,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焉。
而玉芙蓉則是為了襯托她而存在,瘟疫毀了玉芙蓉的臉,今晚她臉上那塊紅斑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虞美人,靈動脫俗。
玉芙蓉沒有白荷的沉重心思,一向習(xí)慣了沒心沒肺,“河?xùn)|河西皆屬于白玉鎮(zhèn),我過來玩有什么不對嗎?”
“這倒沒有?!焙?xùn)|河西自古以來雖為一體,可并不如同外人想象那般和諧,大致分為兩端,兩岸百姓各持一派,暗中也是不對付,“這位公子是……”
“他是,”顧亓一手捂住玉芙蓉嘴巴,一手還牽著彼此,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兩人關(guān)系不簡單,玉芙蓉想說什么哪里瞞得住顧亓,傻魚兩字私下說就好,不必同外人稱呼,“小生顧亓?!?p> 白荷打量顧亓一瞬,視線在兩人雙手交握處停留片刻,發(fā)現(xiàn)顧亓眼中無波,對自己容貌沒有半分驚艷,從始至終都注視著玉芙蓉。
不由自主地?fù)崦橗?,平常走在街上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忽視她的存在,更有甚者為她駐足,為什么他不多看自己一眼?
“原來是顧公子,從前沒有見過,顧公子不是本地人?”
容貌清秀,算不得天人之姿,又給人干凈舒服的氣質(zhì),可謂:凜凜冰霜節(jié),修修玉雪身。
從白荷打招呼開始顧亓大概能猜到她的身份,白玉鎮(zhèn)西施——白荷,傳聞白荷容顏絕色是整個北封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看來,傳言過于夸大,要他說,還是芙蓉好看些。
情人眼里出西施想必說得就是他,“小生確實不是本地人,我和芙蓉還有事,便不打擾了。”
擺明了就是不想同她說話,白荷有些惱,何必說得冠冕堂皇,她縱有千般不甘也沒有理由阻止二人,只是顧亓一眼也不多看她,眼中滿是玉芙蓉,白荷心中受挫,“玉姑娘,等等!”
“怎么了?”玉芙蓉摸摸肚子,只顧著放花燈也沒有買吃食,現(xiàn)在肚子實在是餓,七巧會不缺美食,她還等著大殺四方呢。
白荷莞爾一笑,“玉姑娘都來河西,怎么不見上李公子一面?白玉鎮(zhèn)誰人不知玉姑娘同李二公子交好?!?p> 李銘洲和白荷能走到最后,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玉芙蓉推波助瀾,從始至終她都擔(dān)任撮合兩人的角色,以兩他們各自清高的性子實在難以走到一起。
玉芙蓉不想管兩人閑事,說白了,他們與自己并無關(guān)系,原身喜歡李銘洲她可不是玉芙蓉。
說來也怪,白荷在玉芙蓉記憶中向來都是眾星捧月,傾慕者數(shù)不勝數(shù),向白荷提親的人踏破了白家門檻。
她來這個世界時恰好遇上玉芙蓉為了獲得李銘洲好感而有意接近白荷,最后送了白荷許多好東西,幸好來得早否則她就要傾家蕩產(chǎn)。
和玉芙蓉不一樣的是,白荷雖為豆腐西施,家中有一個姐姐兩個妹妹和一個小弟,做豆腐只能養(yǎng)活他們一家,玉芙蓉家里只有她一個獨(dú)女,原本家境也不錯,穿著打扮比白荷鮮艷一些,后被人詬病艷俗。
她尋思著那些人太無理取鬧了一些,不過是穿著,玉芙蓉是艷俗,白荷素衣便是清雅脫俗?
等等,傻魚會不會也被白荷吸引,然后和白癡們一樣瘋狂追求白荷,花老板沒搶走傻魚也不能讓白荷得逞。
好在傻魚還算正常,臉上沒有癡迷,只是笑容略顯詭異,“芙蓉要與李公子關(guān)系很好嗎?”
玉芙蓉忍不住吞口水,第一次覺得傻魚笑起來好可怕,強(qiáng)大求生欲告訴她應(yīng)該怎么回答,“我不是,我沒有,我和他沒關(guān)系。”
“芙蓉不必瞞我,我也聽說過一些傳聞,李二公子德才兼?zhèn)滠饺匾欢ê苄蕾p,我能理解?!?p> 要說話就好好說話,小媳婦一樣委屈要鬧那樣?李銘洲德才兼?zhèn)涫菦]錯,我更看中你啊,別妄自菲薄好不好,“好端端的,別犯傻,我定是欣賞你一些?!?p> 白荷單單站在原地就被硬生生塞了一把狗糧,兩人似乎忽視了任何人,忘了還有一個人站在他們面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怪顧亓瞎了眼,不看西施好東施。
“光天化日,有辱斯文?!崩钽懼尢嶂话恻c(diǎn)過來,他第一眼便認(rèn)出玉芙蓉,大街上未婚男女牽手,也找不出第二對,“有違禮法?!?p> “李公子,玉姑娘一向不拘小節(jié)?!卑缀梢娎钽懼捱^來才擺脫尷尬境地。
李銘洲罷手,光看外貌他同白荷站在一起稱得上金童玉女,只是話中盡是規(guī)章禮度,“她哪是不拘小節(jié),是不知禮數(shù)。”
“可現(xiàn)在是晚上啊。”玉芙蓉角度清奇,看李銘洲如傻瓜一樣,白日和黑夜都分不清楚,她貌似又知道為什么李銘洲不喜歡玉芙蓉。
玉芙蓉喜歡李銘洲鬧得人盡皆知,僅憑一點(diǎn)足以拉低李銘洲好感,他喜歡知書達(dá)禮溫婉爾雅的女子,玉芙蓉恰恰不是,烈火也沒能融化冰,李銘洲不是冰,他是一塊石頭,捂不熱的石頭。
李銘洲啞口無言,從前玉芙蓉對他百依百順,從來不會反對,今天的她貌似不一樣了,“你們就是不尊禮數(shù)!”
“李二公子說的是這個?”顧亓刻意拉起玉芙蓉的手在李銘洲眼前晃了晃,十指交握親密無間,低頭看向她,“芙蓉,你覺得有何不妥?”
玉芙蓉?fù)u頭,“沒有?!?p> 不是很正常?街上也有許多男女牽手,母親怕孩子走丟,她怕傻魚走丟,一個道理沒有錯。
“看來芙蓉不介意,李二公子是否多管閑事了?!鳖欂炼嗔司X,多管閑事也就罷了,李銘洲為什么會生氣呢,余光瞥見玉芙蓉,還真是個沒心沒肺。
被顧亓刺激,李銘洲見兩人舉止親密,怒從心來,第一次看顧亓格外不順眼,“你不是前幾日投靠李家不成的窮酸書生,也是,滿口謊言怎么會懂得禮法,只有用你這張嘴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玉芙蓉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他可不是什么善茬?!?p> “李銘洲,你不要胡言亂語!他很好的,不會說話就閉嘴,你不了解他,憑什么評價?!庇褴饺刈o(hù)短,潛意識中已經(jīng)把顧亓算作自己人,小身板擋在顧亓身前,說她可以,說她的人不行!
顧亓沒料到玉芙蓉會在李銘洲身前維護(hù)自己,傳言不可能空穴來風(fēng),玉芙蓉對李銘洲肯定有感情,“芙蓉,這是我和李府的事,你可以……”
“我是你老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拋給李銘洲一記冷眼,“李公子,再也不見?!?p> “他身上有人命?!崩钽懼薇槐萍绷耍x書人不懂得如何吵架,只能把對顧亓最不利的一面說出來,“你還敢同他在一起嗎?!?p> 和一個殺人犯在一起,玉芙蓉真的一點(diǎn)也不會介意?
玉芙蓉本想一走了之,李銘洲實在也太煩,掙脫開顧亓,朝李銘洲走去。
顧亓不愿放開玉芙蓉,第一次他無話可說,當(dāng)初也是這樣,玉芙蓉會不會也……他不敢多想,心中祈求無數(shù)遍,不要離開他好不好?
叉著腰,玉芙蓉裝作兇悍,“你不要憑空污人清白,你有證據(jù)?”
“沒,沒有?!?p> “沒有證據(jù)就敢瞎說,你怎么做了書生,我看你去客滿堂當(dāng)大廚挺不錯,甩鍋甩的那么厲害。”
“我,我……這都是我們李府查出來的,絕不是我空口無憑?!?p> “白眼狼忘恩負(fù)義都得找個理由,李府還真是心思縝密。”
李銘洲說不過她,“玉芙蓉,我這是好心提醒你,不要不領(lǐng)情!”
“別說話,你就是羨慕我家傻魚比你優(yōu)秀,有本事正大光明比一場,免得傻魚憑空遭了誣陷,看看誰更勝一籌,別以為憑你口中的禮數(shù)就能獲勝吧。”
玉芙蓉咄咄逼人,在她看來,李銘洲就是嫉妒傻魚生得比他好看,比他有文采,不然怎么針對傻魚,殺人犯可不是能隨便亂說的,若是真召來了捕快,不管是真是假,對傻魚沒有好處,不如轉(zhuǎn)移話題。
“你是不是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崩钽懼藓螘r見過玉芙蓉這一面,沒有姑娘家還有的賢良淑德,渾身帶刺,玉芙蓉所說的比賽,一想到對手是顧亓他忍不住答應(yīng),開玩笑,他怎么會羨慕一個窮書生,“你說,比什么?!?p> 比什么,頓時沒了頭緒,書生之間應(yīng)當(dāng)是比詩詞書法,猶豫不決時花燈老板湊過來看熱鬧,“七巧節(jié)自然是比較燈畫,不如讓我來做個評審?”
“好啊?!庇褴饺赝猓聪蚶钽懼?,“明日午時輕水湖畔就比作畫,李二公子意下如何?”
花燈老板是白玉鎮(zhèn)十余年德高望重的畫師,他來評判自然沒問題,“那就比作畫,顧兄你覺得呢?!?p> 顧亓呆愣著點(diǎn)頭,芙蓉沒有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