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并沒有把自己想起來的事情告訴沈喬，沈喬也自然沒有想起這件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事情。
自從沈喬露出自己好看的俊臉之后，他們家的生意就越來越好，時常有大姑娘、小姑娘紅著臉來買酒。
“我說，安家姐姐，你昨兒個才在我們這里買了酒，今天又來買?！鄙蚯衫溲叟杂^，對一個紅著臉盯著沈喬的姑娘說，“你莫不是個酒鬼吧？”
那姑娘登時臉頰更加紅了，倒不是羞的，而是氣的，甩著袖子離開。
“還有，這位李家妹子，你比我還小個幾歲，現(xiàn)在這個年齡買酒是不是太心急了？”
“我不能喝酒，還不許我爹喝酒啊?！崩罴颐米幽搪暷虤獾胤瘩g。
“不會吧。我記得你爹一喝酒就犯病。”沈巧故作驚訝，“你不會是想謀殺親爹吧？”
沈喬扶著額頭。好嘛，又走一個。
“我說，妹兒，咱們是賣酒的，你管他能不能喝，賣給他就好了嘛。你這是干嘛。”
“我是看不慣那些姑娘看你的眼神?！鄙蚯绅堄腥の兜卣f，“嘖嘖嘖，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p> “還說你不毒舌。”沈喬搖搖頭，手拍了拍沈巧的頭，“你這舌頭已經(jīng)不能用毒字來形容了。荊軻當年刺秦的時候從地圖里抽出的那把匕首都不如你的舌頭上淬的毒厲害?！?p> “哥?！鄙蚯煽鋸埖卣f，“你居然還知道荊軻刺秦？我以為你是個文盲呢。”
“你哥我也是曾經(jīng)私塾里讀書第一人好不好。”沈喬驕傲地拍拍胸脯，“只不過是家里沒錢，給耽擱了。不然你秀才哥哥都比不過我?！?p> “是嗎?！鄙蚯梢荒槻幌嘈诺谋砬?。
“老張，你說是不是？”沈喬眼尖地瞧見了趴在墻上往這邊張望的秀才。
“…”偷窺被抓了個正著的秀才尷尬一笑，“是啊，老沈之前讀書一直比我厲害?！?p> “看不出來啊。”沈巧回想第一次見沈喬時他的樣子，再端詳現(xiàn)在的樣子，“你現(xiàn)在就像個花心浪子一樣。你之前像個粗野大漢。哪個形象都不像個讀書人啊。”
兩個形容詞成功打擊到了沈喬，他垂頭喪氣地說，“我就這么糟糕嗎？”
沈巧打哈哈，“也沒有那么糟糕了?！?p> 秀才掛在墻上，又是尷尬一笑，“你們誰能幫幫我，我好像下不來了。”
沈巧一指沈喬，“找我哥?！?p> 然而垂頭喪氣的沈喬并不想管他，轉(zhuǎn)身回屋照鏡子。
只剩下沈巧和秀才兩個人面面相覷。
“我話說重了？”沈巧滿腦子全是問號。
“似乎是這樣?！毙悴艙蠐献约旱谋亲樱匆娚蚯梢灿修D(zhuǎn)身回屋的趨勢，連忙發(fā)出殺豬般的怒吼，“巧妹兒！救救我！別走！”
沈巧停住快要邁出去的腳，認真地看了看卡在墻頭的秀才，表情甚是犯愁，“要不…你在堅持一下？我去安慰安慰我哥，讓他把你搞下來？”
“別呀。你難道不能把我搞下來？”
“你覺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能做什么？”沈巧仰著頭看他。
秀才無言片刻，只得說，“那你快去快回！你秀才哥哥可撐不住了?！?p> 沈巧一溜煙進了屋，吧啦吧啦地一頓安慰。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沈喬終于心情大好地走了出來，把秀才搞了下來。
秀才狼狽地撣撣身上的灰，意識到沈巧投來的不善的目光，渾身一哆嗦。
“話說回來，你趴在墻頭干什么？”沈巧覺得眼前此人甚是可疑，“你該不會是在偷窺我們家吧？”
秀才甚是汗顏，他總不能說自己因為上次想起算命先生的預言，所以不放心這兩人才來看看吧。
“我知道了?！鄙騿桃槐菊?jīng)地指著秀才。
秀才心里懼怕無比，莫非沈喬已經(jīng)想起了之前算命的事情，他閉著眼睛，不忍直視沈喬。
“你肯定是覬覦我們家的酒，對吧？”沈喬一臉得意。
秀才意外地睜開眼睛，“?。苦?，沒錯，我就是饞了?！?p> 心里不禁腹誹，帥是真帥，傻也是真傻。
沈巧早將秀才表情變化看在了眼里，狐疑道，“我怎么感覺秀才你根本不是這樣想的？”
秀才的手心直冒冷汗，趕忙嘻嘻哈哈一番，“沒有的事，沒有的事?！?p> 沈巧臉上疑惑的神情還是沒有消減，卻也沒有再說什么。
秀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
話說，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眼看著時間已經(jīng)過了八九年了。沈巧漸漸長大，成了一個俏姑娘，而沈喬成功從單身少年郎變成了單身大齡少年郎。
“你怎么還沒有娶老婆呢？”秀才問。
“那你怎么還沒有老婆呢？”沈喬反問秀才。
秀才語塞，憋了半天，只說出一句，“尋常女兒家，我看不下?！?p> “是人家看不下你吧？”沈喬嗤笑道。
“我要有你這張臉，我早娶妻了?！毙悴烹y掩嫉妒之情，揪揪沈喬的面皮。
“哎喲！痛！”沈喬吃痛驚呼。
街道上本來對沈喬投以星星眼的姑娘們頓時怒氣沖沖地盯著秀才，秀才悻悻地放開手。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到你家鬧事了。”跑來的是隔壁家的賣菜的小李，頂著一頭大汗跑了過來。
“鬧事？”沈喬一怔。
“還有人敢去鬧巧妹兒的事？”秀才很是興奮，“快讓我去看看是哪位勇者？”
“這次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兒，是十里八鄉(xiāng)傳遍了的那個老虔婆?！毙±钪钡卣f。
“是那個開牌九館的？”沈喬問。
“就是她！快回去看看吧！”小李說著，就被沈喬撞了一下，“欸？”
在小李和秀才愣神的時候，沈喬早就向家的方向沖了回去。
*
剛到家，沈喬就聽見了老太婆吵鬧的聲音，“你家的酒把我兒喝壞了，你得給我賠錢！”
“老婆婆，這事兒可不是這么算的?！鄙蚯傻穆曇粢蝗缧r候冷冰冰的，“你兒身子壞了，是因為去妓院去的，可不是因為我們家的酒。”
“你個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滿口胡言！”老太婆上來就要撕沈巧的嘴，被沈巧一雙手給鉗住了。
“老婆婆，理論可以，別動手啊。不然，你這么大年紀，手上骨頭錯位了，可不好受啊。”
“理論就理論，你給我撒開！”老太婆氣沖沖地說。
沈巧一臉純良地放開了她。
“出了這個門，我就去告你！說你欺負老人！”
“你告去啊。我怕你告嗎？我沈巧是誰？開店足有八年了，我還沒怕過誰！”
沈喬杵在門口，覺得自己好像是白替這個妹子擔心了。
老太婆順手拾起一把笤帚就朝沈巧掄了過去，沈巧居然避都沒避，也不知道是因為情勢緊急，來不及反應，還是故意的。沈巧居然動都沒動一下，就看著這個笤帚砸向自己。
沈喬自然不能眼見著自己的妹子被人打，再也看不下去了，直直地沖進來，“老虔婆！你別動我妹子！”
他一進來，沈巧卻突然開始有動靜了，徑直向笤帚撲了上去，在碰到笤帚的時候整個人向后倒去，大叫一聲，“好疼！”
沈喬已經(jīng)到了近前，一把抓住了笤帚，從老太婆手里奪了過去。
沈巧在地上打著滾慘叫。
老太婆眨著眼睛，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我沒動手啊?！?p> “胡說！你沒動手，我妹妹怎么疼成這樣?！鄙騿虖牡厣蠑埰鸬怪纳蚯桑奶鄣卦儐?，“疼嗎？”
“來人啊！打人啦！”沈巧只是喊叫。
老太婆嚇得就是跑，邊跑邊說，“我沒有我沒有?！?p> 經(jīng)過跟來的秀才和小李甚至還絆了一跤，繼續(xù)奔跑。
秀才望著一路小碎步奔跑的老太婆，抱著胳膊說，“這是怎么了？”
小李也一臉錯愕，“就跟見了鬼一樣。”
靠在沈喬懷里的沈巧沒了聲音。沈喬用屈起食指，敲她的額頭，嘆口氣，“好玩嗎？”
沈巧笑得狡黠，“哥哥知道我做戲還幫我？”
“不然呢？明明就是她的不對，而且你還是我妹子，我不幫你幫誰？”沈喬眨眨眼睛，“不過你這好玩的性格是改不了了?！?p> 兩人還是保持著一摟一倒的姿勢，沈喬能明顯感受到沈巧的氣息噴在他喉結(jié)上微微發(fā)癢的感覺，也能確切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秀才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你們倆在干嘛？”
秀才果然還是那個煞風景的秀才。
沈巧一手撐地，在沈喬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
“我還擔心來著，結(jié)果剛剛看那老太婆的表情，怕是沒惹成事，反倒被你戲弄了?！毙悴趴粗畋膩y跳的沈巧。
“你也不看看我是誰?！鄙蚯傻靡庋笱蟮卣f。
小李松了一口氣，“幸好你沒事?！?p> “我能有什么事?！鄙蚯煽桃夂雎孕±钛劬锍岁P(guān)心以外其他更多的莫名的情愫，拍著秀才的肩膀，“我新釀了一桶酒，要不要喝？”
秀才的眼睛頓時亮晶晶的，“真的嗎？太好了?！?p> 沈喬在一旁頗為失意地說，“喝，喝，喝，喝死你算了！你個酒鬼！”
秀才臉色一變，用手里卷成一團的薄書沖沈喬的腦袋就是一下，“你別喝！”
“我自家妹子釀的，我為什么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