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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病朕有藥

14、 長鈴

丞相有病朕有藥 山色成空 2109 2020-04-11 09:00:00

  空曠幽遠的湖水之上,萬千蓮花盛開,簇擁著如蝶般的兮枝亭,振翅欲飛,亭上有憂思的少女,她的眼里不見芳菲,只有身前那一抹晶瑩剔透的黃色。

  宋玄呆呆的站了好一會,才轉(zhuǎn)身舉步離開。

  繼續(xù)往前走,離開了碧湖,踩著一條石階,上面零星飄著竹葉,而后伴著一片落葉蕭蕭下,如織如密的竹林,竟來到一處園林。

  “之—秋—園?!彼涡趫@門口站定,脫口而出大門上牌匾的字。

  瀟灑勁道的筆力,竟和剛才亭上那“兮枝亭”三字別無二致,飄逸出塵如出一轍,若說區(qū)別的話,后者的比前者還要成熟些,停頓轉(zhuǎn)折之處也更加能看出落筆者的所思所想。

  “公主,是否需要奴去請示太師,言明公主駕臨?”

  宋玄拂手,“不必。”

  “是?!焙痛喊察o退守一邊。

  宋玄仍然看著“之秋園”三字,之秋,知秋,一葉落而知天下秋。

  她展眉一笑,衛(wèi)謙,你確有這樣的能力,你也應(yīng)有與此相配的鴻鵠之志,可是就是這樣的你,一呆在這公主殿就是十一年的光景,蹉跎青春,這當真是你想要的嗎?

  幽深的竹林下,一陣風起,竹葉似蝶紛飛,掛在樹梢的一排長鈴叮咚作響,空靈悠長,輕輕一點便勾起一處又一處的難言的心思。

  園內(nèi),一間屋子里,衛(wèi)謙靜靜的看著,那尚在遠處佇立的少女,見她仰著頭,久久不動,不施粉黛卻傾城絕色面龐,帶著不解的迷茫。

  他勾起嘴角,淡漠的雙眼越發(fā)柔和了,筆下要寫的詩文被久久擱置,再未落下一筆,他就這么一直看著,仿佛可以看很久很久。

  南風上前,揖禮道:“公子,是否要我去請公主進來?!?p>  衛(wèi)謙做了一個與園外女子前不久才做過的相同的動作,瞧也不瞧他,拂手道:“不必。”

  多年的默契讓南風自覺退下,他明白,此時公子需要獨處了。

  衛(wèi)謙依然看著園外的少女,不一會兒,少女竟出乎意料的離去了,順著那竹林,帶走了清風竹葉,留下了一片長鈴之思。

  半晌后,他才又低下頭,回復(fù)之前的姿勢,他看著手中紙上的詩文,一時竟不記得自己寫到了何處。

  衛(wèi)謙緩緩抬起手,撫平素紙上的不小心留下的褶皺,如同拂去心里那連他都不知的浮躁。

  如同他們相遇的那一年,少女僅僅站在那兒,就讓心湖的平靜不堪一擊,可以掩飾,可以撫平,漣漪卻依舊清晰可見的存在,使之不復(fù)往初。

  ……

  宋玄離開之秋園,步入竹林,來的路上并未發(fā)現(xiàn)這一路掛著的長鈴,當風過鈴響才偶然察覺,心頭竟涌上一絲微微的熟悉感。

  就好像有什么人,就在這竹林里,也許就是在她這個站立的地方,聽著長鈴憂思,驀然忘記了自己最心愛的人,鈴聲還在響,依舊悅耳,卻聽得人心發(fā)慌,如泣如訴,喑啞千回,勾起不可訴說的最深的回憶。

  一個模糊卻隱約能看出十分俊秀的輪廓慢慢浮現(xiàn)。

  突然,漫步的宋玄猛的停住,身體支撐不住似的彎下腰去,她捂住心口,臉色竟一下蒼白如紙,十分難看。

  “公主,你這是怎么了公主?”和春猛然意識到不對勁,在一旁扶著她,焦急道。

  宋玄緊皺眉頭,手死死揪著胸口,怎么回事,為什么她的心突然像被千萬根針扎了般疼痛,太醫(yī)說她身體已無大礙,是魂穿不穩(wěn)定造成的身體負荷嗎?

  “公主,要不奴去叫太師來吧?!焙痛阂娝涡换卦?,記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抬腳就想折回去找衛(wèi)謙幫忙,可又不放心讓宋玄一人在這里。

  宋玄沒有理會,自個兒喘著粗氣,感覺全身骨頭都開始疼起來,疼得她眼發(fā)昏,耳鳴幾乎連和春在說什么都聽不清。

  和春忙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焦心道:“公主,你好點了嗎?”

  “公主……”

  好半晌,宋玄才感覺疼痛稍微下去了點,脊椎骨麻麻的。

  她試著慢慢直起腰來,就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竟讓她的額頭冒了冷汗。

  她深呼一口氣,摸著心口,還是有些疼,但和剛才的痛比起來,簡直不要好太多。

  “我沒事,別去找夫子,讓他擔心。”宋玄說道,聲音柔弱。

  和春還是不放心,“公主,那就算不去找太師,我們還是趕緊回主殿,宣太醫(yī)檢查一下吧,公主,你的臉色好難看……”

  “我說了,我沒事。”宋玄推開和春攙扶的手,自己緩緩一個人繼續(xù)向前走。

  “公主……”

  “別跟上來,也不要去找人,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彼涡m氣若游絲,但話中強勢不減,任和春如何擔心也不敢冒然跟上去。

  宋玄就這樣借一根又一根竹子的力,慢慢走回了兮枝亭。

  幸虧那竹子生的高大,不然借她一扶倒了,那真是破壞這竹林的景致,她心里并不想這樣做。

  宋玄移動自己的身體,速度不敢太快,讓自己慢慢的坐在亭子的欄桿上,雖然欄桿外圍就是湖水,乍看上去十分幽深。

  但眼下她顧不得這么多了,她怕她再多站一會兒就會昏過去。

  如果此時和春還在的話,看到宋玄此時的臉色,肯定會嚇得違抗命令也要去找人來,若說剛才宋玄是面白如紙,而此刻她臉上就如快要行將就木,只剩一片死灰的氣色了。

  宋玄不知自己為何拒絕和春的主意,她不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而是知道自己沒這么快,也沒這么容易死。

  心口那鈍痛的瞬間,她仿佛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像是一種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去找人,不要再去聽長鈴之聲,不要再想下去。

  離開,離開,離開……

  不要再呆在竹林里!

  果然,她的感覺是正確的,因為從竹林到兮枝亭,這一路走來發(fā)現(xiàn),若離前者越遠,心疾之痛就會少幾分。

  心疾的同時,她腦子里也不自主的浮現(xiàn)了很多異樣的,從未有過的情緒。

  愧疚,背叛,遺忘,厭惡,不可違背……

  何來愧疚,何來背叛?遺忘的是重要的,厭惡的是心愛的,不可違背的是本該違背的……

  湖面依舊風平浪靜,冷漠孤傲的保持著自己的浩渺空遠。

  宋玄閉上眼,收起眼底的暗潮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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