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葫蘆覺得挺有趣,自己只是來買床,真沒想著要多管閑事。
可眼下這買賣雙方,卻把這張精致的拔步床,都當成了負擔。
想想這位竇三疤,在麻布街上混了這么久。
現(xiàn)在剛想改邪歸正,自食其力做點小生意,卻碰上這茬倒霉事。
那你說,單他這個出發(fā)點,是不是該給予鼓勵與肯定。
可問題是,他這個做法,好比是選錯了行。
你說玩古董這一行,可是一個窮光蛋玩起的。
不僅面臨著極大的風險,有時還會血本無歸。
還有這個譚木匠,腦瓜子也太死板。
那你說,這都啥年代,還守著這個拔步床的生意不放。
不說農(nóng)村人,舍不得花大幾千的價錢,來買這個當擺設的床。
還有城里的人,就算他們有錢買。
可誰家的臥室有這么大,可以放下一張拔步床?
陳葫蘆這樣想著,朝著譚木匠望望。
誠懇的說:“譚老板,要不這樣,這床我買了,可問題是我們柳灣村不通路,就算走水路,把這張床運到柳灣村,單是往返麻布街與柳灣村的小火輪,也裝不下這么大的拔步床呀?”
譚木匠聽了,頓時是喜上眉梢。
高興的說:“陳小哥,請你放心,我家有運木材的貨船,差不多十天半月,就要到你們柳灣村拉一趟木材,那這樣好啦,今晚我就把床給你送過去?”
“呀,這感情好呀,我還在瞎擔心,怎么把這張床搬到家里呢?”他這樣說著,竟朝著譚木匠拱拱手。
譚木匠見了,朝他回禮道:“陳小哥,今天真的謝謝你,不僅幫我撿回一條老命,還替我解了燃眉之急,更沒讓我與竇三爺接下梁子!”
竇三疤此時,望著兩人客套的樣子,不解的朝著陳葫蘆望。
酸酸的說:“陳葫蘆,你是不是傻呀,說這種高仿的拔步床,為啥要出這么高的價錢買下它,你是不是腦殼子有毛???”
陳葫蘆聽了笑,攤開雙手道:“竇三疤,那你說,你倆都這樣的互不相讓,各自有各自的緣故與理由,何況我今天就是來買床的,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竇三疤聽了直搖頭,沒想到這個陳葫蘆,做事情這樣的不靠譜。
可他轉念一想,要是陳葫蘆在此刻,能買下譚木匠的拔步床。
那自己從譚木匠索要的錢,不是有了著落。
于是他,嘚瑟地撇撇嘴,竟然低頭裝起糊涂來。
而此時,譚木匠聽了竇三疤的話,生怕自己的這樁買賣被他攪黃。
連忙帶著一張笑臉,來到陳葫蘆的面前。
小聲的說:“陳小哥,實話跟你講,這張床真不是什么高仿床,二十年前我買它時,就花了我五百塊錢,那你說,二十年前的五百塊錢,擱現(xiàn)在值多少錢?”
“管它呢,反正我比較喜歡這張床,何況我家的草房子,有了這張拔步床,晚上睡覺就沒了濕氣與霉味!”
“嗯!”譚木匠聽了直點頭。
如實的說:“陳小哥,實不相瞞,當初買下這張床,它可是破爛不堪,是經(jīng)過我好長時間的修繕,才讓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所以專家說它是個高仿品,其實也不為過?!?p> 陳葫蘆點點頭,望著譚木匠擔心的一張臉。
暖融融的說:“譚木匠,不瞞你說,其實我身上這點錢,是從親戚借來翻房子的,正好碰上你跟竇三疤鬧得這么僵,也是一咬牙買下的,何況我現(xiàn)在身上只有九千塊錢,你說怎么辦?”
“不礙事,不礙事!”譚木匠聽了,感激地朝他望一眼,連聲的說。
陳葫蘆聽了很高興,沒想到這個譚木匠,也是個爽快人。
于是他,拍著胸脯說:“譚木匠,請你放心,余下的一千塊錢,過些天我就給你送來,只不過我的這張床,你得把它拆了,要不然我家的門很小,那里能進得去?”
“陳小哥,這個請你放心,要想拆卸這張床,最多花我半個小時的時間,既然你現(xiàn)在只有九千塊錢,那我就九千塊錢賣給你,還把床免費給你送到家,只是你這樣做急了自己,卻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陳葫蘆聽了笑,還是那種美滋滋的笑。
于是他,當著眾人的面,從衣兜里掏出錢,清點一下數(shù)額后,把九千塊錢交給了譚木匠。
譚木匠見了,也當著眾人點個數(shù),把這錢又轉交給竇三疤。
爾后,從衣兜里掏出一千塊錢,補齊給竇三疤。
竇三疤見了,多少有點不適應。
抬起頭,朝著陳葫蘆拱拱手。
矯情的喊:“陳葫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今天是我的不對,但你也別怪我,常言說得好,一分錢難死英雄漢,我現(xiàn)在就是那種一分錢難到英雄漢的人!”
他這樣說完,竟不由分說的跑上來,失落地擁抱一下陳葫蘆。
爾后一揮手,帶著他的人是悄悄離開。
此時,陳葫蘆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想想自己,充大方的買下這張拔步床,雖然超出自己的預算。
但這件事,總算讓譚木匠與竇三疤沒接下梁子。
那你說,就這個皮包骨的譚木匠,要是跟竇三疤這種人搞得不愉快,以后還有他的好果子吃?
雖說,自己做的這件事,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
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為啥不全力以赴的去做。
何況自己家那個茅草房,被自己修繕得差不多。
在柳灣村,一色的青磚碧瓦小洋樓中,也算是別具一格。
于是他,朝著譚木匠交代一番,提前回到柳灣村。
誰知,他這剛走進家門,唐槐花卻喜笑顏開走進來。
把個身份證遞給他,笑瞇瞇的問:“葫蘆呀,村長要我過來問問你,你家白馬河邊上那塊水澆地,要不要收回來自己種?”
陳葫蘆聽了笑,搖著腦袋問:“槐花嬸子,向這種大事情,你問我,我咋回答你,先不說我沒種過地,還有我家的茶園與竹園,都是你說了算!”
唐槐花聽了,可是大吃一驚。
沒想到這個陳葫蘆,真是精明到家啦。
自己只是隨意的問一句,他家位于白馬河邊那塊水澆地的事。
沒想到這個臭小子,竟然順藤摸瓜,把茶園與竹園的事也說出來。
那這樣講,這個陳葫蘆不是暗示自己。
他現(xiàn)在跟自己家的關系,不單純是那九分的水澆地,還有茶園與竹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