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走過許多地方,我也思考了很多結(jié)果的可能性,但是可能性最大的依舊是我原本心中早已有的結(jié)果。我還在努力的告訴自己,這個可能是最差的,肯定不會是這個結(jié)果。
“她”將我?guī)У搅诉@個教室,奇怪地是,這個教室并沒有鎖門。
“她”將我?guī)У浇淌抑械囊粋€位置上,桌面早已清空,抽屜也沒有東西。牽著我右手的力量,也消失了,我知道“她已經(jīng)達到了她的目的”。令我不解的是,她到底想告訴我什么呢?
是桌位上有什么東西嗎?還是要告訴我桌子的主人是誰?
我又四周檢查,發(fā)現(xiàn)這個位置,正背后是教室后方的攝像頭,而教室前的攝像頭在教室前門的角落上。
我突然想起,那個自稱是王慧父親的人,對我說過有關(guān)班里攝像頭的內(nèi)容。班里最后走的是勞動委員,他做了一個王慧在教室,而攝像頭里并沒有人的行為。而這個動作,是前攝像頭所拍不到的。
“原來是這樣!”我驚呼道。
我全部都明白了,為什么警察調(diào)查沒有結(jié)果、為什么王慧和王明明叫法不同、為什么這個照片中的女孩化身成鬼魂,卻不會向人索命。
我回到走廊上,正準(zhǔn)備去抓住兇手。突然感覺腰部被什么堅硬的物體頂住,還有一個特別微弱的聲音對我說道:“那么,大偵探,請告訴我什么原來是這樣?”
“我還正想去找你呢。果然,你”我淡定地說道:“你就是兇手?!?p> “哦?你知道我是誰?”那道聲音依舊很微弱,還顯得有些蒼白。
“大概知道,你有時間聽我的推理嗎?”
“有意思,說說看?!?p> “王慧,嗯哼,不對,是王明明。她在那天中午就已經(jīng)慘遭了你的毒手,至于為什么同學(xué)們還能看見她,甚至還能記得有關(guān)她的記憶。就和黑皮書的故事是同一邏輯,同一行為的實施者和接受者,在接受者完成了任務(wù)之前,把實施者刪除。這樣,既造成了人失蹤的假象,又可以保留住人們對失蹤人的記憶?!?p> “那我,又是為什么這么做呢?明明讓人直接消失,完全可以不保留住證據(jù),甚至都可以騙過同行?!?p> “同行?”我心里默念道。寫書人還不止我一位嗎?還是?
“啊,我也思考過,這么做留下的痕跡太多,外行人看不明白,同行一眼便看出漏洞。直到我聽到了那個男人所說的故事和這封信,讓我明白了你這么做的意義?”
“哦?有什么意義?”他的口氣有些轉(zhuǎn)變。
“就是這封信,不知為何還是寄出去了。導(dǎo)致你不得以改變計劃,做出了一系列掩蓋的事情。那個自稱王明明的假男人,宣稱是自己托人將信寄出,卻完全不知道信中的內(nèi)容。當(dāng)我問他名字的時候,先是一愣,我想他肯定不知道女孩的名字。為什么不知道呢?”
身后的這個男人很明顯頓了一下,看來,我說對了。
“是你不知道女孩的姓名,就將她消除了。王慧這個名字,我倒是很想聽聽是怎么來的,會不會是你上一個消除的對象呢?”我輕蔑地一笑。
“哼,有點意思。但是你別忘了,黑皮書消除所存在的這個邏輯關(guān)系,是要在實施者存在的情況下,可是她們班里的同學(xué)都在下午看見了她,而且有過不同程度的接觸。如果這個計劃是我在消除之后想到的,他們便不可能存在與消除者的接觸。你可以認(rèn)為這是我造出來的謊言,可這就是事實啊?!蔽疑砗蟮哪腥斯幌牒昧艘磺羞壿嬯P(guān)系,讓這起事件看起來與他好無關(guān)聯(lián)。我可以認(rèn)定他也有類似于黑皮書截取故事這樣的能力,但是具體怎么做到的,他顯然不會這么好心告訴我。
我接著說道:“還是因為這封信和這個位置,這個王明明帶我來的,這個位置?!?p> “位置?”
“這封信的粘結(jié)口處,有紅色的印記,印記帶著淡淡的香味。你覺得這是什么?”我問道。
他先是一驚,沒有回答。
“是口紅,是女生才會使用的口紅。寫信人是想告訴我求助人是為女性,所以我早就可以推斷王明明是為女性,而不是一個演技拙劣的大叔?!?p> “很聰明。那位置又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很奇怪,這些人的行為過于刻意,尤其是那個所謂的勞動委員的行為,簡直就在演給別人看。而且,這些人,為什么會統(tǒng)一口徑,依舊能看到被消除之人。這是你的能力吧?啊,我雖然不知道這種能力是不是黑皮書帶來的,但你說我們是同行。”我微微地轉(zhuǎn)過頭,企圖用余光看清身后這個人的模樣,可惜光線實在太暗,我?guī)缀跏裁炊紵o法看見。
這時他說道:“為什么你會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沒有證據(jù),說的話也沒有邏輯,一切都只是猜測。為什么?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些?我已經(jīng)將這一切包裝成靈異事件了。為什么那個該死的女學(xué)生還活著?為什么她還可以帶她媽媽到這里來?為什么那份信會送到寫書人這里?”他開始著急起來,手開始顫抖,他手中的硬物也隨著抖動起來。
“我也是第一次接寫書人的任務(wù),我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講出每段不符合邏輯的事情。沒有邏輯,是啊,太沒有邏輯了?!蔽姨痤^,看著沒有月光的天空。
“你又在說什么?”他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
“你也是個新手,我沒說錯吧。你壓根不知道,消除一個人的歷史,必須將有關(guān)她的一切消除。不然,她將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不人不鬼,沒有感情,混沌一般。雖然沒有痛感,卻也無比難受,看著至愛至親之人生老病死,遭到虐待,自己卻無能無力?!?p> 一瞬間,我轉(zhuǎn)過身,右手壓著槍,左手將黑皮書重重地拍在那個人的臉上。他被拍飛,槍落在我的手上。
我拿起槍,指著他,對他怒吼道:“你為什么會輸,因為這是他們的怒吼,他們對世間不公的怒吼。這是他們的反擊,對于你們這些擁有特殊能力,卻草菅人命的家伙,做出最后的反擊!”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我身后人的長相。他穿著黑色帶帽衛(wèi)衣,將自己的臉藏在帽子下。他很瘦小,個子也不高,不過最令我注意地是他的那張臉。滿是傷痕,有些是剛愈合上,有些在我剛剛地操作下,還在流血,丑陋不堪,惡心至極。臉上他竟然還貼著幾個創(chuàng)可貼,脖子處還有一塊紗布。
這家伙是誰?他為什么要將自己的臉折騰成這樣?
“真是可怕的家伙。”他躺在地上,低聲言語。
“在我混沌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了我,并且知道了我的能力?!彼又f道,“她在我最虛弱的時候,將我綁了起來。以我的生命作為要挾,要我消除掉一個叫做王慧的人。我不知道她們的關(guān)系,也不在乎她們之間的瓜葛。她將王慧的故事告訴給我,我寫進我的書中,王慧這個人變從人類歷史中永遠消失了?!?p> 混沌?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是最虛弱的時候?王明明要消除掉王慧?又是什么意思?
“我唯一知道的是,她嫉妒王慧的一切,嫉妒她的成績,嫉妒她的人氣,嫉妒她的家庭。她又想得到她的一切,她又讓我將她改成王慧,她要繼承她的故事,她想讓自己變得和王慧一樣?!?p> “你的書還有這個能力?”我疑惑地問道。
“當(dāng)然沒有,我的書可做不到改編別人的故事。那天中午,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寫書人的事情,以這封信為要挾,她說如果不照做,她將告訴真正的寫書人,消除我這個盜版?!?p> “盜版?”我肚腩道,他的書是盜版黑皮書的能力?
“她去到王慧的家,發(fā)現(xiàn)她的父親還保留記憶,他還記得王慧的存在。你猜王明明是怎么做的?”他坐起身,用他那張扭曲的臉對著我笑。
“她把那個男人殺死了!還要把那個男人從他的人生里消失!”他在狂笑,笑地如此瘋狂。
“這可是赤裸裸的犯罪啊,正義先生。我報了警,留下了她的證據(jù)。你猜她又做了什么?”
我臉色沉重,依舊沒有搭理他。
他接著狂笑地說道:“她要我消除掉這段故事,讓她的罪惡消失!而我,聽從了她的要求,把她的故事寫進了書中,她消失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我的表情。沒錯,我的臉色比上廁所,我卻有便秘那樣難看。都是瘋子,一個因為嫉妒和貪念,將自己變得非人非鬼;另一個,則是完全不在乎人命,隨意動用消除故事的能力,隨意改動他人的生命軌跡。都是瘋子,都不會被原諒。
“但是,我沒有讓她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樣不有趣!”他接著說道,“我用書找到了演員,譜寫了我的劇本?!?p> “什么?”我驚訝了!對呀?為什么他要留下一個冒充的男人?為什么不立刻逃走?像是故意將我?guī)У竭@里,故意要與我一對一見面!
“在你來之前,我扣留了在醫(yī)院的那個女人,也就是王慧的媽媽。我將王明明的惡意恐嚇那個女人,每天不斷地恐嚇,不斷洗腦。讓她住院,讓善意為你留下線索,讓那個男人為你表演,讓你與我見面!寫書人!”說著他站起身,他的右手掏出來了另一把槍,指向我。
我試著按動扳機,才發(fā)現(xiàn)我的槍里沒有子彈。他一直都知道真相,他也一手安排了真相,而我也完全按照他步驟,一步一步走入他的圈套。
我本以為,我猜對了最壞的故事。沒想到,我最壞的故事也在這里開始了。
“怎么辦呢?正義先生?”他咧起嘴笑道。我能看到他眼睛發(fā)出紅色的光,像是血,如此恐怖滲人。
這家伙到底是誰?他要找到寫書人又是為了什么?
“你是誰?為什么你能用黑皮書的能力?”我緩緩放下槍,企圖從他的嘴里套出一些什么。
“喲?你是想死個明白?還是已經(jīng)留好后手,在套我的線索呢?”他似乎已經(jīng)看穿了一切,并沒有打算與我有過多的糾結(jié),也不打算像我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他所做的這一切,只是愉悅?
“啊,我想死個明白。我這一生,還沒有任何作為,我要死了。有些不甘心啊。”我苦笑道。
“是嘛?你們寫書人真的越來越有意思!”他笑得更加詭異。
他的那張臉,那副笑容,我估計再多看一眼我就要將晚飯吐出來了。我保證,這是我這一輩子見過最恐怖的景象。一個長得比妖魔鬼怪還嚇人的家伙,正拿著槍,隨時都會結(jié)果了我的小命。而我?跟個被炒魷魚的臨時工一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但是,我也不是就會乖乖就范的。別忘了,任何事物都是有天敵的,即便對面是我的盜版!
沒錯,焚書人。我從張老大那里找來黃曉雅的電話,跟她做了十分鐘的交易。自從我看出那個演戲大叔的貓膩后,我更加確定,我的對手是一樣擁有黑皮書能力的人。以保護我為交換,我去引出那個正在的兇手,再由黃曉雅制服。
我花了幾分鐘講清楚了事件的原委,讓黃曉雅動用綠楊公司的關(guān)系,將整件事情擺平。再我被王明明指引的路上,我實時定位,讓黃曉雅時刻注意我的動向。
同樣,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只是靈靈,如果是歷代寫書人與使徒們都忌憚焚書人,那我也得知道他們這一行有什么能力。
突然間,這張鬼臉的家伙,頭疼撕裂,他痛苦的捂著腦袋,大叫起來?!胺贂??為什么?為什么?你沒事?為什么你要把焚書人叫來?啊啊?。 彼B連后退,那張原本就嚇人的臉,變得更加猙獰。
“不好意思!我不確定是否真的能贏你,所以為自己留下了后路?!?p> 他的手在顫抖中,扔下手槍,痛苦地跪在我的面前。
我緩緩地走上前,撿起那把手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讓我更加驚訝的事情發(fā)生了。
他忍著劇烈的疼痛,踉蹌地站起身,對我嘶吼道:“你等著!寫書人,我會讓你,你的使徒們,你的親人朋友們,一個個,一個個,流蕩在這虛無之間,永世不得為人!”
說完,他從自己風(fēng)衣里拿出一本封面血紅,散發(fā)著黑煙的書。打開書頁,從中念著什么,一雙雙沾滿鮮血的手,抓著他,將他拉進書中。消失前,他還在說道:“我一定要將你消除!”
黑夜里,一陣微風(fēng)吹過。吹過窗戶,吹進教室,又從我的身旁吹過。
而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里思緒萬千。
黃曉雅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寫書人,你沒事吧?”
她小跑過來,看了一眼我眼前男人消失的位置,又看向我。似乎是在確認(rèn)我并沒有受傷后,松了一口氣。
她如同玩笑般問道:“胡觀,你沒受傷???怎么表情那么難看?。磕悴粫潜桓缴砹税??”
我陰沉著臉,我可沒有心思玩笑。我剛剛,就在剛剛,心里如同被灌了鉛,無比沉重。
事情結(jié)束了嗎?不,正如那句老生常談的話,這一切還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