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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學(xué)要眇

第五十八章 扯開面子

六學(xué)要眇 危余 2264 2020-05-12 18:16:38

  她就是不明白,她想要用最好的愛去換她一點關(guān)心,哪怕只是分她一個給時悠的那樣的一個和善的笑容,她都會覺得幸福,然后甘心乖乖做她控制時家的傀儡,可是,她沒有,在祖母面前給的那些笑,是給祖母的笑,在時悠面前給的那些笑,是給時悠的笑。唯獨,沒有她的份兒。

  “不許用那種眼神看我,惡心!”母親道。

  時悠的眼淚滴在床榻上,無聲悲傷,時嵬卻一滴眼淚也不曾落。

  “難道我向你乞求的眼神也不許有?”時嵬問道。

  她仰頭,就是不許自己在母親面前流眼淚,母親說過,做樣子給她看,只會讓她厭煩不已。

  院外的樹上,明若離揪了片樹葉,一點一點撕碎丟掉了地上。

  其實沒有家人,也不是什么壞處,他這般心中自言道。

  他曾經(jīng)聽魚敬泊抱怨上天賜予的東西太少,卻給了他仇恨、枷鎖這樣的負(fù)累,明若離如今才覺,其實誰都像是這樹上冬季風(fēng)干了的蝸牛,活著的時候負(fù)重前行,死了就成了輕飄飄的軀殼。太多人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你渴望的東西,在別人那里或許就成了砒霜。

  不是誰都能隨意評判一個人的人生。

  每個人都是很復(fù)雜的存在。

  他初次見時嵬,包括那之后在北齋二所見到的時嵬都是開朗機(jī)靈的孩子,也是個正直簡單的丫頭,可回了家,她就如同灌木叢里的刺猬,渾身都豎起了刺,也許只有這樣,她才能保護(hù)自己。

  季伏微絕對不會見過這樣的她,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她,明若離想。

  季伏微不曾離經(jīng)叛道,故此見時嵬在時論課上出格的言行覺得有趣,他時常待人和氣,卻唯獨在時嵬倔強(qiáng)之時忍不住自己的脾氣,他對于時嵬的愛護(hù),明若離并不覺是什么天長地久的感情,不過一時興起罷了,見到新鮮的事物,人總是會被吸引,季伏微也不會例外。

  他可以肯定的是,季伏微不會喜歡這樣的時嵬。

  房中寂寂無聲,母親和時嵬都不再說話了。

  這一次,母親沒有動手打她,時嵬甚至懷疑自己在她眼中看見了恐懼,仔細(xì)一想又覺得不甚可能。

  少傾,母親離開了,只留下了地上的臟衣服和房中幾個沉默不語的丫頭。

  涵湘走來道,“嚇?biāo)琅?,還以為夫人又要動手打您?!?p>  她心疼地說了一氣,自從老夫人離世,小八爺受的打數(shù)不勝數(shù),夫人有時候的怨氣莫名其妙,無論是否關(guān)乎爺,她都要借機(jī)教訓(xùn)。

  這一房的人私底下談?wù)摕o數(shù)次夫人對待小八爺?shù)膽B(tài)度,明明是親生兒子,卻總是得到莫名的責(zé)罰。

  甚至在時嵬久居良渚而后到家那日,她都不曾像個母親那樣笑著說一句,“我的兒回來了!”

  涵湘也不滿六小姐所做,小八爺分明是為了她病中可開心一些才決定去承出給她摘花,她竟不幫時嵬說一句話辯解,如同以往,只顧看戲。

  “悠姐姐,我疲憊不堪,想要回去歇著了。”

  時悠起身拉住她,“醋醋啊?!?p>  她正在氣頭上,也正難過,什么也不想顧忌,反手推開她,“你知不知道我因為你受了多少委屈?!”

  時悠一頓,小心翼翼低頭收回手,“我……知道?!?p>  “那我求你,可不可以把我的母親還給我?”時嵬說。

  “我……不能……”時悠說。

  時嵬耍小孩子脾氣,“你就是個小偷,把我該有的都還給我!還我!”說罷,這才忍不住蹲在地上哭泣。

  哭道,“香包是你給我的,母親說那是我從你這里偷走的,你為什么不幫我解釋?”

  這是三年前的事,她覺得自己可以記三十年。

  又道,“我把藥端到一半,是你說要給祖母,剛到你手上就摔碎了,難道那是我的錯?母親說是不是我偷懶把東西塞給你讓你去送,你為什么不解釋說是你自己的主意?”

  時悠膽戰(zhàn)心驚地站在一邊聽她說這些陳年舊事,她從來不知,原來時嵬已經(jīng)被她傷成了這樣,她還以為,只要時間一長,她就會忘記。

  “那些魚,是你毒死的對不對?你騙了母親,還假惺惺來幫我求情,害得我要把那些死魚都吞下肚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到現(xiàn)在還懼怕紅花脊魚?”

  母親把所有關(guān)愛都給了時悠,卻忘了分給她能讓她喘息的時刻。

  過了很久,時悠緩緩道。

  “我不想被拋棄……我只是不想被拋棄?!?p>  她被拋棄的次數(shù)太多了,被生母,被養(yǎng)母,每一次都是她被拋棄,被厭惡,所以這一次,她不要再做被拋棄,被趕出家門的那一個,無論用什么手段,她都不要再被時家趕出去,無家可歸的滋味她受夠了,再也不能承受那樣的恐懼。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承擔(dān)母親的不快,那是誰,時悠并不在意,只要她還是時家的六小姐就好。

  她從來都明白一件事,她對不起時嵬。

  只是,她不能道歉,不能認(rèn)錯,她要同母親站在一起。

  這天之后,時嵬不再去找時悠,也不再和母親多說話。

  像從前那樣,她只是坐著,過年有時家的親眷來拜年,她也只是坐著,母親自然會接待他們,她只做個擺設(shè)就是。

  年后一夜,時嵬房中殘燈半盞照明。

  “讓你去問問那家子的品行,你可聽見些風(fēng)聲?”時嵬問涵湘道。

  “那就是個無恥的小人?!?p>  “許家兩個兒子,一個如今是刁家的貴婿,還有一個怎么就是無恥小人?”時嵬和刁致說過幾句話,許家在離耳也是戶大家,家中兩個兒子,一個在七八年前榜上有名,被刁家相中,做了女婿,還有一個盤守離耳老家,家中老夫人當(dāng)家,下面有兩個幼妹。

  看來母親是鐵了心要和許家扯上關(guān)系,許家女兒貌美,太子過離耳之境看中了那女子,如今已經(jīng)帶入東宮為愛妾。

  母親步步都是算計,在時嵬和時悠之間,她選擇時悠,在時悠和時家榮華之間,她又可以毫不猶豫選擇后者。

  果真是狠心。

  “小八爺,六小姐都和您那樣扯開了面子,您為何還要插手她的事,嫁得好是夫人的功勞,嫁得不好自然也要她自己受著?!焙胬渎暤馈?p>  “她在病中,我如何能和她置氣?”時嵬讓她繼續(xù)說。

  涵湘翻了個白眼繼續(xù)道,“其實打聽也不是什么難事,許家二爺名聲早就壞透了,在外面日日朝歡暮樂,招蜂引蝶,奴婢還聽他們宅子里的下人說,大前年,許家二爺不知怎么打聽到了承出縣令家小姐要在九月九插茱萸,還去棣耕山上的廟求簽,半道上攔住了人家?!?p>  時嵬沒想過竟還有這樣肆意大膽的浪蕩子,“他不怕承出縣令要他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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