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情侶衫兒到貨
404書聲瑯瑯，各人在還沒正式開拍之前爭分奪秒順詞兒，也不拌嘴了，也不八卦了，還真是百年不遇的奇景。
勖陽這幾日坐看娃們嘰里呱啦搖頭晃腦朗誦作文，有種身在私塾的既視感。
幾個孩子都非常重視。榮可欣甚至自備了一本字典，逐字確定發(fā)音的準(zhǔn)確性，“回頭念出個錯別字出來，這可是視頻留證，到時候反復(fù)播出，多么丟臉？”
雖說小朋友們慣性愛多想，不過這端正的態(tài)度還是令他們家小領(lǐng)導(dǎo)老懷甚慰。
趕在個人拍攝部分開機前，隊服也如期寄到了。
粉紅少女的興致是不太高的，因為選定的顏色是黑和白，既不軟萌也不時尚。只是勝在百搭，中性又專業(yè)，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在他們這沒多少錢又“窮事兒一堆”的單位，不出錯就是基本原則。
其實也難怪唐筱鯉看不上。正事兒沒見出什么彩，抓著不放的都是些雞毛蒜皮，專長搞形式主義。
定做的是夏季款。T恤帽子坎肩防曬服，兩色兩套。拆了快遞包，在墻角一堆摞得高高，看著也挺有排面。
榮可欣把購買記錄截了圖給勖陽發(fā)過去，一對玲瓏綠豆眼滴溜溜一轉(zhuǎn)，“頭兒，您說咱要是穿這個拍宣傳片，是不是可以申請一筆置裝費給咱報個銷？”
勖陽哈哈哈哈干笑幾聲，“說得有道理。派你去問陸總?！?p> “別呀，我哪兒會說話，”榮可欣一把扔掉氣節(jié)退縮認(rèn)慫，“我就是這么一說，但是我覺得不算過分啊，咱們這也確實是為單位花的錢呢。”
勖陽知道可心兒既然打上了這個主意，那就得絮叨些日子。為了耳根清凈，“行，我現(xiàn)在就問啊?！?p> 她就現(xiàn)場給陸靖一發(fā)語音，讓所有人都聽著，“陸總，我們組為了拍攝積極準(zhǔn)備，斥巨資購置了兩套工作服啊，小同志們打發(fā)我弱弱滴問一句領(lǐng)導(dǎo)，這置裝費能不能給報了？”
她和陸靖一相交多年，說話就沒那么正兒八經(jīng)，有倆三字兒就足以聽出弦外之音言下之意。
陸靖一馬上反應(yīng)：“先穿來給我看看?！?p> 四個人面面相覷。
錢還沒要著，得先出賣一下色相。
勖陽說：“那就穿上吧，反正怎么著也得驗驗貨不是?！?p> 四個人自動分成兩組，“嗨”半球試穿了白色，“喪”半球選定了黑色。
雖說是撞衫不可怕誰撞誰尷尬，但四人四色就是四人四色。整齊劃一也能穿出不同風(fēng)格。
首先高矮胖瘦基本齊了。嗯。毋庸多言。
?。瓷先ィ┖┖┑臉s可欣，特別喜歡明亮跳躍的顏色，什么鮮艷的色都愿意往身上招呼。黑白對他來說都太素了，基本沒在他身上出現(xiàn)過，乍一嘗試還居然有那么點點的校園味兒，看著有點像個“老實人”了。
張曉雯說：“榮可欣你知道你像什么嗎？你特別像功夫熊貓?！?p> 榮可欣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愛護婦孺，怎么被張曉雯虧，都不會惡言惡語回?fù)襞皇且苫蟮卦阽R子前打量打量自己，“怎么是熊貓呢？我也沒白T恤套黑秋衣??？”
“嗯，因為你顯然最近沒有注意防曬，你整個人四肢是黑的，臉上曬出倆眼鏡印兒，再穿件白的，好么，你就是天然的熊貓本熊。”
張曉雯穿起這一身白色隊服，那就是妥妥的青春美少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下擺一系，褲腿一挽，組里最重量級的單反一背，整個西院的“青春有你”C位出道，直接能出片上封面的那種，《昕薇》《瑞麗》啥的。
和這倆特色太過鮮明的朋友比，另兩位就比較隨意了。
衣服就是衣服，衣服該咋穿就是咋穿，還有必要玩出什么花樣咩？別了吧，挺費事的。
“喪”是啥，“喪”的本色就是黑，他倆的日常屬性就是黑白灰。
所以新裝嘛，不過是脫了件黑色又套上件黑色，風(fēng)格統(tǒng)一，感覺類似，沒啥特別。
四個人架起相機象征性地自了個拍給財神奶奶發(fā)過去。陸總不滿意，“我要看真人效果，你們來我辦公室，不然不給錢?！?p> ……得嘞。聽人民幣的。
這四個人晃晃蕩蕩從四樓溜達到三樓辦公區(qū)域，這走成一波無信號WiFi的氣勢，也是夠整個西院看上半個月。
好在午休時間，大家都躲在洞里安眠，樓道沒什么人，臉還都能在原處好好地掛著。
張曉雯嘟囔道：“我從中學(xué)畢業(yè)之后就沒和別人穿過一樣的衣服了?！?p> 榮可欣接話：“那你不和你對象穿個情侶裝？”
“那不能算，我是說除了情侶裝啊，和異性穿同款就算是工作服也覺得好怪?！?p> 勖陽的步子下意識慢了些。怪……嗎？
張曉雯戲精上身，“哎呀~感覺背叛了我家小哥哥，這可怎么辦嘛?！?p> “這就背叛了？那我對象不得把我活活打死？”榮可欣雞皮疙瘩都要糊一臉了，“那你也給他買身隊服，就算咱編外人員不就解決了?！?p> “你滾。你怎么不給你對象也買一套?！?p> “我可以買啊，可是我對象對我比較放心，我們的感情不是一件衣服就可以動搖的?！?p> 張曉雯上下打量了打量厚顏無恥的榮可欣，點點頭，“確實，你對象對你的顏值肯定很放心。”
這下連走在最后的柯一維都輕輕笑了一聲。
張曉雯立刻想到曾經(jīng)某張照片的“往事”，轉(zhuǎn)了過來，“不過老師和維哥就不會有這種困擾，因為你倆日常就是撞色，天天就是穿那幾個顏色翻來覆去，一周五天你倆能穿三天黑色，沒見過重合率這么高的。誒，這算不算你倆之間的默契？”
勖陽被她一番胡言亂語嚇得頭皮發(fā)炸，干笑著罵她，“你可別胡說八道了，什么默契，你想讓我被維哥的家屬追殺嗎？”
柯一維倒是大方得很，“喜歡什么顏色就穿什么顏色唄，自己喜歡就行了，也沒必要一天換一個顏色?！?p> “一天換一個顏色”的榮可欣投來一個哀怨的眼神，“我發(fā)現(xiàn)我最近經(jīng)常躺槍。”
托張曉雯這莫名其妙“默契”的福，這幾步路勖陽都目不斜視，沒敢再往柯一維那邊多看半眼。
她對自己說，時刻謹(jǐn)記要避嫌。
整個小組齊刷刷站在領(lǐng)導(dǎo)辦公室里，這個排面還是挺震撼的。
陸靖一雖然并沒有給他們報銷的打算，不過從個人感情上講，她倒是很樂意pick一下這幾位可愛的成員。
“挺好，”陸靖一拉著張曉雯從頭端詳?shù)侥_，“你們這是倆人一組？還是做了兩套？”
“我們是做了兩套，一套黑色一套白色，”勖陽解答，“我們打算拍宣傳片時穿，您看可以嗎？”
“我看相當(dāng)可以，”陸靖一說，“你們平時出任務(wù)穿也挺好呀，這衣服樣式也大方，還是棉的，夏天穿正好?！?p> 勖陽老實不客氣地說：“不不不，還是得說為了拍宣傳片準(zhǔn)備的，主要是好談置裝費的事?！?p> 莫說其他三人了，她自己憋笑也憋得很辛苦。
“置裝費我是真想給你們報啊，可是他們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嘛，咱們單位的賬丁是丁卯是卯，沒有一筆是能動的。我就是往上報送，也不見得能審得下來呀?！?p> 果然領(lǐng)導(dǎo)的必備能力之一就是哭窮。
“這次是給你們組拍，撥個置裝費；下次要是給別的組拍呢，還得給他們撥？這錢能從哪兒來呀，是不是？”
陸靖一裝模作樣了半天，也覺得可以打住了，“這樣吧，真金白銀是不可能報了，不過倒是可以給個福利，作為一點小小的精神鼓勵。”
榮可欣和張曉雯耷拉下來的耳朵馬上立了起來等下文。
柯一維根本沒在關(guān)心。
勖陽知道領(lǐng)導(dǎo)永遠不會白給好處。
“咱們組對單位工作這么重視，我是非常感動的。咱們這套衣服的效果又確實好，對你們的形象真是增光添彩。所以呢，我打算由單位出面為你們請專業(yè)攝影師來拍一套照片，一方面的確想作為獎勵，一方面留作物料，到時候看具體情況用在宣傳片里。當(dāng)然啦，拍攝費用也都由單位出，大家就負(fù)責(zé)把衣服洗洗熨好，漂漂亮亮地上鏡就可以了?！?p> 這想法是陸靖一的臨時起意，但她真心也愿意“以權(quán)謀私”一次。何況，并不是謀私啊。
404腦子最快的榮可欣飛速在心里扒拉算盤珠子，費用比較下來，還行，不虧。
專業(yè)的攝影師給拍寫真，那造價可不是一般某寶店買兩件衣服能比的。想想外面影樓，后期多修張片都得好幾十呢。
不過當(dāng)小朋友們和專業(yè)攝影師接上了頭，終于立地激憤了。
領(lǐng)導(dǎo)就是領(lǐng)導(dǎo)啊，不僅哭窮技巧一流，這忽悠起人來更是一套一套的啊！
“咋地？你們?yōu)樯赌莻€表情看我？”蘇忠義一臉無辜，還心虛虛地抬頭看了看門牌，“我是來的不是時候？是攪和你們商討國家大事了，還是撞破了啥驚天大緋聞？”
好好的一個人，就是長了個嘴。
勖陽趕緊去獻媚，“沒有沒有，我們就等著您呢。蘇大師多年不出山了，這為了我們居然能愿意掌個鏡，真是意外驚喜，受寵若驚?！?p> “好么，這地兒居然還能有知道我是干啥出身的，”蘇忠義顯然被捧得很受用，“陸靖一告訴我你們自己有服裝，是什么樣式兒的？打算什么時候拍？”
“我們聽您的，看您時間，我們啥時候都行，”勖陽給蘇大師看了看之前自拍的照片，“衣服就是挺清爽簡單的，也拍這個風(fēng)格的片就可以。”
蘇忠義嚯了一聲，“你們這還弄這么多身情侶衫兒穿是嗎？這穿得過來嗎？這冬裝是不是也得再安排上？”
……今兒怎么就跟情侶衫干上了。
榮可欣垂頭喪氣：“不了，夏裝都沒報了，冬裝造價太高了?！?p> “那明兒就拍吧，你們這個也好拍，”蘇忠義說，“你們要是自己有啥想法告訴我，要沒啥咱就拍個安全穩(wěn)妥點兒的，是吧？我聽陸靖一說是官方發(fā)布，別太花哨?！?p> “是是是?！?p> 蘇忠義著實是個寶藏老男孩。相關(guān)技能都能拿得起來，要啥有啥，還都做得有模有樣。就是脾氣不給自己掙前途，雪擁藍關(guān)馬不前。
勖陽有意多拉他一把，也讓他開心開心，當(dāng)然更是出于公務(wù)。她多向陸靖一請示了一個特權(quán)，請?zhí)K忠義也幫他們把四人集體的鏡頭一起拍出來。
陸靖一當(dāng)然沒什么意見，“我看老蘇倒是挺樂意幫你的，他應(yīng)該也不會拒絕?！?p> 蘇忠義非但不會拒絕，還非常高興。
于是集體拍攝成了宣傳片的第一個鏡頭。來得還有些猝不及防。
拍照這種事情，也算一種天賦。有人長得好，可一上鏡就各種暴露死角，比如夏婷；有人生活中平平無奇，靜態(tài)圖片魅力四射，比如勖陽。
不太謙虛地說，鏡頭感是她深藏不露的“異能”之一。她只是不喜歡被拍，并不說明她不會拍。
攝影師在拍人像時還是很辛苦的，要設(shè)計動作，要引導(dǎo)情緒，要是碰上特別沒感覺的，真是會痛苦得想咣咣撞大墻。像勖陽這種，就非常受歡迎，自己可以找光線，擺pose調(diào)動狀態(tài)，一氣呵成。每個場景都是她先拍，出片快又多，蘇忠義一按快門就爽得停不下來。
勖陽拍完自己的部分，就幫著蘇忠義伺候另外三位同學(xué)。
榮可欣和張曉雯倒是都還好——全組的老大難問題，基本就屬柯一維同學(xué)了。
柯一維對自己“暈鏡頭”的體質(zhì)認(rèn)知很明確。一個干攝像出身的專業(yè)人才，在機位前面一站，連看哪兒都不知道了，自己把自己急出一身汗。
蘇忠義也很無語。明明條件這么好的一個人兒，隨便拍拍就完事兒，怎么這大哥能僵硬成這樣？
“你平時肯定不自拍?！崩咸K定論。
“我不自拍?！币粋€大男人沒事自拍個啥。
張曉雯又湊過來多嘴了，“跟女朋友也不自拍嗎？”
忽然間這個話題就勾起了頭疼，“很少拍。”
“啊，你女朋友也不怎么自拍嗎？那她朋友圈豈不是很貧瘠，再說了怎么可能有不喜歡和對象拍照的女生，”張曉雯說，“維哥啊，適當(dāng)也要配合女朋友拍點照片嘛，女孩子很在乎這個的。我男朋友一開始也不喜歡拍，后來我說我得拍照發(fā)朋友圈官宣，他就理解了，現(xiàn)在去哪兒都要先和我自拍一個?！?p> 勖陽在旁邊聽著，柯一維女朋友的朋友圈貧瘠不貧瘠她不知道，總之柯一維本人的朋友圈也就是聊勝于無的狀態(tài)。除了分享點鏈接，偶爾發(fā)張沒啥意義的圖，基本都處于不營業(yè)的狀態(tài)。
榮可欣也來插嘴，“你當(dāng)維哥是你呢，那么自戀又臭美?！?p> “什么自戀什么臭美，這個叫做官宣，官宣，明白嗎？”張曉雯沒好氣，“你們男的，就是什么都不懂，還聽不進去。我們是那么喜歡和你們照相嗎？我們是要求一個安全感。你朋友圈里有了我，就說明告訴了全世界我就在你的生活里，光明正大。渣男才死活不愿意在朋友圈發(fā)女朋友照片和倆人的自拍呢，那說明還有別的小心思不可告人?！?p> “行了行了，你倆先去旁邊歇會兒吧，”勖陽趕緊攔下來，這再說下去怕不是要出事，“本來維哥就緊張，你倆還在這兒叨叨，這再給咱一天都拍不完?！?p> 她看了看被折騰得已經(jīng)面無人色的柯一維。
“蘇老，您也休息會兒，柯一維就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