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年輕有為,輪得上他?”
大太陽地兒暴曬一天,下班時車?yán)镆呀?jīng)是蒸籠模式。人一坐進(jìn)去,沒幾分鐘就能熟。
柯一維不著急時,就打開車門天窗放放暑氣,看會兒手機(jī)抽根煙。今兒不行,站不住,一頭鉆進(jìn)移動汗蒸館,頂著一頭汗就驅(qū)車往家趕?!改讣?。
夏婷泄露出的一點信息讓他有些不安。
他和夏婷絕對沒她表現(xiàn)得那么熟,可也說不上全無交情。夏婷說常和他爸吃飯也不是嘩眾取寵,吃飯是吃過的,只不過地位并不平等,他爸無非是因為她是兒子同事所以愿意多說兩句罷了。
他這個爸,除了自己兒子,跟誰都愿意多說兩句。
平時柯一維也就周末回家吃個飯,要是趕上唐筱鯉回來,周末也未必回去。他自小獨(dú)立,東奔西跑,對家沒那么依戀。
是以柯一維的媽媽見兒子回家來了,倒有些意外,“你怎么來了?”
“沒事,回來看看?!?p> “那你不提前說一聲?”
柯一維捂臉,“我回自己家還用提前說?”
他爸已經(jīng)從樓上下來了,“你還知道這是你自己家?”
這是不是所有豪門恩怨電視劇里特別老套的對話?這要真是電視劇,是不是富二代本人就該扭頭就走了?
柯一維卑微OS:我扭頭就走,飯去哪兒蹭?
這事劃不來。畢竟晚高峰了,再開車到家小一個小時,叫外賣沒半個小時打不住,等吃上飯了估計也餓過勁兒了。老爺子撒個嬌而已,當(dāng)沒聽見。
這么多年來,柯一維已經(jīng)摸索出一套和自家老爸相處的最佳模式,那就是老爺子曾經(jīng)告誡過他的:閉嘴,干活兒。
柯老爺子要是知道他兒子把自己的至理名言原封不動應(yīng)用到了自己身上,不知道作何感想。
飯桌上,他老媽憂心忡忡地盯著兒子,還是不放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單位讓人欺負(fù)了?”
“沒有啊?!?p> “那你怎么跑回來了?”
柯老爺子忍不住,“他不回來你念叨,他回來了你覺得他有病,你也是挺有意思的。”
“你別總說我,我和兒子說話呢,”一切鍥而不舍的追問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鋪墊,“最近和筱鯉怎么樣?她又回來了嗎?”
“她這倆禮拜沒回來,說太忙,”柯一維看向他老爸,“爸,我問你個事?!?p> “說啊?!?p> “我們單位有個夏婷,以前一塊兒吃過飯的,今天去我那邊了。你是不是前幾天見過這個人?”
“夏婷?就你們單位那個主持人嗎?前幾天是在交易會上見著了,她跟著老呂去的,”柯老爺子求生欲相當(dāng)強(qiáng)地瞥了自家夫人一眼,“她跟你說見過我?”
“嗯,她說你跟她說的,說唐筱鯉打算調(diào)回來?”
陌生女人的名字都沒點燃柯夫人的激情,一聽這一句,夫人眼睛亮了,“是嗎?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柯老爺子楞了楞,“她跟你這么說?”他專注地回憶了一下,“我可能是那天喝多了,順嘴就吐露了?!?p> 母子倆一起追問:“那到底有沒有這事?”
柯老爺子解釋,“我也是之前跟筱鯉爸爸打球,聽他爸提了一句,說總這樣不是事,有讓筱鯉回來工作的打算?!?p> “這也正常吧,畢竟你們都這么大了,談都談了八年了,也該穩(wěn)定了,”老母親的中心思想無孔不入,“真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后面一切事情都可以步入正軌了。”
柯一維不語。
他父母對這話題空前熱情,“你回頭問問筱鯉爸爸,要是真有這個打算,咱們也可以幫幫忙,看孩子有什么想法沒有。”
“你這話說的真好笑。人家筱鯉家還需要咱們幫忙?再說了,筱鯉自己那么爭氣,真想換工作,也是分分鐘的事情,大把職位排隊等著吧?!?p> “我就是說這個意思,咱們也得有個態(tài)度不是?別讓筱鯉家感覺咱們不上心。”
“行,回頭我問問?!?p> “問什么啊?她根本都沒跟我說,”柯一維自覺再不出聲這老兩口子有愈發(fā)按不住的趨勢,“她什么時候跟我說了,那才是真的決定好了,到時你們再操心也來得及?!?p> 他那操心得甘之如飴的媽怎么能容許親生兒子壞了自己的興致,“那怎么行?兒子,你不懂。你倆感情好歸感情好,我們做老人的不能太失禮,讓親家看著會有想法的。”
柯一維對他爸口中的這個稱呼感到十分無奈萬分不解,“什么親家啊?哪兒跟哪兒???”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呢?你自己不上心,難道還不讓我們上心嗎?”他爸急了,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但凡你要是認(rèn)真點,有點責(zé)任心,我這大忙忙的還至于給你操持這些事?”
柯一維也放下了筷子,“不用你操持?!?p> “你再說一遍?!”
“我說用不著?!?p> 柯夫人眼看著火藥味兒頃刻間就燎了原,嗆得她哪里吃得下去,“這好好的怎么就急了呢?柯國強(qiáng)柯一維你倆好好說話行不行?”
柯國強(qiáng)老先生的白皙薄皮膚完美地遺傳給了兒子,一激動滿臉的毛細(xì)血管仿佛都炸開,眉頭間的“川”字三畫擰成一畫,怒目圓睜,“藍(lán)虹,你看你兒子,有一句話是好好說的嗎?”
柯一維也不再辯解,就靜靜地后仰靠著椅背,一遍一遍把頭發(fā)往后捋。臉并沒有他爸那么紅透山河,只有凌厲的眼角和胸口的起伏泄露了一點情緒。
三個人的筷子都拍在了桌子上,大眼瞪小眼。
“我們不問就不問嘛,你也是,干嘛跟你爸犟?”藍(lán)虹看她兒子臉色,小心翼翼,“你是在生氣筱鯉沒告訴你嗎?或許她是想給你個驚喜?”
最好不是。
最煩“驚喜”。
柯一維把筷子碗一推,“我上樓了?!?p> “一說你就上樓,一說你就上樓,什么意思?都不能說你了是嗎?”
“哎呀你別鬧了,孩子都不說話了——”
“他越不說話我越生氣!每次一說到正事就是這種態(tài)度,現(xiàn)在連我們多問問都不讓了,多大脾氣!難道還真由得他35歲再結(jié)婚?開什么玩笑呢?”
“孩子不也說了好多次嘛,想事業(yè)穩(wěn)定再成家,又沒說不成家?!?p> “你也不想想這都是什么屁話!就他那工作能有什么成?他們單位要論年輕有為,還輪得上他嗎?要不然還真指望他那些涂涂畫畫的小玩意兒?玩物喪志!那么大的人了還天真,都是你慣的!”
“行了行了,你消消氣吧——”
柯一維胸中憤懣,砰一聲將樓下大爆發(fā)的指責(zé)重重關(guān)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