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當(dāng)我侍衛(wèi)

　　沈君玨忽覺被一團(tuán)熱氣包圍著，熏紅了臉，她以手為扇扇了扇，嗓子一清，道，“如若你愿當(dāng)我的侍衛(wèi)，沖著誰來的也就不重要了?！?p>　　顧亦玨眉頭微擰，這公主，在說笑吧。

　　借著點微暗的紅光，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面前之人。

　　“你搶了緣緣的活，一次和無數(shù)次，實際上沒有區(qū)別?！鄙蚓k微微一笑，似看穿了顧亦玨的心思，“況且，跟在我身邊，可以聽到許多消息，自由出入各種地方，比如皇宮。”

　　有那么一瞬，顧亦玨幾乎與沈君玨視線相接，她毫無退避，無畏顧亦玨的目光。

　　“如何？”

　　沈君玨前移半步，帶起清淡的香氣掩去了血腥味，順著呼吸一點一點沁入心神。

　　顧亦玨雙眸微震，張口欲言，“再……”

　　“小姐！”一聲驚呼，沈緣從墻頭上跳下來，生生攔在兩人中間。

　　顧亦玨趕緊避開半步，才免去一次沖撞。

　　“沈緣到了，先送你回府吧?！鳖櫼喃k淡淡掃了眼沈緣，無視他一臉兇狠，徑自朝馬車走去。

　　沈緣吸了吸鼻子，視線隨意一掃便觸及地上的兩具尸體，臉色大變，瞬間陰沉得難看。

　　“殿下……”沈緣低聲一句，語帶歉疚自責(zé)又夾帶著警惕強(qiáng)硬。

　　沈君玨沒搭理沈緣，跟在顧亦玨身后朝馬車走去。

　　她明白，歉疚與自責(zé)是對她的，而警惕與強(qiáng)硬是給顧亦玨的。

　　只不過她想不通，沈緣才見過顧亦玨幾次，就對他抱有這么大的敵意與防備。

　　若說顧亦玨來路不明，這倒也說得過去。

　　可顧亦玨是顧將軍的兒子，有資格居住在京城燕王府的人，身邊又無其他勢力糾纏。

　　這樣的身份放在京城，已是十分干凈了。

　　“回去再說?！鄙蚓k斜了沈緣一眼，下巴一抬，扶著他的手臂上了馬車。

　　沈緣駕車從暗巷里退了出來，原路返回。

　　馬車疾疾從黑暗中回到光明處，街旁店前的燈籠很是亮眼，三三兩兩的路人漫步于燈下，車輪碾過石板，碾碎車?yán)锏某聊?，挨著濃濃的人間氣息一晃而過。

　　沈君玨纖細(xì)嫩白的手指輕輕撩起一點車簾子，她稍事湊過去，光輕柔地落在她臉上，只是粗略地描繪了五官輪廓，也精致如玉雕。

　　見到熟悉的街口，沈君玨放下簾子，她往后靠了靠，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今夜的刺客，有什么頭緒嗎？”語氣很是輕松，似是閑聊。

　　顧亦玨的目光在沈君玨臉上定了定，復(fù)又挪開，“怎么會有。”

　　似是輕嘲，又似無奈。

　　沈君玨聞言卻是抿了抿唇，似有話想說，偏巧馬車在這時停了下來，已是到了公主府門口，她扶著沈緣下了馬車，忽地回身對探出半個身子的顧亦玨說道。

　　“方才那個問題，我等你的回復(fù)?！?p>　　顧亦玨只是一頓，便利索地跳下馬車。

　　“我派人送你回去吧?！鄙蚓k望著顧亦玨，面上又恢復(fù)往日溫婉的笑意，“時辰不早了?！?p>　　“多謝殿下好意，我自行回去便可，告辭?！鳖櫼喃k行了禮，飛速離開。

　　沈君玨目送顧亦玨的背影消失在街口，她忽地笑臉一收，面色有些陰沉。

　　“你隨我來?！?p>　　冷冰冰的語氣令沈緣心里一驚，他垂首稱是，默默跟在沈君玨身后進(jìn)了公主府。

　　明月見沈君玨回來了，趕緊端了溫水上來為她凈手，沈緣老老實實候在一邊，房內(nèi)無人說話，只有絞帕子時嘩啦啦的水聲。

　　“你今日離開了兩次?！鄙蚓k自己拿了帕子仔細(xì)擦手，頭抬也不抬，可等到每一處指縫都細(xì)細(xì)擦拭過，都沒等到半點回音，“嗯？”

　　她一手虛虛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搭著扶手，兩根纖細(xì)的手指層次迭起地敲打著，略微沉悶的“嗒嗒”聲一下一下，如直接敲在沈緣的腦門上。

　　身為公主的護(hù)衛(wèi)，應(yīng)恪盡職守，始終守護(hù)在公主身邊，特別是出門在外之時，必須寸步不離。

　　沈緣自知失職，不多加解釋，垂首任沈君玨責(zé)罵，“屬下甘愿受罰?！?p>　　“罰？”沈君玨冷哼一聲，似是被氣笑了，“今日多虧玄玉在身邊，我才平安無事，若中途但凡出現(xiàn)一點差錯……”

　　沈君玨繼續(xù)說下去，她呼了口氣，不知想到什么，面上露出些苦澀。

　　沈緣緊了緊拳頭，腦袋又垂下去三分。

　　“我知道，有母后在背后為你撐腰，你的很多行動也是聽從母后的意思?！鄙蚓k換了副語氣，“我不留不忠之人，今日我與玄玉商量，你走之后，他來接替你?！?p>　　沈君玨雙臂環(huán)胸，手臂壓到衣服下一個硬物，取出一看，是今日在十二燈籠坊時，顧亦玨遞給她的玉墜。

　　事情匆忙，忘了歸還。

　　她將玉墜小心握在掌心之中，細(xì)細(xì)梳理垂下的穗子，美玉溫潤，連帶著眸光也柔了些。

　　沈緣一聽，立刻想起回來時沈君玨說的那句話，頓時腦補(bǔ)出一大堆情節(jié)，他拳頭一緊，猛地抬起頭，“屬下知錯，望殿下三思，屬下愿以性命作保，絕無下次！”

　　他確實林皇后派到玉柔公主身邊當(dāng)護(hù)衛(wèi)，但他跟在玉柔公主身邊已經(jīng)半年，也陪著她走過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今日之事確實不妥，但他絕無背叛之意。

　　“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明日一早記得將賞賜送去燕王府。”沈君玨抬頭瞟了眼沈緣，拎起玉墜，指腹輕撫上晶瑩剔透，輕輕念叨，“答應(yīng)嗎？”

　　還差兩步進(jìn)家門的顧亦玨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搓了搓鼻子，回身張望兩下有沒有人跟在后面。

　　又退開兩步抬頭確認(rèn)上頭的匾額上是“燕王府”三個字，又見其后還有塊小匾上書“顧府”二字，才推門進(jìn)去。

　　顧府人少，平日里本就安靜，再加上顧夫人歇得早，這個點府中基本沒有下人活動，更是寂靜。

　　顧亦玨腳步輕快路過黑燈瞎火的前廳，穿過空無一人的回廊，悄無聲息溜進(jìn)自己的房間，推門、點燈，柔和的光照亮了屋內(nèi)久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