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王小六二人來到鄭府門前，只見一座巍峨廣闊的院落矗立在長街盡頭。
門前左右蹲放著兩只威錳無比的石獅，七層垂直踏跺的石階上是一扇朱紅的大門，門上鑲著的銅釘獸環(huán)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聳立的府門上掛著一副黑底的匾額，題寫有“鄭府”兩個金漆大字。
見大門緊閉，他二人也不上前叩門，免得自討沒趣，催馬轉(zhuǎn)過街角，一個供車輛進出的偏門已經(jīng)打開，門前佇立著幾名精壯的六扇門捕快，打量著周遭過往的行人。
見他二人行來，眾捕快連忙行禮：“見過馮捕頭，見過王捕快?！?p> 王小六二人躍下馬來，抱拳回禮，將馬匹韁繩交于他們，隨即步入鄭府院中。
一處廣闊的前院，地上皆有上好的青磚鋪制而成，平坦無比；院中除去兩個碩大的水缸，還錯落有致的擺放了幾個盆景，皆是文竹、怪松，文竹青翠可愛，怪松雄偉蒼勁；院角附近栽種著幾棵青松，高大筆直，幾入云霄。
足有數(shù)十名男仆束手站立在東邊的墻下，六扇門捕快正在一一盤問，忙做一團。
一名管家模樣的精瘦老者快步走到他二人身前，躬身作揖：“老朽鄭來福，忝為鄭府管家，不知二位是......”
常言道“宰相門前七品官”，那鄭文廣雖不是宰相，也是堂堂三品重臣，來人既然是鄭府管家，王小六二人便不敢輕慢。
他二人抱拳作禮，馮捕頭搶先說道：“我是六扇門捕頭，姓馮，他姓王，我們前來找馮大人，有要事稟告?！?p> “哦，兩位請隨我來?！编崄砀］p輕點頭，側過身去伸手虛引，然后在前面帶路，向東側的院落走去。
穿過一道低垂的拱門，只見院中密密麻麻建著十余間下房，房間低矮潮濕，經(jīng)久不見陽光。
“鄭三也同別人住在一起？”王小六有些疑惑。
“哦，那到不是，他是少爺?shù)臅?，有一間獨立的房間。”那鄭來福輕聲答道，甚是客氣。
“哪又是誰率先發(fā)現(xiàn)他懸梁自盡的？”王小六不依不饒，繼續(xù)追問。
“正是老朽，今日一早少爺讀書時發(fā)現(xiàn)他沒來書房，便命我將他喚去，我一推開他的屋門，就發(fā)現(xiàn)他已懸于梁上自盡，當時可把我嚇壞了?！编崄砀Ｋ剖切挠杏嗉拢粫r拍打胸口，長吁短嘆。
馮捕頭拉了拉王小六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問，王小六這才閉嘴不言。
行至一間獨立的廂房，兩名捕快分站左右守住屋門，一具尸首身蓋白布擺放在門口的地上，一名仵作正向馮大人匯報驗尸結果。
鄭來福躬身緩緩退去，王小六二人不敢出言打擾，垂手肅立，認真聽著仵作的話語。
“鄭三身上無明顯外傷，衣衫尚算整潔，死前應未曾與外人發(fā)生過爭執(zhí)搏斗，他脖頸處的勒痕自頜下向耳后延伸，成一個倒‘八’字，很明顯是懸梁自盡遺留下的痕跡......”
那仵作條理分明，將鄭三死因一一道明，王小六在旁聽得真切，心道：這鄭三之死難道與錢御史一案無關？
隨即他輕輕搖頭，否定了剛才所想。
馮大人站在一旁，如同睡著一般閉目不言，待那仵作將結果稟告完畢，才睜開雙眼：“辛苦田仵作了，你將鄭三尸首抬回六扇門，再呈報一個詳細的驗尸結果。”
“是，小人告退。”田仵作抱拳行禮，招呼捕快將尸首抬走。
見到王小六二人，馮大人開口問道：“怎么樣了？你們?nèi)チ撕翁??！?p> “馮大人。我同王小六一起去萬安縣捕頭周五家中......”馮捕頭將剛才發(fā)生之事一一稟告給馮大人。
馮大人聽完馮捕頭所述，低頭沉思，在原地踱步不前，左手不斷摩撫頜下胡須。
原來馮捕頭的習慣從此而來，王小六心中暗自偷笑。
“如此說來，那周五是被人殺人滅口？”馮大人突然抬起頭來，向王小六說道。
“據(jù)小六觀察，應該是殺人滅口。”王小六被他目中冷冽的目光嚇了一跳，連忙回應。
“那燕三這條線索也徹底斷了?！?p> 馮大人心有不甘，輕嘆一聲：“我現(xiàn)在就去進宮面圣，請旨調(diào)查東宮、靖王?！?p> “要不要再和朱大人、楊大人商議一番。”馮捕頭輕聲建議，不愿父親獨自承擔風險。
馮大人看著馮捕頭一臉關切，不由點頭：“也好，走吧。”
馮大人帶著他二人邁步出了東院，正要從偏門走出，卻見正門的照壁后繞來兩人，一人是鄭府的管家鄭來福，另外一人卻是下朝回家的鄭文廣。
那鄭文廣身著深紫色官袍，圓臉上一對圓眼，臉上如同秋菊一般綻開笑容：“馮大人，稀客啊?！?p> “見過鄭大夫?！瘪T大人等人停住腳步，迎著他躬身行禮，王小六卻站定如松。
見那鄭文廣一臉假笑瞧了過來，王小六輕哼一聲：“圣上有旨，我可見官不拜?！?p> “王捕快說笑了，鄭某也知王捕快甚得圣上喜愛，幾位可是為了我府上那鄭三而來？”
鄭文廣見奈何不得王小六，迅速換上一副羞愧的表情：“說來慚愧，鄭某門風不嚴，下人監(jiān)守自盜，讓諸位見笑了。”
“此事怪不得鄭大人，想必是那鄭三貪婪成性，竟然偷盜自家主人的收藏?！瘪T大人肅色勸解。
“那也是鄭某識人不明，竟然看重如此之人?！编嵨膹V不斷搖頭，長吁短嘆，甚是懊悔。
馮大人又連聲勸慰，鄭文廣不停點頭，二人客套一番，馮大人便開口要走。
鄭文光躬身作揖道：“對了，馮大人，結案之后我會派人去貴處領取鄭三尸首，將他安葬，還望馮大人到時不要阻攔?！?p> “鄭大人對下人倒很關心。”王小六腹誹他急于掩蓋真相，心中忿恨，當即冷言嘲諷。
聞言，那鄭文廣故作正色：“他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終歸是主仆一場，也不能讓他曝尸荒野?！?p> 王小六聽他一番虛情假意，心中不斷冷笑，卻也不再張口駁斥，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刀客非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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