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夢將雙臂平舉至前胸,自身體內(nèi)部迸發(fā)出光羽,一息間便將能力推至極限。
眾多的黑色椎體在溯源碼的作用之下淪為黑色的顆粒,那些黑色的顆粒卻沒有就此消停,混入滿是黑沙的地面,掀起更為劇烈的沙塵。
啪!
啪!
潮水般的黑沙從四面八方涌來,猶如地獄里的亡靈對活物的渴望,以駭人的速度將江雨夢圍住。
黑色粒子發(fā)出狂躁的咆哮聲,不斷地攻擊著江雨夢的身軀,撕裂她的皮膚、侵蝕她的肌肉、鉆入她的骨髓。
江雨夢與那般劇烈地疼痛抗?fàn)幹?,溯源碼一次次將身體的狀態(tài)復(fù)原,光羽亦在身邊構(gòu)成堅實的護壁,誓要與那無垠的黑沙斗爭到底。
“3秒!”
“9秒!”
“11秒!”
“13秒!”
黑白色的眸子又在眼眶內(nèi)躍動,眼淚也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因疼痛而不斷扭曲的臉頰,露出難以為繼的神貌。
她咬著牙苦苦地支撐著,隨著時間逐漸的逝去,白光也漸漸變得微弱起來,發(fā)狂似的黑沙卻沒有絲毫衰減的趨勢,很快便超過了身體復(fù)原的速度。
疼痛,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疼痛感!
猶如數(shù)萬只螞蟻在骨髓內(nèi)攀爬,讓密集恐懼癥患者膈應(yīng)的毒針扎入軀體,亦像是被電流貫穿全身的麻木體驗。
如烈酒那般辛辣,似太陽那般炙熱,若產(chǎn)婦臨盆時那般劇烈的宮縮。
江雨夢的心神沉浸在這歇斯底里般的痛覺之中,即便是在鬼血瞳已經(jīng)難以為繼的當(dāng)下,超出閾值的痛覺體驗卻沒有讓她即刻死去,如同是完全將血條鎖住了一樣。
江雨夢已然沒有多余的心思考慮任何事情,就如同是被置入漆黑的地下室,與世界完全隔絕起來,在那般黑暗的角落里獨處。
她,聽不到聲音、看不見物品、嗅不到氣味、觸碰不到任何一絲溫?zé)帷?p> 疼痛將所有的五感擊得粉碎,時間在此時恍若靜止,江雨夢似漂浮在無人問津的荒島,浮在海平面上仰望著滿天繁星的夜空。
她早已感知不到一切,完全不受嘈雜環(huán)境的侵擾,就像是長期臥床的植物人那般,無法察覺到季節(jié)的更迭。
“25秒!”
江雨夢身處在黑沙的中央,保持著之前雙臂平舉的姿勢,眸子在黑白間低頻的閃爍著。
她似乎從那般劇烈的痛覺中挺了過來,繼而延長了鬼血瞳的使用時間,并且以最低的消耗將溯源碼維持了下來。
“真是奇妙的感覺,被痛覺剝離的其他感官似明鏡一般,心中的決意反而更加清晰了,并促使我突破了極限!”
江雨夢將雙臂平舉,默然地閉上眼睛,已然不受疼痛的干擾。她回憶著方才那般奇妙的感覺,似乎是從中得到了啟發(fā),隨即將雙手迅速貼合,發(fā)出清脆的掌聲。
啪!
白光自手掌的接觸面綻開,以江雨夢的身體為核心,呈球型擴散至荒漠的每一個角落。黑色的沙椎落入地面,漫天的沙礫在凌冽的寒風(fēng)中消散,這個世界亦恢復(fù)了往昔的平靜與祥和。
天空中仍舊望不見月亮,破敗不堪的公路在黑色沙礫的映襯下,恍如懸浮在半空中古跡。
黑色沙礫逐漸在公路的某一段聚集,匯集形成某種未知的生命體,那未知的生命體亦逐漸凝結(jié)成人類的外型。
江雨夢瞅見了那個人型的生物,很快便來到了它的跟前,而這個生物也趁著這段間隙,用黑色沙礫固定住自己的形體。
那個生物僅僅是固定出了成年人的形態(tài),擁有著完整的四肢和軀干,卻在應(yīng)該是頭顱地方,瞅不到任何五官存在。
“怎么,終于肯出來見我了嗎?”
【很可惜,并不是我來見你,只是你想見我罷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怎么理解,那是你自己的問題。】
“你這反問句用的可不好哦,信不信我就在這里把你打的灰飛煙滅?”
【我個人怎么樣都好,那根本無關(guān)痛癢,用生或者死來給我下定義本就毫無意義。來吧,你應(yīng)該敞開心扉,投入到神的環(huán)抱里,而不是帶上虛假的面具。】
“嘿~我不想和神棍說話,滿口的主啊,幸福啊,什么的,最討厭了!”
【我不是神棍,不過扯這些也沒有什么意義,咱們還是……】
還沒等那個生物說完,江雨夢的拳頭就已經(jīng)鑲?cè)肓怂母共?,隨著一陣耀眼的白光,將它的形體完全打散,就連那些黑色的沙礫都溟滅了,直至徹底歸于虛無。
黑夜隨著那些沙礫一并散去,破敗的公路沐浴在火紅的陽光之下,遠處那些個高樓也一并現(xiàn)出婆娑的身影。
【是時候摘下你那虛假的面具了,只有真正觸及本心之人,才能在這條漆黑的道路上繼續(xù)前行。過度的壓抑自己,對能力的成長只能起到反效果而已?!?p> “你……怎么還活著,這些瑣事我自己會處理的,不用你費這個心神?!?p> 【NO,NO,NO,你的成長就是我的成長,因為我和你本就是一體嘛!】
“你究竟是什么,又不是我的胞姐或者是胞弟,又怎么會和我是一體?”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留給你自個去探尋吧,我唯一知道的事情——你就是我,而我也是你?。 ?p> ………………
江雨夢從潛意識里歸來,眼前是熟悉的鐵皮柜子,浸沒到腹部的黑水,以及充滿力量的身體。
她似乎泡在這黑水里很久了,以致于她站起來的時候,雙腿泛起一陣酸脹的無力感。
鐵皮柜的門被人打開了,有些刺眼的光線照了進來,翟炎的側(cè)臉也一同出現(xiàn)在視界內(nèi)。
“小夢,”翟炎伸出右手,拽起江雨夢的小臂,幫助她離開黑水?!俺鰜戆?,訓(xùn)練的效果如何??!”
江雨夢凝視著翟炎的臉頰,又屢次把手掌貼在翟炎的身上,她的神情一怔,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喜事:“我,我的恐男癥好像治好了!”
“呵,那恭喜你了,向著幸福的生活又邁出了一大步!”
【其實真正的送別沒有那么多古道情長,也沒有什么熱淚盈眶的感傷。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晨,我站在車站的護欄外,目送你踏上了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