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姑娘(二)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指了指書房的門,說道:“匾已刻好,在我書房,你去取來看看,是否滿意?”
她聽到先生已經(jīng)刻好,高興極了,連蹦帶跳就往書房跑去,他跟在她的身后,不知為何,腦子里總是浮現(xiàn)出她那光潔白皙的手臂。
她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到刻好了的匾額靜靜的放在躺椅旁的書案上,她走了過去,看著原木色的匾額,輕輕的摸了摸匾額上的字。
“這字刻得真好看,好像比我寫的還要好看,就是,匾額,匾額的顏色太素了,你等我?!?p> “顏色太素了。”他不解。
她抱著匾額穿過他的身旁跑了出去,他連忙跟了出去,那匾額雖說重不重,可還是沉的,他擔(dān)心她跑的如此之快會不小心摔著,便在她身后提醒道:“你小心一點,雨天路滑。”
她沒有回頭,只聽到她回了句:“好”。
可是,她的腳步依舊沒有減速。
他站在屋檐下,看她小小的身影穿過游廊,去了隔壁的雜物間,他沒有追上去,也沒有進(jìn)屋。他只是靜靜站著等著,眼睛卻緊緊的盯著她的方向。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到她用手托著匾額走了回來了。
他看著她,臉上和衣服上都被紅色的漆料染的臟兮兮的。
“好看么?”她沒有注意到他臉上驚訝的表情,只是笑嘻嘻的問他。
“紅色的匾額。”
他呆了,他從不喜紅色,可是看著她臟兮兮的笑臉,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好看。”
“可是這漆還沒干,可能要等上一兩日才能掛上了?!?p> 他看著屋外的雨,說道:“等吧,我們有的是時間,我看這山中的雨沒個兩三日也不會停,再等個幾日,而且這匾還得等漆料干了再補上一次,那時顏色才不會那么容易掉?!?p> 他甜甜的笑著說道:“好,聽先生的,那就再等幾日,我要親自掛上去?!?p> 他看著她,笑著指了指她的臉蛋。
“快去洗洗,這漆料干了可不好清洗。”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想著先生最討厭臟亂,她一緊張順手就將匾額放在了屋檐的長凳上,快速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了門洗漱換衣去了。
他看著匾額,微微的搖了搖頭,原來她放時沒注意,匾額一角未干的漆碰到了長凳的扶手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他嘆了一口氣,一揮手就將匾額放回了書房,然后看著那一道紅色的痕跡,他怕她會不小心坐了上去,然后便揮手抹掉了那道痕跡。
大概過了五六日,山里終于放晴了。
當(dāng)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照進(jìn)來,她就迫不及待的洗漱穿戴好,徑直就往書房跑去。
他站在院子里看著她從房間里出來,完全沒有看到院子里的他,然后急匆匆的往他書房的方向跑去,廚房的方向不是在右邊么?擱平時,她一早起床,第一時間去的肯定是廚房,今天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低頭輕笑道。
不過她跑到書房門口,腳步倒是收斂了不少,而且在門口往里張望了好幾下,輕喚了好幾聲“先生”,看到?jīng)]人應(yīng),才躡手躡腳走了進(jìn)去。
他在院子里,并沒有應(yīng)她,只是看著她躡手躡腳走進(jìn)去的樣子,他覺得既好笑又可愛,不過,他立刻在心里問了自己一句:“之前我是不是對她太嚴(yán)厲了些,才讓她如此小心謹(jǐn)慎,不過女孩子懂些規(guī)矩總是好的?!?p> 當(dāng)她抱著匾額跑出來的時候,她便看到他拿著魚竿從院外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鯉魚。
他看著她尷尬的表情,說道:“我正想說,今日天晴,正好可以把匾掛上去?!?p> 她聽他如此說,看來是不計較她私自進(jìn)了他的書房,便開心的附和道:“真巧,先生和我想的一樣。”
“你等我,我先去把魚竿放好,把魚用水養(yǎng)著就過來幫你?!彼麑λΦ?,然后徑直往廚房走去,他先將魚放進(jìn)事先準(zhǔn)備好的木桶里,放下魚竿走了過來。
她慌了神,眼睛看著他,站在原地久久的回味著他剛剛那個燦若暖陽的微笑,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對她笑得如此開心,等她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站在了她面前,問道:“怎么了?”
她尷尬的搖了搖頭,慌亂中她看到院子里的凳子,便說道:“沒什么,就是想讓先生幫我拿一個凳子,門太高了,我夠不著。”
“雜物間里有梯子,我去幫你取?!逼鋵嵪袢|西這些事,本來是一揮手就手到擒來的事,可是現(xiàn)在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介凡人,他不得不親力親為。
從她第一次闖入無虛洞,為了不被她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神仙,從一開始他就在刻意隱藏法力,就在剛剛,他本來一早醒來就釣好了魚,可還是為了她,施了法假裝自己剛從外面釣魚回來。
當(dāng)他站在梯子面前,真的不用法力去取梯子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梯子并不輕,拿著還很吃力,想想如果其他神仙看到如此柔弱的他,不禁覺得很好笑。
她見他久久沒有出來,便問了句:“需要幫忙么?”
話音剛落,便見他舉著長長的梯子走了出來。
他將梯子放好,還使勁的搖了好幾下,確定不會摔著她,才讓她爬了上去。
他在下面小心翼翼的扶著梯子,看著她將匾掛了上去,心里卻生怕她摔著。
他等她掛好了匾從梯子上下來,他才松了一口氣,他看著頭頂?shù)哪且荒t和周圍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他問她:“為何要染成紅色,而不保留木材原來的顏色?”
她笑著,指著木匾說道:“只有紅色才代表我,而且你這里太綠了,連一朵花都沒有?!?p> “哪里綠了?”他不禁好奇。
“哪里都是綠的,你看木屋是用竹子做的,是綠的,連游廊的紗簾都是綠的?!?p> “不是綠,那是青色?!彼忉尩馈?p> “那難道山上的樹不是綠色的?周圍的竹林不是綠色的?你看看,連你的衣服都是綠色的?”
“好吧,你說綠色,就是綠色吧?”有些時候,他感覺她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便不再和她爭論。
“萬綠叢中一點紅,真是好看?!彼吲d得拍了拍手,他看著她,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笑了起來。
這幾萬年來,他久居深山,有一日她突然闖入自己的生活,他覺得日子仿佛過的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