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蘭蕙化為茅,南國凄涼氣已消。
只有所南心不改,淚泉和墨寫《離騷》。”
此詩摘自元代大詩人倪瓚的《題鄭所南蘭》,秋風(fēng)凜冽蘭蕙變成茅,江南寂寂生氣與百姓的報(bào)國之志已經(jīng)消失。但作者的好友忠心仍不改,用淚泉磨墨抒發(fā)愛國情操。此詩表達(dá)了作者憂國憂民的情懷,屬愛國詩的經(jīng)典。
且說吳存回到寨后,氣喘吁吁,吳矯孫驥又來叩拜,吳存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下,吩咐下去讓二人換了新衣裳,擺了酒席為二人接風(fēng)洗塵。待二人下去后,又喚來徐慮,徐慮又連忙叩拜,吳存把之前在劉皞寨中用十萬斛米、五千軍械交換吳矯孫驥等俘虜?shù)氖卤M皆說了。
徐慮果斷道:“叔父不可,叔父若給劉皞糧草軍械豈不是干戈倒持,助虎傷人耶?”
吳存道:“可這已是事先約定,若不交付,恐陷老夫于不義。”
徐慮道:“叔父可借內(nèi)侄歸來,一時欣喜忘卻了,將此事一拖再拖。”
吳存想了想道:“你先退下,容老夫再思索。”
于是徐慮退下,吳存披著衣裳獨(dú)自在帳中想了半夜,忽然計(jì)上心來,著士卒夜里挑揀了一千軍械,二萬斛糧,于夜間發(fā)出,去送與劉皞。
次日,徐慮又來求見道:“叔父,劉皞要求的軍械糧草萬萬不可與之?!?p> 吳存笑道:“老夫自曉得,已分撥了一千軍械二萬糧米去也。”
徐慮聞言大驚道:“叔父,劉皞要求本是無禮,叔父嚴(yán)詞拒絕即可,今與他二成反授人以柄!”
吳存一聽,思索了少許,懊悔不已道:“然如之奈何?”
徐慮請命道:“請叔父給予我與徐弘三千兵馬,我二人于寨外十里再扎營寨,加緊守備,莫叫他威脅叔父安全?!?p> 吳存猶豫道:“這庶子安敢有如此膽量?”徐慮焦躁,頓足搖頭而出。
此時劉皞在寨中一面整頓軍馬,一面待吳存消息。忽聽有人奏報(bào)軍械糧草送到,劉皞大喜,一看單據(jù)上卻是一千軍械、二萬斛米,大怒,扯碎單子道:“我信你這老匹夫才讓你把吳矯孫驥帶回,如今你積財(cái)吝給,就休怪我無情了!”
使者見狀惶惶而退,劉皞余怒未消,恰巧此時周婳趕來,劉皞把此事告知與她,周婳道:“我本以為老匹夫會毫厘不送,竟還送了一些,但也因此難避天下人悠悠之口咯,大王且寬心則個?!?p> 劉皞道:“你竟早已料到老匹夫的作為,何不早告訴我,到惹得我白期許了。”
周婳笑道:“我觀當(dāng)時大王欣喜,還攙他出賬,怕說出來惹得大王不喜?!?p> 劉皞聽罷,不禁臉一紅,心中有些羞愧,踱來踱去,見那旗桿立在那里,又去打了幾拳,以泄心中之憤。周婳看大王這般模樣,反而有些可愛。
少頃,又有士卒來報(bào),說送來的一千軍械多有破損,二萬斛糧大半是空谷,劉皞登時大怒,要發(fā)兵討伐,周婳趕忙勸道:“大王莫急,前幾日我觀軍師所遺兵法時,有一計(jì)策正巧適用。”劉皞瞬間轉(zhuǎn)怒為喜,隨即通告全軍叫準(zhǔn)備人馬,預(yù)備東進(jìn),勢必?cái)貧谴妗?p> 再說那徐慮、徐弘二人領(lǐng)三千人馬為提防劉皞,在據(jù)吳存營寨外十里處再扎營寨,這邊因劉皞大怒斥走使者,回去稟報(bào)時途徑徐慮處告知徐慮、徐弘,二人聞言更加警惕。
次日早上,忽聽得寨外嘈雜,二人登上箭樓見上千百姓衣衫襤褸,奔逃寨門外大叫開門。徐慮問道:“你們是那里的百姓,來此作甚?”
為首的人哭道:“我等都是廣陵的百姓,時不時出城做些生意,不料今日出城時被山賊擄了去,說是因嫌大將軍吳存交付物資太少,故而遷怒于晉國百姓,要坑殺我們。消息走漏因此眾人逃奔到此,乞求將軍接納,救我等一命?!?p> 言罷,寨外上千人皆跪地哀哭,徐慮聽了正沒主意,山坡背后殺聲大作,數(shù)路人馬沖殺過來,為首頭領(lǐng)正是袁航。
那寨門外上千百姓見了個個恐慌,紛紛以頭撞門,兼有號哭似瘋癲者。徐慮看的不忍,慌忙叫開寨門,于是上千百姓一擁而入,方才進(jìn)去,袁航已殺到寨門。
袁航罵道:“徐慮,我等追捕擾亂我軍的刁民,你為何包庇隱匿?快快交出來,不然踏平這營寨,叫你粉身碎骨?!?p> 徐慮反罵道:“你等居心叵測,屢屢犯我疆界,還要屠殺我廣陵子民,豈能叫你得逞?”
袁航大怒,便叫攻寨,寨上亂箭射下,袁航軍不能得手,損失慘重,只好退去。徐慮、徐弘哈哈大笑。
中午劉皞引軍亦到,下令將營寨團(tuán)團(tuán)包圍,但不進(jìn)攻。徐慮、徐弘不敢輕視,只是嚴(yán)守。那逃進(jìn)寨里的百姓個個饑疲交頓,都吃了米粥,然后徐慮發(fā)配給他們兵器衣甲,編入隊(duì)中協(xié)防。
到未時不見動靜,徐慮、徐弘也很是疲憊,在帳中欲寐,忽聽得寨內(nèi)寨外嘈雜聲大起,徐慮急急出賬看時,只見今早進(jìn)來的百姓正在城門口奮力廝殺。為首的竟是一個女流,英姿颯爽,一桿槍使得出神入化,人尸倒地,片刻之間殺到寨門口,砍斷門栓。
外面的劉皞軍一擁而入,于是寨內(nèi)殊死廝殺,徐慮正在箭樓處指揮,下面射上一支羽箭正中咽喉,當(dāng)即倒栽下來,被亂軍砍作肉泥。徐弘見勢頭不好,欲乘亂突圍,被方才混進(jìn)城的姝女截住廝殺,戰(zhàn)到二十回合時,徐弘心里發(fā)慌,手一慢,被那女子一槍穿透胸膛。寨內(nèi)士卒見此情景,紛紛投降。
原來這是周婳用計(jì),先抓了幾百個出城廣陵百姓,故意透出消息要?dú)⑺麄儯缓笤倏v他們逃走,卻安排張妍及上百精兵混雜其間,就這樣里應(yīng)外合奪了營寨。當(dāng)下徐慮、徐弘斃,召集寨內(nèi)士兵,愿留的編入軍中,共計(jì)得兵八百人。
消息傳到吳存耳朵里,又怒又悲,拍案叫道:“是老夫一時不慎,竟叫我兩位賢侄喪了命,老夫愚鈍啊?!?p> 說罷,氣急攻心,栽倒在地,過了許久,才清醒過來,吳矯前來請命道:”事已至此,可急派兵馬前去迎敵。“
吳存也欲報(bào)仇,可又轉(zhuǎn)瞬一想,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我軍到此連遭敗仗,軍心已不穩(wěn),還是回洛陽吧。“吳矯本不甘心,但見吳存滿面憔悴,也是退下了。
過了旬日,吳存休養(yǎng)的有精神了些,望向帳外,仍連連嘆息,又過了兩三日,才下令回洛。
消息傳到劉皞處,問周婳道:”老匹夫意欲撤軍,我等是否下令追擊?“
周婳道:”大王既認(rèn)為欠諸葛靚人情,不如把此立功機(jī)會交給他,豈不更好?“
劉皞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婳兒想法甚妙,那我等也準(zhǔn)備回山吧。“
與周婳所料不差,拒守在南徐的諸葛靚亦收到訊息,其長子諸葛頤挺身而出道:”吳皇以重任委托父親,欲破晉兵以擒吳存,如今晉賊欲退,父親何不急發(fā)軍馬渡江,于淮南之地破敵,若待其退去,恐無及矣?!?p> 諸葛靚知曉他年幼負(fù)氣,具有膽勇,遂撥予他三千軍,教他夜里潛地過江去,先行埋伏,自己亦領(lǐng)三千軍于翌日渡江接應(yīng),呈包抄之勢。
翌日,吳存教回軍,眾人上船向北而行,正行間,忽然狂風(fēng)大作,白浪滔天,大船搖晃不止,吳感忙撐小舟急來,背負(fù)吳存下得小舟,奔入河港,還未整頓好,忽有人報(bào)道:”背后吳兵追至?!氨娷娐犃T各自奔走,吳存教盡棄物品而走。
復(fù)上大舟,將次入淮,忽地鼓角齊鳴,喊聲大振,刺斜里一彪軍殺到:為首大將,乃諸葛頤。晉軍不能抵擋,折其大半,淹死者無數(shù)。
吳存逃渡淮河,行不三十里,淮河中一帶蘆葦,竟不知哪里一陣火箭射來,蘆葦盡皆火著;順風(fēng)而下,風(fēng)勢甚急,火焰漫空,大舟不能行進(jìn)。吳存又急下小舟傍岸,大舟上早已火著。
吳存改上了馬,岸上又一彪軍殺來,為首一將,乃諸葛靚。吳存不服老,揮刀拍馬來迎,被諸葛靚一箭射中左腹,幸有吳感護(hù)送,保吳存而走,孫驥為護(hù)吳存,撥馬與諸葛靚交戰(zhàn)二十合,因精力不佳,亦撥馬便走,晉軍折軍無數(shù)。
背后諸葛靚、諸葛頤奪得馬匹、車仗、船只、器械不計(jì)其數(shù),晉軍大敗而回,吳將諸葛靚全獲大功,吳皇重加賞賜。
那吳存負(fù)傷至洛陽后閉門不見任何人,因本就年邁,情況每日愈下,晉帝聽聞后心中悲痛,遍問群臣有何名醫(yī),中有人舉薦漢太尉皇甫嵩之曾孫——皇甫謐。
晉帝一聽聞,怒道:“朕早聽聞此人,昔魏甘露五年(公元260年),父皇文帝曾下詔征聘做官,他不仕;泰始三年(公元267),朕復(fù)下詔,他亦不仕;泰始五年(公元269年)朕連頻下詔,他竟上疏自稱草莽臣,又不仕。他又非圣人,朕因何不顧顏面再請?”
中書令——張華諫議道:“昔日蜀漢昭烈帝三請諸葛丞相出山,保得蜀漢幾十年,況此人久負(fù)盛名,得之為大晉有益。”
晉帝思索道:“他若真有才能可治大將軍之傷,朕便再下詔來也無妨,但若再不來,朕便屠他滿門!”
張華道:“既如此,臣舉薦安定郡的張軌前去,之前臣與此人談?wù)摻?jīng)義及政事利弊,此人很有大才,況與皇甫謐私交甚好,派他前去最為合適?!?p> 晉帝道:“此人官居何職?”
張華道:“其父張溫為太官令,他繼承叔父恩蔭的五品官。”
晉帝一聽,笑了笑,隨即下詔派他前去,不知張軌此去能否請得皇甫謐為吳存治病,吳存又能否轉(zhuǎn)危為安。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