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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梁者

第十六章 豪賭

強梁者 高甜無虐 2167 2020-04-30 18:00:00

  看著膠盅里頭的色子,跟著葉方遠押注的賭客都哈哈大笑。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荷官陰翳的臉色。賭坊大廳里,一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這很正常,一場下來,除了葉方遠贏得一百兩銀子以外,跟注的賭客同樣帶走了賭坊幾百兩的銀子。僅僅一把,就是近千兩賠進去,這樣的虧損,再來一次,他這個荷官就不用干了。

  “這位客人,你還要玩嗎?”這句話,荷官幾乎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

  “當(dāng)然玩,賭神大人難得出手,不把你開襠褲都贏走決不罷休。”有被白花花銀子晃花了眼的賭客禁不住代替葉方遠回答。說罷,又有些忐忑的看向他,希冀他能同意下來。

  荷官不說話,這些嗜賭為命的賭客在他眼里不過是些嘩眾取寵的小丑,只會跟風(fēng)撈銀子,做不得主的。他只是死死的盯著面前這個看著堆滿賭桌的銀錠面色依舊從容淡然的書生。

  閉著眼睛思考了良久,葉方遠才重新睜眼,注視向荷官。

  “玩,不過,最后再玩一把。錢夠了,沒必要再賭了。”

  “好!好!”荷官一連說了兩遍,轉(zhuǎn)身走進了賭場后的一個小隔間,理由是需要做一下準(zhǔn)備。

  同時離開賭桌的,還有那些跟注的賭客,賭神大人都說了只玩最后一把,他們自然要利用這最后的機會盡力撈上一筆。很多人甚至準(zhǔn)備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將家產(chǎn)全部抵押出去,只求換取足夠的下注銀錢。

  等到荷官洗凈雙手,鄭重的走回到賭桌前時,這里已經(jīng)烏泱泱的圍了一大群人。每個人手上都抱著銀子和大串的銅錢。

  荷官開始了搖盅,這一次,他搖的比之前長,也比之前認真。膠盅在他的手上來回舞動,快晃得人眼睛跟不上時,只聽得“咚”的一聲,膠盅狠狠的鎮(zhèn)在桌面上,聲音之大讓近處的人都會忍不住捂住耳朵以對抗瞬間的耳鳴。

  在這樣眼花繚亂的動作和最后一聲帶有余震的聲響中,即使是后世那些能夠做到“聽聲辯骰”的千門高手,也難以推斷那不透明的膠盅里的色子點數(shù)。

  做完這一切,荷官抬頭看向了葉方遠,眼中浮起一抹得色。每個駐場的荷官都要有些獨特的技巧以對抗老千。他擅長的技巧就是這一套搖盅的方式。

  這套方式一出,他還沒見過有人能夠辨別出色子點數(shù)。

  至此為止,荷官捫心自問,押大押小的勝率已經(jīng)處在五五之間。于是老千也只能隨便押上一個。

  如果這樣下來,還是被人僥幸猜中了。他還有最后一套絕招,便是在開盅的最后一刻,通過暗中施加輕微的震動,讓一個色子的點數(shù)產(chǎn)生變化。就靠著這樣的秘技,他才能在富貴賭坊吃得開。

  “好久沒搖了,沒想到這次發(fā)揮的竟然這么不錯,這回你總該沒轍了吧。準(zhǔn)備好把之前吃下去的都給我吐出來吧。”荷官冷笑著看向葉方遠。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書生坐在那里,眼簾垂著,就像是毫不在意他的動作一樣,隨手把面前的銀兩向前一推。

  “二百兩銀子,押大。”

  “這么果斷?連思考回味剛才搖盅聲音形態(tài)的動作都沒有?恐怕是心里有鬼,現(xiàn)在沒有回頭路,只好隨便亂押了。”荷官愣了愣,不過轉(zhuǎn)瞬又覺得想明白了這個書生的樣子,心情穩(wěn)定了下來,嘴角掛起了一絲玩味的微笑。

  這抹微笑的作用很大,雖然影響不到葉方遠,但至少那些剛才還準(zhǔn)備跟注的賭客中有不少人猶豫起來。

  “賭神大人,您,您確定嗎?”有人試探著問道。

  葉方遠垂著眼簾不回答。

  下注的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有的賭客看著剛才跟注贏來的身家,最終選擇了放棄跟注。但賭場里更多的是貪婪和心存僥幸者,這些人選擇繼續(xù)相信這個憑空出現(xiàn)的“賭神”,將借來的錢也押了上去。

  轉(zhuǎn)眼之間,碩大的賭桌上,竟然幾乎找不到空的地方。旁人侍者粗粗掃上一眼,沒有幾千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幾千兩銀子,足夠再開一家富貴賭坊了。

  一炷香時間過去,見賭桌上終于沒有再多出銀子,荷官終于將注意力放回到了膠盅上,一手覆蓋住蓋子,就準(zhǔn)備打開去看色子的點數(shù)。

  “孫荷官,別急嘛?!币粋€聲音從賭坊門口傳來,阻止了荷官的動作。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身穿華服,面貌算不上端正但絕對可以說是富氣的錦衣公子走了進來。他身材不高,手上拿著一柄繪有花鳥魚蟲的折扇,正輕輕扇著。在他身前身后還有幾個仆役負責(zé)開路,排場不小。其中一個仆役手上還提著一個籠子,籠子上蓋著黑布,看不清里頭的東西。

  “喲,這么多錢吶?!睕]有關(guān)賭桌前賭客的目光,錦衣公子旁若無人的走到荷官身旁,用手中的折扇點點荷官的肩膀,語氣輕佻的道。

  “這位是?”葉方遠小聲問了句身旁的一個賭客。

  “他叫吳瑾,是縣令家的公子,這富貴賭坊就是他家開的,他也是這里的??停莻€...”

  賭客看著錦衣公子,盡管他嘴里“高粱紈绔”幾個字沒說出口,但看這樣子,葉方遠也能猜到此人的性格人品。

  算算時間,這個吳瑾應(yīng)該是自己失蹤后出生的。那時吳縣令在靈昌說一不二,子女養(yǎng)成飛揚跋扈的性子不足為奇。

  兩人說話的功夫,吳瑾也注意到了被賭客圍在中間的葉方遠。這個書生手里也有一把折扇,只不過比他手上這把十幾兩銀子的高檔折扇要差上許多,除了張劣質(zhì)的圖畫,連首題詩都看不到。唯獨這張臉,比他英俊不少,讓吳瑾看的好生厭惡。

  從仆役耳邊小聲的匯報里,吳瑾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這里的來龍去脈。孫荷官是富貴賭坊里頭鎮(zhèn)場子的有名荷官了,之前也贏過好些個老千,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賭神”書生老千才逼得孫荷官全力出手,吳瑾自問這個書生沒機會再贏下去。

  看了看賭桌,所有的錢都押在了“大”上面。如果賭場贏了,錢多數(shù)會流到他那個老爹那兒。但如果這時在“小”上押了錢,賺的可就到自己兜里了。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趁機玩把大的?

  吳瑾眼珠一轉(zhuǎn),對著荷官笑了起來:“孫荷官,不是我說你,搞豪賭哪能只有金銀這些阿堵物,太沒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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