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時光看似緩慢卻在人們愜意的悠閑中偷偷溜走,在秋高氣爽的清朗天空下,一直平靜的蘇府熱鬧了起來。
精致的轎輦一輛接著一輛的在蘇府門前停下,健碩的高頭大馬,一匹接著一匹的在蘇府門前駐足。
蘇府的小廝一個個頭帶汗珠的來回穿梭。
蘇府的丫鬟婆子個個都笑意盈盈的引路伺候。
蘇沫涵在后花園中張羅著將絡(luò)繹不絕趕來的各家小姐安排就坐。
蘇嘉盛站在蘇府門口,看著昔日好友一個個應(yīng)邀前來,發(fā)自心底的笑意一直掛在嘴角。
湛藍的天空,不時飄過幾團厚重的白云,讓那不愿褪去火熱的烈日少了幾分灼熱,多了些忽明忽暗的趣味。
蘇嘉盛看著人來的差不多了,剛要轉(zhuǎn)身回去,眼角余光看到了兩個不同尋常的身影,急忙轉(zhuǎn)過身來,站穩(wěn)身形,不待來人近前,先抱拳笑道:“小世子,陳將軍,不成想兩位竟真的能在百忙之中擘踵而來,歡迎,歡迎!”
小世子見了,抬手一擺,笑道:“邊城第一府辦秋菊宴,這般熱鬧我自然要來的。”一邊說著,扭頭看向了陳浩遠。
陳浩遠難得帶了絲笑意,行至蘇嘉盛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蘇公子一直資助我軍中物資,早該前來登門拜謝,正巧此次回城趕上你們的秋菊宴,自然要前來叨擾一番了。”
蘇嘉盛聽了面帶微笑,微微躬身道:“兩位光臨,蓬蓽生輝,里面請。”
三人并肩而入,徐徐而行。
“聽聞蘇公子家中產(chǎn)業(yè)頗多,想必定然事務(wù)繁雜,怎么竟還親自操辦起這秋菊宴了?”小世子看陳浩遠一臉的嚴肅,又目不轉(zhuǎn)睛的只顧行走,不得已開口閑聊。
蘇嘉盛有些不情愿的笑道:“說來慚愧,家妹看這秋光正好,不愿辜負,便想著邀請三五好友一同玩樂。本來這宴會應(yīng)該由家母操持,只是家母近日身體不適,家妹又貪玩毫無定性,如此,這等差事便只能落在了我的身上,既是我來操辦,自然要請些我的摯交好友,如此一來二去,竟請了這許多人,小小的聚會便成了今日這般熱鬧的秋菊宴了。”
小世子聽了,想起自己家中的幼妹,只覺得頭大,一時間感同身受的點起頭來。
“坊間傳聞蘇小姐前些時日不在家中,說是……?”面無表情的陳浩遠突然出聲,蘇嘉盛面上的笑容一僵,腳下步子一滯,不等他說完,便笑著打斷了他。
“哈哈哈,沒想到陳將軍也有這等閑情去聽那些坊間傳聞了……?”
小世子聽了,挑著眉頭看陳浩遠,一副不關(guān)我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陳浩遠白了他一眼,說道:“近日剿匪救了兩名女子,卻早已被嚇的癡傻,問不出話,也不知她們究竟是何人家的女兒,自然要多聽些坊間傳聞,打探那丟了女兒的人家。有時,那坊間傳聞可比一些官面上的話要真的多?!?p> 蘇嘉盛一驚,眨了眨眼睛,追問道:“那山賊竟如此沒有人性,怎么把好好的人都嚇的癡傻了?”
“不知她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若是有同行的人能問些情況,想必要找到她們的家人也不難?!标惡七h說著,直視著蘇嘉盛的眼睛,繼續(xù)問道:“坊間傳聞,蘇小姐不在的那些日子是被山賊綁架了,聽說,還有那贖人的信函送到了家里?”
蘇嘉盛聞言臉色突然變的有些不大自在,看到陳浩遠探究的眼神,急忙擠出些笑意,一邊轉(zhuǎn)身前行,一邊無奈道:“陳將軍只說那坊間傳聞有時可信,可哪里知道坊間傳聞也有無中生有,空穴來風的時候!小妹前些時日確實沒在家中,只是倒也沒被什么山賊所劫,而是到寧城的果園散心去了?!?p> 蘇嘉盛看著陳浩遠若有所思的神情,略一思索,嘆了口氣道:“不過,家妹雖未被劫持,這路上確實是遇到了山賊,只不過家妹有幸逃脫了,一直躲身在寧城外的一處果園中,據(jù)說當時在那果園中避難的還有一位謝夫人,和一名叫小蕊的姑娘,她們……”
“你說什么???”
蘇嘉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旁的陳浩遠一把扯住了胳膊,沒有防備的蘇嘉盛被陳浩遠拽的一個踉蹌,人也被迫直面陳浩遠。
陳浩遠急切的追問道:“你說她叫什么?!”眼中的迫切似要噴薄而出,手上的力道也不斷加強,那既期盼又激動的神情中竟然還夾雜了些許的難以置信和不知所措。
蘇嘉盛忍著胳膊上的疼痛,詫異這堂堂威遠將軍竟會如此失態(tài),卻還是面不改色的笑道:“陳將軍為何如此激動?可是認識那小蕊姑娘?”
“小蕊,你說她叫小蕊?!”
陳浩遠的臉幾乎要貼在蘇嘉盛的臉上,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念出了那個名字,可聽在蘇嘉盛的耳朵里,似乎這個名字是被刻在了他的嗓子里一般,竟帶著些難以捉摸的情緒。
蘇嘉盛點了點頭,好奇的端詳著面前的陳浩遠。
一旁的小世子終于回過神來,看到兩人情形,他急忙上前一步,用力將蘇嘉盛的胳膊從陳浩遠的手中解救出來,笑呵呵的說道:“蘇公子莫怪,名有相似,也不知這位姑娘是不是我們所熟識得那位,敢問蘇公子那小蕊姑娘姓氏如何?”
蘇嘉盛輕輕撫了撫自己胳膊上被陳浩遠抓出褶子的地方,又不著痕跡的輕輕揉了揉被他抓過的地方,毫不介意的搖搖頭道:“這個我卻不知?!?p> 陳浩遠面上的失落如秋日里的落葉,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
小世子惋惜的搖搖頭說:“真是可惜了,還以為是遇見了故人。蘇公子可知道那位小蕊姑娘現(xiàn)在何處?”
蘇嘉盛看了眼面色凝重又痛苦的陳浩遠笑道:“原來陳將軍的故友也叫小蕊,這倒巧了,我雖不知這位小蕊姑娘姓氏,兩位卻不妨親自去問上一問。”
陳浩遠一聽,剛剛還泄了氣的精氣神立馬恢復了,他詫異道:“這是何意?”
“那小蕊姑娘現(xiàn)在我府中?!碧K嘉盛說著,突然停了片刻,又道:“這小蕊姑娘的爹娘都被山賊所殺,當時同家妹一同避難,便生出了些親密的情誼,如今她已無處可去,我們便收留她在府中了,只是不知她如何認得陳將軍的?”
“她父母被山賊所殺?”陳浩遠剛剛提起的精神又蔫了下去。
“正是?!碧K嘉盛密切的注視著陳浩遠的一舉一動,沒有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小世子見了,笑道:“哈哈哈,看來應(yīng)該只是同名而已,是我們唐突了,故友原是都城人氏,又怎么會去到寧城呢!”
“哦~這樣說來,應(yīng)該只是同名,我聽那小蕊姑娘說她未曾離開過家鄉(xiāng)呢?!碧K嘉盛說著,一抬手引著二人繼續(xù)前行。
陳浩遠悶悶不樂的跟在他的身側(cè),再也沒有一句話。
小世子見了上前兩步走在蘇嘉盛身側(cè),同他攀談起來,獨留陳浩遠一人在他們身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