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這里,大家可以放學(xué)回家了?!?p> 貝恩市斯洛尼亞語法學(xué)校內(nèi)。
當(dāng)艾麗聽到放學(xué)兩個字,她當(dāng)即將已然合攏的課本塞入背包,同時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
“艾麗……你看上去很急的樣子,有什么事么?”坐在旁邊的一個栗色頭發(fā)的年輕女孩禁不住詢問。
后者聞言起身,側(cè)頭擠出甜美的笑容,回答道:
“是的,黛米,我忽然想起來家里有件事,不是很要緊,但還是快些回去比較好,畢竟……你知道的,我哥哥總是笨手笨腳的?!?p> 說完,艾麗俏皮地擠了下眼睛,背起書包,迅速離開了教室。
沿途有不少人與她打招呼,她始終保持著可愛甜美的“人設(shè)”,笑著回應(yīng),擠出人流。
直到步行離開了這條街區(qū),來到無人處,她的笑容才驟然斂沒。
那張青春的臉上,一股莫名的不安彌漫開。
那情緒不知從何而來,讓她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的,無法集中精神,不住走神,心煩意亂。
此刻,更是莫名的很想快些回到家里去。
只是看了眼街道上的馬車,考慮了下經(jīng)濟情況,終歸是沒有忍心坐車。
干脆將書包的綁帶緊了緊,之后提著裙子,朝著家里的方向奔跑起來。
作為一名間諜,艾麗接受過完整的格斗訓(xùn)練,體能比尋常人都還強上不少,可一口氣跑這么遠,也還是氣喘吁吁。
倒是路上的時候,行人的一些交談引起了她的注意。
“聽說了么,昨夜市里也出現(xiàn)了那件事。”
“你說報紙上寫的夢境?”
“當(dāng)然,天亮的時候警署的人就到了,在附近街區(qū)調(diào)查,后來還有記者做了采訪?!?p> “聽說那片街區(qū)已經(jīng)有不少人出現(xiàn)了生病的征兆。”
“真的有那么恐怖?神靈在上……”
聽著那些交談,艾麗愈發(fā)不安,略作打探,在了解了大概情況后,她的神情也愈發(fā)嚴(yán)肅。
等一路跑到了荊棘花大街,就看到鄰居索尼婭太太正站在院落中,侍弄草坪。
看到她喘著氣跑過來,揮手道:
“小艾麗~”
然而后者卻只是點了點頭,步子不停地跑進了自家院子。
看了眼那打開的院門,快步來到門外,側(cè)耳傾聽了幾秒,艾麗瞇著眼睛推開了房門。
“吱呀……”
昏黃的陽光隨著開門聲撒入,也照亮了趴在樓梯口的那個昏迷的人影。
下一秒,艾麗眼眸驟然瞪大,身體微僵,驚呼道:
“伊澤!”
……
……
半夢半醒間,對世界的感知也變得模糊。
伊澤只覺得大腦昏沉,混亂,無法組織起來連貫的思緒,更是無法清醒過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額頭滾燙,身體卻宛如暴露在寒冬中,或者扒光了扔在了雪地里,瑟瑟發(fā)抖。
寒冷從每個毛孔侵蝕進來,仿佛要吞噬掉他的意志。
很難受!
非常難受!
身體的痛苦令他回憶起小時候生病重感冒的經(jīng)歷,從打成年后,他已經(jīng)極少有類似的體驗。
唔……耳邊仿佛有了些聲音,是有人在接近么?
是誰?要做什么?
這些念頭還沒來得及串聯(lián)成思考,伊澤就感覺到有人在移動自己的身體,還有一聲聲聽不清的,虛幻的呼喚。
老媽?室友?輔導(dǎo)員?
這一刻,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身處的世界已然改變的事實。
過了一陣,他感覺自己被放在了什么東西上,然后身軀漸漸開始溫暖起來,似乎是被棉被包裹。
又過了一會,一股暖意浮現(xiàn),讓他的痛苦減輕了些許。
這讓他有了坐起來的沖動。
用力……再用力……
隨著伊澤“坐起來”的意念愈發(fā)強烈,他清晰地察覺到了某種阻力。
就仿佛是……整個身體沉浸在水中。
“起來!”
猛然間,隨著他的心中的一聲低吼,伊澤仿佛破開水面,眼前的一切飛快清晰了起來。
那種痛苦的感覺瞬間消失,混沌零散的思維也恢復(fù)正常。
甚至,比清醒的時候更加敏銳。
然而,隨著眼前的事物映入眼簾,他當(dāng)即愕然!
他赫然是以“靈魂體”的狀態(tài)坐了起來!
就仿佛是那些鬼怪故事里的靈魂出竅,他坐在床上,可以看到下半身還與自己的身體重疊,上半身的靈魂則與軀體分開來。
他繼續(xù)起身,發(fā)現(xiàn)宛如失重了般,很容易地就躍起,飄蕩在了房間頂部。
這下,視野更清楚了。
只見自己的身體正躺在臥室的床上,昏迷不醒,身上覆蓋著數(shù)層被褥,只剩下一個頭露在外面。
臥室的小壁爐已然點燃,釋放出融融的火光。
艾麗正跪坐在床邊,臉上滿是凝重與擔(dān)憂。
“張嘴?!彼糜沂址稣翝傻念^。
左手捏著一只勺子,旁邊還有一只湯碗,似乎正嘗試喂食。
“艾麗?”飄蕩在房屋中,伊澤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并飄過去,在她眼前揮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穿過了她的頭發(fā),毫無阻礙。
自然也沒有得到回應(yīng)。
“我死了?!”
伊澤怔住,繼而有些驚悚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然而,得益于這一系列的超凡事件的洗禮,他驚愕過后,迅速否決了這個猜測。
“艾麗既然還在嘗試喂食,說明我還有呼吸,還沒涼透……還好……應(yīng)該還有搶救的余地?!?p> 給自己鼓了下氣,伊澤強迫自己轉(zhuǎn)而開始觀察環(huán)境。
曲腿做出跳躍的動作,整個人便飛起,輕易地穿過了屋頂,來到了室外的煙囪旁。
此刻,天色已然黑了,夜幕下,萬家燈火,街上的行人稀少。
伊澤皺眉,抬頭準(zhǔn)備依照月亮的位置大概估算下時間。
然而,當(dāng)他望向天空,眸子驟然撐大。
夜空中,竟不見月亮,也不見星斗,而是一片翻卷的純白云海。
是的,整個城市的上空,視野所能望見的所有天空,都飄蕩著一層云海,遮住了星空。
這顯然并非正常情況。
“是只有魂體狀態(tài)才能看到的世界?”
心中想著,伊澤繼續(xù)觀察,便發(fā)現(xiàn)在那云海中,竟零散分布著一團團光輝。
并不多,整個貝恩市上空約莫也就那個三五個,勾勒出高聳的建筑輪廓,極為醒目。
仿佛一座座佇立于云端的神秘高塔。
亦或者稱之為“燈塔”更恰當(dāng)。
其中尤以一座最為恢弘,光輝最為盛大,當(dāng)他望過去,心中便自然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渴求感,仿佛那燈塔于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不會是轉(zhuǎn)世投胎辦事處之類的機構(gòu)吧……”
伊澤心態(tài)出奇好地想著。
正猶豫著是否要飛上去看看,他便驚訝地看到前方,黑暗中的城市某處,竟飛掠起一道人形光影。
那光影極模糊,虛幻,完全看不出容貌,但能判斷出是人,此刻正徑直向最亮的那座燈塔飛去。
“是同死的?還是別的什么?”
伊澤詫異,本能地認(rèn)為這事并不簡單。
思索片刻,考慮到自己應(yīng)該也與對方一般,無法被看清楚容貌,關(guān)鍵是總不能一直這么耗著。
干脆也一咬牙,跳起來,向城市上空那最明亮的一座燈塔飛去。
這種感覺極為奇妙,城市在自己身下迅速縮小。
他飛行的速度極快,約莫也就幾個呼吸間,他便已經(jīng)沒入云海,接近了那座“燈塔”。
這下,伊澤終于看清了它的模樣。
那建筑造型奇異,共有三面,拼接成塔形,恐怕有百米之高,恢弘威嚴(yán)。
表面仿佛由白銀制成,通體銘刻著奇異復(fù)雜的花紋。
佇立在那,宛如歷經(jīng)了無數(shù)歲月,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感。
這時候,前頭那人也似乎注意到了伊澤,扭頭看來,目光卻無法在他臉上聚焦,似乎很是好奇。
伊澤不敢妄動,在那人不遠不近處落下。
說來也怪,這云端竟給他一種堅實的觸感,仿佛站在了大地上,如同再次感受到了重力,難以繼續(xù)向上飛行。
見伊澤看來,那虛幻的人影看了看他,抬起手揮了揮。
“這算是打招呼么?”伊澤頗感荒誕地想著,卻也嘗試揮了揮手,同時開口道:
“你好?”
對方卻似乎充耳未聞,仿佛并未聽到他的聲音,徑直向白銀燈塔走去。
伊澤這才發(fā)現(xiàn),整個云端之上,都聽不到任何聲音,風(fēng)聲也沒有,寂靜一片。
“他要做什么?”
心下好奇,伊澤也尾隨跟了上去,接近那巨大燈塔的底座。
這時候,他才驚訝發(fā)現(xiàn),在銀色塔座底部,竟赫然也站立著一道虛幻人影。
那人影仿佛已佇立于此地許久,看到有人來,便用凌厲的目光望過來。
是的,盡管完全看不清容貌,伊澤也能感受到那股凌厲。
可前方那人卻仿若未覺,頗為“輕蔑”地掃了眼“守塔人”,繼而徑直前行,身影驟然消失不見。
“消失了?”
伊澤眨眨眼,心下愈發(fā)狐疑,并未妄動。
約莫十幾次呼吸后,那消失的人影又重新出現(xiàn),這次,似乎是辦完了事返回般,向伊澤走來。
錯身而過的時候再次朝他揮了揮手,繼而縱身一躍,飛下云端,化為流光,消失在了城市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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