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陽還沒在東邊高山露出頭來,村民們就早已忙活起來。而早在幾聲雞鳴之后,聶清言便起了床。
打開門,朝陽初升。這青巖村里的一切你早已熟悉,而你茫然地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環(huán)境,還是依舊好生的不習慣。
總覺得這……并不是屬于自己的。
門外的空坪上有一背影弓著腰,曬滿了該曬的藥材。你就靜靜的看著他,看著那位男子做完他自己所該做的。
他曬完藥材看到你,言笑晏晏。“清言醒了?”
你掩齒淺笑,微微點了點頭以示回應(yīng):“嗯。”
如今的你,是這萬木堂的人。雖于子忻說讓你做這萬木堂的郎中,但結(jié)果自己還是打雜的下人,醫(yī)術(shù)于子忻比你都還高超的多,偏要開玩笑讓你做郎中。
結(jié)果,自己就打打雜,做做菜,為這活華佗打打下手,過這清閑日子也是幸福。
青巖村傳聞,萬木堂醫(yī)師醫(yī)術(shù)高明,可活死人,肉白骨。被稱為青巖華佗。萬木堂的名聲不止傳到了整個青巖村,也傳到了外頭。
眾人紛紛前來,妄想找到對于自己的一最后救贖。但是呢外人卻進不來這世外桃源,村內(nèi)看醫(yī)也是得看醫(yī)師心情。
而這相傳聞的青巖華佗,這可活死人,肉白骨的醫(yī)師,便說的是于子忻。
你就那樣滿懷欣慰地看著他,有種我家有弟初長成的養(yǎng)成游戲的感覺。
于子忻眉山目水,眼中滿滿是她的影子,“清言可餓了?”
你那肚子早已發(fā)出聲音來向你叫囂了,而這聲音也果不其然地被于子忻聽到了。
他笑道,“欄上木桶上裝著粥,你拿木勺直接舀了便是?!?p> 你拿起欄上的肉粥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嗯,我喝飽了。”
你蹲在門前的青石臺階處,兩手撐著下巴。阿忻做的粥清甜可口,還有那濃濃肉香聞起來可真是人饞。
你嘴里嚼著還沒嚼完的牛肉,沉浸在食物的美好中,手里的臟碗不自覺的遞給于子忻,放在空坪旁的木桶中。
他順著你的手接下了你的臟碗,在你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安靜地洗,眼里溫柔似水?!扒逖?,今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嗎?”
你媚眼半瞇,像是在沉思般。但臉上卻露著一絲尷尬……
你剛才就那樣自然而然地把碗遞給了他,明明這活就是你干的偏偏讓一家之主干這種閑事,可他都接了你也不好意思搶了吧……
哎,果然是之前爸媽把我慣的這習慣,讓我自然而然吃完就把碗給旁人洗這習慣真難改啊。
明明這醫(yī)館是他的,卻好像他是個下人似的。如果他以后大發(fā)雷霆,覺得我這么搶他地盤虐他,他豈不是會掐死我不成?
于子忻早知你是不敢開口,便言:“清言,我這些愿做?!?p> 他一語便戳中你的心事,但心里還是有點介意,“殿下,這些閑事還是清言做就好?!?p> 他越這樣想,你越覺得你自己寄人籬下太過于放肆了,南歸的大雁也在別人的屋檐下無比安分,何況自己還有些喧賓奪主…
你也蹲下來邊幫著洗碗,連忙低聲認錯,“這幾日我跟在你身邊也認得到幾顆藥草,我也會盡力幫你忙的?!?p> 你瞟了瞟,他貌似也沒反應(yīng),于是又接著說道,“這些事做來做去其實也是那樣,殿下這么貴重的身子怎么能打雜呢?”
于子忻目光停駐在她的臉上,“清言也為公主身,又何苦委屈做我的下人呢?”
聶清言被他噎住,想反駁什么卻總是不敢開口,明明就是他收留自己的嘛,難道就他在這當個閑人?如果她天天躺著,有一日他嫌棄自己了,自己還不是無處可去?
垂下眼,低聲回他一句,“我……自是愿意的。”
他眼眉輕挑,“哦?”
聶清言以為他不信,著急地用剛還泡在水池的手抓住他的衣袖,“我們倆都認識這么久了,你還不信我嗎?”
眼神灼灼地盯著他,“總之,我既然跟著你離開了仙界,你就讓我呆在你身邊好不好?若是你有任何需要,我都會盡力幫你的?!?p> 于子忻聽到這句話后眼睛里卻莫名的有些喜悅,忽的,那欣喜又轉(zhuǎn)瞬即逝,“清言還是太信我了?!?p> 聶清言淺笑,眼里透露著無比的堅定,“如今,能信的過去的就殿下您了呀?!?p> 他聽完后,眼里卻無比驚訝,好像我說出這句話很奇怪似的
他瞇著一雙亮眸,慢慢拍打著我肩上還殘留著的甘草,輕口細說。
“清言,連我……也不能信呢……”
這小子怎么對自己這么不自信呢?你可是鐘情于女主的男二??!小說你除了做那件將女主讓給了男主的蠢事之外,可沒做傷害女主的事呢。
他垂著眼,抬頭望著你,“清言,醫(yī)館里藥草快沒了,正好你也認了些藥草,便去那后山采些入藥的引子罷?!?p> 聶清言絲毫沒懷疑他,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將碗洗干凈后便熟悉地放進廚房的廚柜上,順便拿上墻上掛著的小背簍,站在他旁邊等著出發(fā)。
于子忻摸著她的頭,“這次,你自己去?!?p> 啥?這么信任我,不怕我?guī)Я诵]用的雜草回來嗎?你不怕徒勞無功我怕。
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想要支開我不成?
聶清言心里有這樣的一種念頭一過,卻又消失不見。依他的性子,撒謊肯定都能擺在臉上,況且要支開我干嘛呢?
聶清言想要問他什么,可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把想說出的話咽在了肚子里。
萬木堂里的事情她還是一點都不了解,她只不過是個外人,她一小仙非要擠進來成為他們魔中實在是勉強。
清言輕輕回應(yīng),“那我待會上山摘幾顆靈草回來,讓你看看我的本領(lǐng)?!?p> 對著她笑嘻嘻的臉龐,子忻眸光涌動,嘴角含著一絲淺淺的笑,“那……我等你回來?!?p> 心中突然被狠狠地敲擊了一下,心跳也逐漸加快了些,“殿下我……”
果然,帥哥在自己面前難免會有一點心動,何況,還是不一般的帥哥。
“什么?”
“我快些回來陪你?!?p> 你拍了拍他的肩,隨手提起剛剛放在地上的小竹籃子,看著他漸紅的耳根笑出了聲。
銀鈴般的笑聲充斥他的耳中,于子忻望著她的背影逐漸模糊,在那一陣吱啞聲中消失。
正對著他關(guān)門時,她未曾瞧見,于子忻的臉上盡是悲傷。
聽見吱啞聲后,于子忻在原地停住了許久。木桶里還留著淡淡肉香的白粥,手上還殘留著她的發(fā)香。一切都還是那么美好。
可從今日開始,便要變了。
怔了許久,才繼續(xù)蹲身曬著那藥材,將那些藥材曬干來,卻發(fā)現(xiàn)這些事自己早就做好,現(xiàn)在只是多此一舉罷了。
門外有細碎的聲音傳來,于子忻按著太陽穴緩解頭腦的眩暈,聽著那人走近的聲音。
“主上?!?p> 待他走近后,于子忻才安下神來,低垂著眼,冷淡地應(yīng)了他一聲,“嗯?!?p> 老人微微鞠躬,說話時也是格外恭敬,“玉君已貶下凡間,而今日已到提燈仙子與那玉君初遇的日子。”
萬木堂距離那后山大概起碼要走兩時辰的路,再過兩個時辰,清言便能瞧見歷劫重傷的南宮濁,而救與不救,就得看她自己了。
于子忻依舊閉著眼,“我知曉。我先準備好熱水與素布來吧,待會清言又要忙了?!?p> 而他知道,她會救的。他從她走之后,便知道,她定對南宮濁有一絲感情。
說罷,于子忻便開始動起身來去尋找那些東西來,老人卻在原地看著他忙活看了許久。
許久,老人才開口問道?!暗钕?,你也是不想的。你也知,相遇之時,便是真正的劫數(shù)之始?!?p> 老人還是了解忻陵的,畢竟從小便是恩師一樣的輔佐大臣,不管做什么事,老人都能猜出他想要做什么。
于子忻默然的拿起石桌上的一壺酒灌進肚里,心中無限悵然,“可我又能怎么辦呢?”
垂下頭,那對聶清言慣有的笑意早已消失不在?!斑@既是命數(shù),便既來之則安之?!?p> 老人也沒再開口回應(yīng),也只是沉默地看著他自我消愁。
柱香已焚燒到最底,整個院子散漫著紫檀香。終是瞧不下去他自我頹廢的模樣,老人便消失不見不愿再瞧,而于子忻也不關(guān)心他的離開,手提酒壺給自己倒?jié)M清酒,一杯一杯灌腸下肚,在那臺階上等候著聶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