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布局

　　孫小苗越發(fā)覺得眼前這個小獵戶不簡單。

　　那日第一次見他出手，輕而易舉就彈斷了白書亭手中的鋼劍，現(xiàn)在又聽說他的夢想居然是讀書，之后還有更奇的，他竟然還有一個殺人如麻的結(jié)拜大哥！

　　這些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孫小苗這個熱愛煉丹的小道士的想象。

　　此時寒風(fēng)凜凜，吹得孫小苗臉上和耳朵通紅。

　　他身子可沒有張羽硬朗，不抗凍。

　　孫小苗搓搓手，似乎還有很多話要和張羽說，但戶外嚴(yán)寒，自己還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便和張羽約好改日再聊。

　　張羽自是高興地答應(yīng)，他平時少言訥語，今天遇到孫小苗竟談性極濃，感覺兩人相談甚是投機。

　　方才出殿之時，還頗覺有些孤單，與孫小苗聊天過后，只覺周身舒泰，神清氣爽，一掃心頭微霾。

　　自張羽離開，晚宴約摸又持續(xù)了一個多時辰。

　　比武選盟主一事詳細(xì)細(xì)節(jié)都已敲定，并已公之于眾。

　　群豪相約，擬由東道主真武派在大年初一準(zhǔn)備好場地物事，定于大年初二巳時二刻，在無為宮天罡殿舉行比武。

　　天罡殿乃真武派道士的室內(nèi)練武場所。

　　晚宴散去，獨目道人和他的徒弟回到房內(nèi)說話。

　　他徒弟不是旁人，正是曾打傷荊鈺，連殺丐幫數(shù)人的極樂使者疾風(fēng)。

　　那日在天劍峰上，疾風(fēng)蒙著面紗，峰巔上的眾人并未見到他相貌，是以他今天在場現(xiàn)身，卻無人知他真實身份。

　　獨目道人似乎對疾風(fēng)頗為不滿，道：“你今天為何要出手？知不知道你這一出手，壞了本座的大事！”

　　疾風(fēng)有些莫名其妙，道：“道座，那姓朱的當(dāng)眾羞辱您，屬下實在是瞧不過去，忍不住才出的手。

　　若是勞您親自出手，他們不就知道您的實力了嗎？

　　到時候他們忌憚您神功蓋世，哪里還敢同意比武選盟主。”

　　獨目道人單目一橫，道：“你以為你替本座出手，就是韜光養(yǎng)晦？蠢材！

　　原本本座計劃著你我二人一同參加比武，盟主之位便唾手可得，不想經(jīng)你這么一攪和，蕭君廓那老狐貍老奸巨猾，約定只許各派掌門出場比試。

　　哼，如此一來，我方勝算豈不是少了一半？”

　　說罷，單目又是森光射出，看得疾風(fēng)心下一抖。

　　疾風(fēng)急忙認(rèn)錯道：“經(jīng)道座點撥，屬下深知自己愚魯，屬下知罪！

　　不過，依屬下之見，只要道座出馬，技壓群雄那是毫無懸念，至于是否要屬下參加，想必是無關(guān)大局。”

　　獨目道人道：“說得好聽！

　　眼下的規(guī)矩，比武只是一方面，最后還要所有掌門人在四個候選者中投票表決，光有武功，沒有名望，也是枉然?！?p>　　疾風(fēng)微微一笑，道：“這還不簡單，要人投票，無非兩條——一條威逼，一條利誘。”

　　“哦？你說說看，如何威逼利誘?！豹毮康廊藖砹伺d趣。

　　疾風(fēng)道：“屬下認(rèn)為，道座既然想爭奪盟主之位，那么日后當(dāng)上盟主，屆時還要這幫牛鼻子們替道座奔走效命，不能一上來就寒了人心。

　　所以，威逼的手段似乎不妥，因此要想個法子加以利誘。

　　常言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價錢開得合適，不愁他們不投票?！?p>　　獨目道人哼了一聲，道：“本座還道你有什么妙計，說了半天，等于沒說！花錢買票這招，還要你教本座？”

　　疾風(fēng)道：“道座莫急，用錢收買，人人都會，但是用一物收買，卻是常人所不能?！?p>　　“哦？此話怎講？”獨目道人又來了興趣。

　　四周雖然無人，疾風(fēng)卻仍環(huán)顧左右，壓低聲音，在獨目道人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獨目道人聽后，單目精光一亮，拍著木椅扶手贊道：“妙計！

　　當(dāng)真如你所說，還何愁那幫牛鼻子不給本座投票？

　　哈哈哈哈，事不宜遲，你我立即分頭行動！”

　　疾風(fēng)并未立即退下，道：“道座，屬下還有一事稟報，今天在晚宴之上，屬下偶然聽到荊鈺和白書亭的一番對話，道座興許會感興趣?！?p>　　獨目道：“哦？什么話？白書亭又是何人？”

　　“回稟道座，白書亭乃是真武派三號人物白九萬之子，是真武派下一輩中的佼佼者。”

　　“他們說了什么？”

　　“他們說了什么并不重要，但是屬下從他們言談之中，抓住一條關(guān)鍵線索，那日天劍峰上出手打傷屬下的野人，真武派確實知其下落！”

　　獨目道人瞇縫著獨眼，沉吟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莫奇谷這個老狐貍，藏了不止一個秘密啊，那野人下落可有眉目？”

　　疾風(fēng)道：“從他們言語中推測，似乎是說席間一個仆役便是野人，但是屬下認(rèn)為應(yīng)該不是。”

　　獨目疑惑道：“仆役？”

　　疾風(fēng)道：“沒錯，白書亭叫那個仆役‘野猴子’，荊鈺聽了，立即動怒，把白書亭罵了個狗血淋頭，還罵他忘了莫奇谷的嚴(yán)令?！?p>　　“當(dāng)真？”

　　獨目道人聽了，立即覺察出此話中深意，在外人聽來如此莫名其妙的嚴(yán)令，在明眼人眼里，立時能洞察出背后的貓膩。

　　“千真萬確，只是……”疾風(fēng)欲言又止。

　　獨目道：“事關(guān)重大，你但說無妨。”

　　“是，道座，只是屬下覺得，那仆役眉清目秀，皮膚白凈，看著木木呆呆，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與那內(nèi)功深厚，出手不凡的野人實在是相異甚遠(yuǎn)。

　　但若那仆役不是野人，為何荊鈺聽到白書亭說了句‘野猴子’，便如此大動肝火呢？這其中緣由，實在是解釋不清。”

　　獨目道人稍作躊躇，又讓疾風(fēng)將那日天劍峰巔上野人如何出現(xiàn)，如何出手，是何模樣等等細(xì)細(xì)的述說了一遍。

　　聽罷，捋須道：“本座明白了，那仆役應(yīng)與野人無關(guān)。

　　荊鈺此舉，是想借機打壓白書亭，好讓白九萬臉上難堪，不過是隨便找個由頭罷了。

　　聽你描述，那仆役分明是個小白臉，天下哪有野人是小白臉的？絕無可能！

　　你繼續(xù)去查探野人的消息，但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剛才那事，事不宜遲，一定要在后日正月初二之前辦妥，知道了嗎？”

　　說罷，疾風(fēng)領(lǐng)命退下，獨目道人獰笑一聲，道：“莫奇谷、蕭君廓你們兩個老狐貍，看本座如何在你們手上，搶走這個盟主之位！”

　　……

　　正月初一，雞鳴鄉(xiāng)野，張家莊上挨家挨戶早早起床，在自家院子里燃放爆竹，來逐退瘟神惡鬼。

　　張羽家也不例外，三口人在院中點燃爆竹，噼里啪啦響聲不絕，李氏閉目禱告，祈求今年順風(fēng)順?biāo)?，家人健康?p>　　孫小苗的金瘡藥極為靈驗，短短兩日，張大虎的傷口竟已結(jié)痂，并不覺得如何疼痛。

　　張大虎囑咐李氏，記得用上等的皮料，日后給孫小苗做一對翻毛道靴，好感謝人家。

　　張羽吃罷早飯，早早去到無為宮中幫工。

　　往來賓客眾多，無為宮上雖熱鬧非凡，但是下面忙碌的仆役和道士可是苦不堪言，從早到晚忙個不停，一日時光倏忽而過。

　　孫小苗本想再找張羽聊天，可是雜事甚繁，好不容易忙完，卻已入夜。

　　一來是時間太晚，二來是第二日宮中還要舉辦比武，雜事更多，所以只得作罷，早早睡下補充精力。

　　正月初二，真武派天罡殿布置一新。

　　雖約定巳牌二刻開始典禮，但是剛過辰正時分，賓客就已陸陸續(xù)續(xù)來到天罡殿外。

　　前來赴會的眾多小教掌門，已于昨日閑時，在無為宮四處參觀了一番。

　　但見真武山造化神秀，蒼松老檜掩映，無為宮殿閣雄峻，雕梁峻宇連綿，心中暗暗稱贊，均說真武派不愧乃道教泰山北斗，頗具名教風(fēng)范，真有氣吞萬里之氣概。

　　時間臨近，真武派中有事無事的道士，這時都爭相放下手上活計，一門心思想要來天罡殿看熱鬧。

　　天下道教掌門人比武選盟主，這可是一輩子都難得一見的盛事。

　　教上管事的道士，理解下面人的心思，因此把活計都安排給了雇來的仆役，好讓道士離崗觀武。

　　孫小苗見師兄弟都趁機溜了，想起張羽，便去找到他，問道：“你想去看比武嗎？”

　　張羽忙著搬運物資，道：“不想?！?p>　　孫小苗笑道：“正好，我也不想，你忙了半天了，該歇息啦。你看他們都溜了，咱兩個也找個地方，喝碗熱茶，暖和暖和？”

　　張羽想都沒想便道了聲“好”。

　　孫小苗歡喜地拉著他的手，帶他去到一個平時休息的房間，沏了兩碗熱茶，邊喝邊聊。

　　孫小苗對張羽結(jié)拜義兄殺人之事十分有興致，連連問他義兄如何殺人。

　　張羽抬起手，示范道：“他就是如此一伸手，就能噴出藍(lán)色寒氣，把人凍成冰塊?！?p>　　孫小苗吃驚道：“就這樣就死了？”

　　張羽道：“是的?！?p>　　孫小苗道：“那真是奇了，你說，凍成冰塊的人，還能救活嗎？我見過凍成冰塊的蛤蟆，若是放到溫水里，還是可以活過來的，就是不知換作活人，會是怎樣？”

　　孫小苗撓了撓頭，似乎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值得他費心思琢磨一番。

　　待孫小苗知道張羽是在獄中認(rèn)識的他義兄，又知張羽是因報仇被冤枉入獄，不禁自憐道：“唉，要是換作是我，可沒你的膽量跑去報仇。

　　若是屁股上挨五十大板，我定是活不下來。

　　羽兄，不是小苗自夸，小苗頗懂一些煉丹治病的門道，今后你請不到醫(yī)生，可以來找我，我?guī)湍憧床。皇漳沐X?！?p>　　張羽感激道：“那好，我爹的跛腳，你能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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