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縣吏

　　話音剛落，只見四名紅袍人押著兩名黑袍人上殿，推倒在首座臺階下。

　　那兩個黑袍人跪在地上，說道：“屬下疾風(fēng)、魔手，參見兩位法王?！?p>　　聲音之中，滿是驚慌。

　　龍王突見手下兩員愛將，喝問道：“狐王，你這是何意？疾風(fēng)和魔手，可曾犯了教規(guī)？”

　　狐王淡淡道：“教主嚴(yán)令，禁止對外泄露本教封魔一事，龍王莫不是不記得了吧?！?p>　　龍王聞言大驚，教主確實說過，本教之人，無論是誰，泄露封魔一事，立即處死。

　　魔手聽了，磕頭如搗蒜，拼命辯解道：“求法王饒命，求法王饒命！屬下知錯了，屬下再也不敢了！”

　　那日天劍峰上，魔手向所有人展露結(jié)聚了煉獄修羅魔的右手，一來是因為和荊鈺一交手，便覺對方雖然是名門正派中的翹楚，但卻和自己實力相差懸殊，因此得意忘形；

　　二來是打定了主意，事后要將峰巔之上所有人都?xì)⒐猓^死人不怕泄密，所以不懼違抗教令；

　　三來也是他太過想要表現(xiàn)，自從封印魔力，魔手就恨不得讓全天下知道自己有多厲害。

　　畢竟就連西楚霸王項羽都曾說過：“富貴不歸故鄉(xiāng)，如衣錦夜行，誰知之者!”。

　　跪在一旁的疾風(fēng)，并不出言替魔手求情，兀自辯解道：“二位法王明鑒，當(dāng)日泄密都是魔手一人所為，屬下并未泄露一星半點(diǎn)，與屬下無關(guān)?！?p>　　狐王道：“二位使者是赤焰龍王門下，如何處置，就看龍王的了。

　　本王相信，龍王不會違反教主的圣令。”

　　龍王越聽越氣，惱羞成怒道：“狐王，安排這些都是你故意的，你這是當(dāng)眾讓我難堪！”

　　就在這時，狐王門下一黑袍使者站出道：“龍王息怒，狐王也是照章辦事，確實是魔手犯錯在先，有違教主圣令在先。”

　　此言一出，廳上附和之聲此起彼伏，顯然多數(shù)都贊同懲治魔手。

　　龍王見了，心知大勢已去，今天若不嚴(yán)懲魔手，自己在教中還有何威信可言？

　　但是當(dāng)真讓他眼看著自己愛將被狐王構(gòu)陷，又著實于心不忍，猶豫片刻，心生一計，向魔手問道：“魔手，你觸犯教規(guī)，違犯教主嚴(yán)令，罪該當(dāng)死，你還有何話說？”

　　魔手聽到“罪該當(dāng)死”，登時心如死灰，哽咽道：“魔手無甚奢求，但求兩位法王殺了那悟性禿驢，替屬下報仇！”

　　龍王道：“好，本王答應(yīng)你，領(lǐng)死吧。”

　　說罷，龍王瞬間移動到魔手面前，袍袖一拂。

　　只見魔手如同睡著一般，緩緩躺倒。

　　再看龍王，早已回到寶座右側(cè)。

　　正常處死教眾，要有護(hù)教使者驗明尸身，但這次由于是龍王親自動手，所以無人敢上前驗尸，畢竟沒人敢懷疑堂堂法王能當(dāng)眾作假。

　　龍王道：“魔手已死，雖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來人吶，弄一副好棺材，把他葬了吧。”

　　兩個教徒從旁走出，領(lǐng)命將魔手抬出廳外。

　　狐王道：“疾風(fēng)，那你就把當(dāng)日的情景，揀重要的，和兄弟們說說吧?！?p>　　疾風(fēng)暗暗睨了龍王一眼，便按照之前龍王交代的，將那日天劍峰上發(fā)生的事情，有所保留地說了一通。

　　待說到魔手右臂被悟性輕而易舉封印，在場眾人相顧駭然，議論紛紛。

　　狐王和龍王早就知道，因此并未受驚。

　　當(dāng)疾風(fēng)說完，狐王問道：“如此說來，那野人似乎頗為古怪。

　　疾風(fēng)，你認(rèn)為他與那天劍有何關(guān)聯(lián)？”

　　疾風(fēng)回答不知，狐王又對龍王道：“本王想請示教主，捉拿野人前來審問，不知龍王意下如何？”

　　龍王道：“狐王不用費(fèi)心了，我已傳書給教主，教主早已吩咐我怎么做了?！?p>　　狐王看了龍王一眼，暗忖：“原來你還有渠道私線聯(lián)系教主?！?p>　　便道：“呵呵，那就最好不過?！?p>　　隨后，在狐王主持下，教眾們又研究審議了一下幫中近期幾件大事。

　　商議完畢，便各自散去。

　　龍王大搖大擺走出大廳，疾風(fēng)和幾個黑袍人跟在身后。

　　狐王在身后叫道：“龍王請留步?！?p>　　龍王轉(zhuǎn)過身來，道：“狐王還有何事差遣？”

　　狐王笑道：“龍王與我同是法王，哪敢差遣？

　　只是想告知龍王，聽聞?wù)嫖渑勺罱鼜V撒英雄帖，召集天下道教豪門，擬在除夕夜設(shè)宴相聚。

　　似乎是有意對付我教，不得不防。

　　正好龍王要去真武山搜尋那野人下落，可否順便監(jiān)視一下真武派的動靜，以便稟告教主，好早做準(zhǔn)備?！?p>　　龍王冷哼一聲，道：“謝謝狐王提醒，本王早就安排人手嚴(yán)密監(jiān)視真武派的一舉一動，要是干什么事都等狐王提醒，那我也不用當(dāng)這個右法王了！”

　　說罷，龍王甩袖而去，狐王含笑目送。

　　出到室外，龍王見沒有外人，把疾風(fēng)拉入一處僻靜之地，低聲道：“那野人，當(dāng)真消失不見了？”

　　疾風(fēng)道：“啟稟法王，屬下無能。

　　自那之后，我們派出了五名追蹤躡跡的高手，在真武山及周邊搜索了數(shù)日，都沒找到那野人的任何蹤跡?！?p>　　龍王道：“有沒有抓幾個真武派的道士問問？”

　　疾風(fēng)道：“抓了兩個，都說不知，屬下怕暴露行蹤，不敢多抓道士詢問?！?p>　　龍王來回踱步，心中焦躁：“上次尋找天劍出師不利，這次找個野人又毫無頭緒。

　　原本極輕松之事，眼下卻變得甚是棘手。

　　再出差錯，教主那邊著實不好交代。”

　　疾風(fēng)見法王發(fā)愁，道：“眼下，真武山便只剩下一處地方，未曾搜尋?！?p>　　“哪里？”

　　“真武派無為宮?！?p>　　龍王雙眸一亮，精光四射，心中有了主意，道：“是了，定是莫奇谷那根老油條把野孩藏起來啦！

　　你去，趕緊去把獨(dú)目道人叫來?！?p>　　疾風(fēng)甚是驚訝，道：“難道龍王您要出動作強(qiáng)之魔級別的使者了嗎？

　　真武派的武功稀松平常，弟子就能以一敵十，尚不用作強(qiáng)之魔級別的使者出手吧?！?p>　　龍王橫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獨(dú)目道人是道教中人出身，有資格參加除夕晚宴。

　　況且，無人知道他真實身份。

　　到時候讓他去參加除夕大宴，一來能夠探聽道教謀劃，二來也能探查那野人消息?！?p>　　疾風(fēng)聽了，一臉崇敬神色，贊道：“法王此計甚妙哇！弟子這就去傳獨(dú)目道人?！?p>　　龍王見他走遠(yuǎn)，對身邊一個黑袍人道：“這顆藥丸你拿著，去給魔手服下，他若回魂，告訴他遠(yuǎn)走高飛，切記不可再回來，不可再露面。”

　　那黑袍人似是十分擔(dān)憂，道：“法王……您這可是冒著巨大的危險，相救魔手??！”

　　龍王搖搖頭：“去辦吧，再遲了，我怕他小命不保。

　　你們和他一樣，名義上是我兄弟，私下里更像我孩子，我舍不得?！?p>　　說罷，搖搖手嘆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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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尸房里，魔手從棺材中悠悠醒轉(zhuǎn)，見面前兩個黑袍使者，嚇了一跳，道：“這是地獄嗎？”

　　那二位使者不茍言笑，把龍王的意思說了。

　　魔手聽后，深感龍王大恩，痛哭流涕。

　　只聽一使者道：“你快些離去，走得越遠(yuǎn)越好，莫要連累龍王?！?p>　　魔手心知耽擱不得，慌忙爬出棺材，見另一個使者又放入一具尸首進(jìn)去。

　　他本想再說一些感激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那兩個使者蓋好棺材板，見他還在，不悅道：“還不走？”

　　魔手連聲稱“是”，壓低帽檐，道了聲謝，選陰暗無人處悄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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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初八一早，張大虎一家吃完早飯，只聽張羽道：“趕集，趕集?！?p>　　李氏笑道：“傻孩子，今天初八，沒人趕集的?！?p>　　張大虎看看窗外北風(fēng)呼嘯，天寒地凍，道：“臘七臘八，凍裂腳丫，小寒大寒，凍成冰團(tuán)，這天氣，沒人出門的。”

　　張羽聽張大虎說得好玩，學(xué)說道：“臘七臘八，凍裂腳丫，小寒大寒，凍成冰團(tuán)……”反反復(fù)復(fù)說了好幾遍。

　　李氏道：“羽兒，你怎么學(xué)話這么快？一點(diǎn)不像野孩子。”

　　張羽道：“我天天來聽你們說話啊，自然學(xué)得快！”

　　張大虎和李氏相視一眼，齊聲問道：“什么時候？”

　　“住在山上的時候。”

　　“天天都來？”

　　“沒錯??！”

　　張大虎和李氏又對視一眼，心里又是感動，又是欣喜，心說：“這孩子原來早就喜歡這個家，早就喜歡我們夫妻倆?！?p>　　轉(zhuǎn)念待想到夫妻二人床笫之事，也可能被這孩子聽了去，不免又難為情起來。

　　三人正說笑之際，聽到屋外有人叫道：“這是獵戶張大虎家嗎？他媽的，這鬼天氣凍死個人！”

　　張大虎急忙迎出去，張羽也蹦起來，跟著出門。

　　李氏道：“天冷，穿襖子！”

　　張大虎出門，猛地見到是三個縣吏，急忙上前，點(diǎn)頭哈腰道：“草民張大虎，不知各位官爺前來，失禮失禮，進(jìn)屋喝杯熱水吧?！?p>　　那為首的縣吏瞄了一眼茅屋，神色間頗為鄙夷，說道：“不必了?！?p>　　說罷，那縣吏又在院子中四下張望，見竹籬旁幾個雞籠里空空蕩蕩。

　　卻見靠邊的一籠里面，趴著兩只長尾白冠雉，甚是漂亮。

　　湊近一看，只見那鳥冠上一圈白羽，脖子上又是一圈白羽，各羽具黑色羽緣，羽呈鱗片狀，長尾白褐相間，周身羽毛艷麗，煞是好看。

　　縣吏指著雞籠道：“這兩只野雞倒是好看，不知味道如何??？”

　　他身后的跟班道：“張大虎，這是本縣的陸有德大人，負(fù)責(zé)咱們莊的戶籍編制，民役征調(diào)，你應(yīng)當(dāng)認(rèn)識吧?！?p>　　張大虎聽說這位陸大人負(fù)責(zé)民役征調(diào)，登時緊張起來，急忙道：“認(rèn)識認(rèn)識，難得這點(diǎn)山貨陸大人喜歡，小的就送給陸爺?！?p>　　張大虎一邊說著，一邊趕忙去提來雞籠，放在陸有德腳邊。

　　陸有德挑眉瞧瞧雞籠，嘴角掛笑，似乎頗為滿意。

　　他身后一個小吏卻道：“張大虎，你這籠里只有兩只，咱們這可站著三位大爺呢，天寒地凍的，誰都不愿意出來白走一遭，是不是？”

　　張大虎露出為難神色。

　　一旁的張羽，看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