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不錯目的盯著蒨婉儀,當(dāng)初皇上接連五日寵幸于她,已經(jīng)讓后宮的很多人心生嫉妒了。
這很多人里,幾乎包括了整個后宮。
蒨婉儀杜蘅蕪一張面如滿月的臉,不是段修容白胖的扎眼,也不是嫣嬪瘦削的風(fēng)流,她生的很合適,增一分減一分都不能有這樣的誘惑和美好。
上身著縷金葵花蜜合色交領(lǐng)褂,下身一席鵝黃色月華棉緞裙,手持一把白絹芍藥竹柄團(tuán)扇,靜坐在那里,如同宮畫里雍容美艷的女子。
她忽然被點到名,微有驚愕,不好意思道:“婉妃娘娘恕罪,嬪妾剛剛走了神,倒是未曾聽到兩位娘娘的妙語連珠?!?p> 方景頤眨巴著眼,在角落里好奇的看向坐在那里笑盈盈的蒨婉儀,她是真的沒聽見,還是有意為之?自與杜蘅蕪相處以來,從未見她有失態(tài)走神過,想必此刻是不好接婉妃話茬罷了。
她素來是冷靜自持高高掛起的性子,并不愿意沾惹是非,春妍亭賞花那次就已經(jīng)初露端倪。
皇后看了很久的好戲,這時候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道:“蒨妹妹服侍皇上,近日來費心勞力,神思恍惚也是常理?!?p> 芍藥宴上,皇帝以懷念老平國公為由晉升杜蘅蕪為婉儀,并賜下封號“蒨”,她入宮一個月就接連晉了兩個位份,雖然能分去淑妃和婉妃的不少寵愛,但是皇后的心里仍然是不快活。
蒨婉儀得寵,視她為眼中釘?shù)娜硕嗟暮堋<幢氵€沒有一擊斃命的陰損手段,言語上的詰難是少不了的。
嫣嬪不懷好意的說:“既然累著,蒨婉儀不妨休息一陣子,免得壞了身子讓皇上也擔(dān)心。”
蒨婉儀見嫣嬪的話說到了這份上,猶豫道:“嬪妾適才不過是想起了外祖父,不想讓皇后娘娘也跟著擔(dān)心了?!?p> 她又道:“皇上每次見嬪妾都會提及外祖父當(dāng)年英勇,嬪妾更是從不能忘。”
一時眾人找不到話來說,蒨婉儀思戀老平國公,這樣被皇上大加稱贊的功臣可不是幾句話能詆毀的了的。
婉妃卻笑了,道:“嫣嬪言之有理,蒨婉儀每每服侍皇上,都不免思及老平國公,心中悲慟定然少不了,才會有今日的走神不敬之舉。妹妹是新人,頭幾次有差錯也不會有人怪罪的?!?p> 她留著話尾,看向嫣嬪。
薛衣媚會意,張口道:“不管怎么說,蒨婉儀妹妹都需要休息一陣子的,強撐著可不行,那不得叫皇后娘娘背上薄待功臣之后的名聲?。扛魑?,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蒨婉儀入宮后,和淑妃、婉妃三足鼎立,本來就得不到皇帝關(guān)照的妃嬪們就更加被忽視了。
既然嫣嬪甘愿出頭引出這個話題,那些有心思的人自然不會駁了她的這一番好意,想來十分之八九的妃嬪們都會附和。
方景頤想明白了這一點,便不再想著怎么出言幫助,她偏過頭去看姚念諳,卻見她并無往日那般仗義執(zhí)言的沖動,低垂著腦袋,耳尖紅了一點,想必是為自己幫不上忙而著急。
季婕妤此刻倒是看明白了,先出聲道:“嫣嬪想的果然周到?!?p> 皇后看向段修容,段修容無奈輕聲道:“言之有理,皇后娘娘不若體恤一下蒨婉儀吧?!?p> 她一直聽從皇后的安排,此刻不過多說一句話,哪有拒絕的道理。
蔣寶林自打眾人進(jìn)來,就低著頭為皇后捶腿,聽到大家都在針對蒨婉儀,道:“皇后娘娘,嬪妾也是新入宮,素日無事也會偶有倦意。蒨婉儀姐姐還服侍著皇上,想來更要費心思的。”
她自以為說的很得體,還沖著大家羞澀一笑。
方景頤心里不屑,蔣寶林也未免太想出頭了。她一個剛剛?cè)雽m連寵愛都沒有的人,也學(xué)著那些高位妃嬪們?nèi)スビ撋`婉儀。別人是身有依仗,她又是有什么撐腰???
新入宮的妃嬪中比蔣寶林位份高的就有很多,她難道沒發(fā)現(xiàn)一個出聲應(yīng)和嫣嬪的都沒有么?
皇后一副為難的樣子,“眾位妹妹都是好的,這份關(guān)懷之意很難得。只是蒨婉儀這里不愿,本宮也不能貿(mào)然做主。”
她略一思索,看見下首眾人期盼的目光,招過宮女來道:“慧蘭,你去紫宸殿告訴平公公,叫他問問皇上的意思?!?p> 為了這樣的一件小事,鬧到皇上面前去,有這么多人作保,皇上說不定還會以為自己不懂事。
蒨婉儀杜蘅蕪臉色越來越難看,見皇后這樣說了,連忙站起來道:“嬪妾未有不愿,但憑皇后娘娘安排。”
皇后很滿意,當(dāng)場就給了蒨婉儀七天的休息。
蒨婉儀連聲稱謝,衣袖下的手卻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像一塊硬邦邦的石頭,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按壓不住,砸到這昭陽殿里笑盈盈的妃嬪臉上去。
這七天,不用請安,連綠頭牌也不用放,真真正正的避世修養(yǎ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