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仙樓?”
沈枝雀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里透著一股機(jī)靈勁。
她沖著趙鴻光粲然一笑,活像只大尾巴狼。
“公子,你是味仙樓的廚子嗎?”
“是啊,我還是廚子中的一把好手呢。”趙鴻光點(diǎn)點(diǎn)頭,臉頰微紅。
他靦腆地低下頭,道,“我不是什么公子,你叫我老趙吧,我朋友都這么叫我?!?p> 沈枝雀內(nèi)心又驚又喜,沒想到讓她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她看向趙鴻光的目光都熱切了許多。
趙鴻光是個老實(shí)人,被這么一個小丫頭盯著看,面上燥的鼻子都冒汗。
“老趙,你平時擅長什么菜?。俊鄙蛑θ柑ь^打量著趙鴻光。
趙鴻光仔細(xì)思索了一下,說:“川菜吧,我祖籍是那兒的?!?p> 川菜,蓮華先生先前倒也提過他吃川菜。
沈枝雀大喜過望。
這下好了,只要跟這人學(xué)會了做川菜。她師弟就可以去蓮華先生名下讀書了。
“老趙,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啊,我可以付你錢?!鄙蛑θ疙忾W動,一雙瞳人剪秋水,清澈又靈動。
“什么忙?”
趙鴻光一頭霧水,下意識看向放在旁邊關(guān)著的大胖。
好像除了今日大胖奪得冠軍外,他平常會的也就只有做菜罷了。
難道?
趙鴻光低頭瞧向沈枝雀,果然她正一臉渴望的看著自己。
“老趙,你能不能教我做菜???我祖父很快就到六十大壽了……”
沈枝雀有個優(yōu)點(diǎn),除了面對楚時溪和沈鶴時,她平常說起謊來真的是一點(diǎn)都不打草稿的。
她此時扁著嘴,神情真摯又可憐。
“這……”
趙鴻光不知所措,一雙大手又開始絞衣角。
沈枝雀其實(shí)也十分忐忑。
她知道突然提出這種要求來實(shí)在太過突兀,但為了師叔能夠教師弟,她實(shí)在沒有辦法。
趙鴻光被沈枝雀的凝視盯的有些心軟,遲疑了會后,他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
“行,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可不能把我那的配方告訴別人。”
成了!
沈枝雀心跳加快,蠟黃的小臉因?yàn)橛媱澋贸讯兊眉t撲撲。
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道,“老趙,我發(fā)誓,如果我把你的配方告訴別人,我下輩子這種事不得超生?!?p> 趙鴻光連忙擺擺手,道“小丫頭趕快呸呸呸!這么小發(fā)什么毒誓?我相信你還不成?!?p> “明日卯時,你去味仙樓里等著我?!?p> 沈枝雀感激的沖趙鴻光行了個謝禮,兩人就此告別。
——
茶館第三層最里頭的雅間里,輕紗簾幔層層遮掩,里頭只端坐著兩個人。
一個男子年紀(jì)稍小,五官精致,還略帶些稚氣,這正是楚時溪。
另一個卻是女子。她身著一席大紅色衣裙,身材婀娜,五官沒有楚時溪來的精致,多了幾分風(fēng)流韻味。
楚時溪斂容屏氣,一雙眸子冷冷的盯著眼前紅裙姑娘。
“你把我?guī)蟻?,是為了什么??p> 他剛剛明明是聽掌柜的說老板要見他,才同意上來。
結(jié)果那個所謂的老板不但不是鐘路繁,還是一個陌生女子。
紅裙女子也沒有跟楚時溪客套,開門見山,道。
“楚世子,我是鐘家派到這里管理茶館的。”
楚時溪面色稍緩,正色道,“那你找我上來究竟有何事?”
紅裙女子凜若冰霜,看向楚時溪。
“楚世子,你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
“在世子前往京都的途中,北濱王和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關(guān)進(jìn)了天牢里?!?p> 楚時溪瞋目而視,頭發(fā)上指,目眥盡裂,沒了先前那般俊美。
他顫聲道,“你騙人?!?p> 紅裙女子深深地看了楚時溪一眼,閉上了嘴。
楚時溪深吸了好幾口氣,上牙深深咬住下唇,嘴里有了一絲血的味道,但他感受不到疼痛。
良久,他抬頭,道“繼續(xù)說。”
紅裙女子得了楚時溪的首肯,這才繼續(xù)說下去。
“具體的罪名主子也不清楚。但好像是說北濱王向北疆那里的突厥人提供了我們的兵防圖?!?p> “不可能,我爹這十幾年來一直勞心勞神地鎮(zhèn)守邊疆。如果我爹一開始想要勾搭突厥人,那我們早就滅國了?!?p> 楚時溪諷刺的笑起來,他感覺胸口就像有一塊巨石壓著,突突地痛。
紅裙女子波瀾不驚,繼續(xù)道。
“但是楚世子你這話就算說了,皇上也不一定信。”
“當(dāng)時,北疆邊界突厥人蠢蠢欲動,偶爾有一兩場小規(guī)模的戰(zhàn)事?!?p> “六皇子主動請纓,說是要替皇上分憂,哄的皇上龍心大悅,就同意了。”
楚時溪對此事確實(shí)有印象。
就是在他出發(fā)給皇上祝壽的前些時月,六皇子來到北濱王府,被他爹當(dāng)成貴賓相待。
六皇子李烜白是念貴妃的兒子,平時和李烜明交好,為人處事都十分圓滑。府中上下都對他印象很好。
難不成?楚時溪心里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是不是那六皇子了干了什么了?”
紅裙女子點(diǎn)頭,恭敬道,“楚世子果然聰慧?!?p> “六皇子說是覺得北濱王似有古怪,便差人暗訪北濱王書房。然后從北濱王書房里的暗格里搜除了與突厥人交往的信件?!?p> “后面六皇子去找北濱王的時候,還撞見了北濱王和一突厥男子進(jìn)行交談?!?p> “于是皇上就信了?”
楚時溪冷哼一聲,嘴角上揚(yáng),只有通身的冷意。
“他倒還真會算計?!?p> 紅裙女子低頭不敢直視,她光是坐在對面就能感覺到楚時溪森森的冷意。
“楚世子,我主子料想你這些日子里應(yīng)該在京城附近了,就派我們跟您說一聲,切記不要輕舉妄動?!?p> “我們老爺現(xiàn)在也在趕往京城的路上,準(zhǔn)備向皇上求情。最近可能會有人來抓楚世子,請世子一定要小心行事?!?p> 楚時溪沉默良久,揮揮手。
“你先下去吧?!?p> “諾?!?p> 空蕩蕩的雅間里,只剩下了楚時溪一人。
迷茫、痛苦、悔恨這幾種復(fù)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楚時溪半闔著眼,低頭沉思。
他了解自己的親爹,他知道。憑他爹那個性子,是絕對做不出通敵叛國這種事情了。
可是只有他知道又能怎么辦呢?
楚時溪一口飲下了桌上的茶水,心里還是空蕩蕩的。
怎樣才能夠洗清他爹的冤屈,為他們北濱王府正名呢……
他來不及細(xì)想,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師弟,你在里面嗎?”
沈枝雀清脆甜亮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楚時溪原本煩悶沒有頭緒的負(fù)面心理被沈枝雀這么一叫,消散了不少。
楚時溪拍了拍臉蛋,強(qiáng)打起精神來,朗聲道,“師姐,我在里面。”
沈枝雀推開了門,走了進(jìn)來,便看見楚時溪獨(dú)自一人端坐在椅子上。
沈枝雀不免有些好奇。
“師弟,你怎么一個人坐在這兒?他們不是說你跟老板聊天去了嗎?”
楚時溪笑笑,道,“我跟老板已經(jīng)說完了,所以就留我一個人坐在這?!?p> “師姐,你剛剛押對寶了嗎?”
提到這個,沈枝雀挺起了腰桿,沾沾自喜地從衣服里掏出了十吊錢,放在楚時溪面前。
沈枝雀眉飛色舞地說:“是的,你剛剛沒看到可太可惜了。那斗蛐蛐倒還挺精彩的呢?!?p> 她摸摸楚時溪的頭,笑了起來。
“不過沒關(guān)系,有了這些錢,等會兒我?guī)闳ベI匹布,做件漂亮衣裳。”
“還有啊,我還認(rèn)識了一個廚子,他愿意教我做川菜,到時候我給你做好吃的?!?p> 沈枝雀看到楚時溪后,就像被打開了話匣子,還在源源不斷的說下去。
楚時溪看著沈枝雀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樣,心頭那些不好的情緒也逐漸平復(fù)了下來。
“對了,師弟?!鄙蛑θ竿蝗秽嵵仄涫碌乜聪虺r溪。
“嗯?”
“如果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記得跟我說?!?p> “你師姐一定會努力替你解決的?!?p> 楚時溪聽她這么一說,微微一愣神。
所以說,他師姐早就看出來他的不對勁了?
楚時溪一時心中五味雜陳,本來已經(jīng)空蕩蕩的心,現(xiàn)在好像又被沈枝雀填滿了。
面對沈枝雀真誠的視線,他猶豫再三,終于開口了。
“師姐,我爹被人陷害抓走了?!?p> “你爹?”沈枝雀疑惑。
這么說來她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楚時溪到底是個什么來頭呢。
上輩子她一直沒有主動問過楚時溪的身世。一開始她也好奇,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楚時溪開口,道:“我爹就是北濱王?!?p> 北濱王?
那不是一直常年在外鎮(zhèn)守邊疆的王爺嗎?而且好像他還是當(dāng)今圣上的哥哥,怎么會被抓起來?
楚時溪上像是一眼看穿了沈枝雀心里的疑惑,繼續(xù)說道。
“我爹是被六皇子陷害的。六皇子誣陷他將兵防圖私自給了突厥人,說他與突厥人有所勾結(jié)。”
沈枝雀了然。
她上輩子也是因?yàn)橐粋€通敵叛國的名頭而亡。
她細(xì)細(xì)思索起來。
這個六皇子好像是念貴妃的兒子,和李烜明是兄弟。
當(dāng)初李烜明是皇上和一個宮女一夜風(fēng)流后的產(chǎn)物。
那宮女生下李烜明后,不久就因?yàn)轶w虛骨弱,患病而終。
李烜明也在后宮中,靠著與他生母交好的宮女們,養(yǎng)到了三歲。
念貴妃當(dāng)時去御花園游玩。偷跑出來的李烜明不小心撞到了她。
念貴妃本想發(fā)火,李烜明卻一把抱住她,甜甜地喚她為娘親。
這下念貴妃心軟了。
再加上李烜明長得與皇上七分相似,她當(dāng)即就決定收養(yǎng)這個沒了母妃的七皇子。
于是沒多久,李烜明在一封圣旨下,成了念貴妃的兒子,李烜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