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的邊緣,付上在一座窄小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石頭磊成的院墻,踮起腳尖院內(nèi)的情況便能一目了然,兩扇寬木板拼成了大門,上面扣著一把材質(zhì)不明的巨大黑鎖(破損狀態(tài))。
踉踉蹌蹌的上前,付上腫成豬蹄子一般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動不停,雖然掌心刺穿的孔洞避開了骨頭,可指關(guān)節(jié)如同生銹般動一下都異常困難,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扯掉那把破鎖,反而導(dǎo)致掌心本以干涸凝固的血痂開裂,一絲絲的血直往外冒,付上不由火氣直冒,喘著粗氣用還算完好的另一只腳,對著兩塊破木板狠狠一踹。
咣當(dāng)一聲,兩扇門板仍舊頑強的挺立在原地,反倒是付上失去平衡摔了個四腳朝天,另一只手里攥著的紅索尼也失手崩飛。
“媽的!”
用母語咕噥了一句,歪歪斜斜爬了起來,付上瞪大眼睛在雜草碎石里掃視,不出意外的話,院子里那座破舊的木屋里,絕對沒有多余的錢供他購買傷藥和體面的衣物。
“齊格大叔,是你嗎!”
稚嫩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誰?”付上心下一驚,慌里慌張的朝后看去。
門邊的角落一小團(tuán)蜷縮的身影動了動,之前開門的時候付上完全沒有注意,余光掃過只是下意識的當(dāng)做一團(tuán)雜物。
“能見到你實在太好了齊格大叔?!?p> 那影子掀開裹著的破毯子站了起來,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他們要都要燒死你,我力氣太小了,擠不進(jìn)去,我才不相信你是黑巫師,可我說話沒人愿意聽......”
油污污的頭發(fā)擰巴在一起,天空般湛藍(lán)的大眼睛里泛著淚花,臟兮兮的小孩伸出手用力擦了擦眼睛,“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p> 付上一呆,這才從齊格混亂的記憶中翻找到相關(guān)的信息,眼前的這個野孩子是齊格在山里打獵時撿來的,收養(yǎng)他的目的異常明確:
留著做手札后續(xù)記錄的人體實驗。
你的齊格大叔還真是個黑巫師......想到這里,付上不由得撇過頭避開對方擔(dān)憂的目光,同時暗罵自己,選擇黑巫師的又不是我,我愧疚個什么勁兒。
“有東西掉到地上了。”嘶啞的聲發(fā)出,付上頓了頓繼續(xù)開口道,“你能看到嗎?......呃。”
該怎么稱呼?
齊格還真是敷衍,對這野孩子平常扔一口吃的就不管了,迄今為止未曾問過對方的名字。
“大叔,你是在找它嗎?”
那雙大眼睛倒是非常好使,一眼便發(fā)現(xiàn)了石子縫里躺著的紅索尼,迅速拿了起來,遞給付上。
接過紅索尼,野小孩垂下眼眸,看到了付上手中的血窟窿,長睫毛微微顫抖,“還疼嗎?”
“沒什么感覺,開門吧?!?p> 確實沒什么感覺,后脖頸處依舊附著的陰冷寒流屏蔽了大多數(shù)的感知,付上現(xiàn)在異常擔(dān)心,如果這道冰冷的東西突然消失他會不會痛的死去活來,可若是一直匯聚不散的話,某些部位的生理性功能將徹底喪失。
小孩異常利索的撤掉黑鎖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破門,并異常貼心的過來攙扶付上往里走。
“大叔,慢一點?!?p> 坑坑洼洼的院子并不平整,自從獲得那本手札之后齊格便再無心思和精力去收整這些瑣碎的生活雜事,坡腳獵人以不安于過繼續(xù)普通平淡的日子,除過搞一些簡單的吃食以不至于餓死外,他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用在研究巫師手札上。
如果不是生活過于窘迫,也不會因為買不到材料偷盜而被抓,可反過來,若齊格是富足的世家子弟,也沒必要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去鉆研黑巫師的遺產(chǎn)。
兩間不透風(fēng)的木屋,陰冷且散發(fā)著淡淡霉味,付上就著窗外的月光環(huán)視,算是真正見到了所謂的家徒四壁,一件屋子是木板床以及對子上面隱隱發(fā)黑的毯子,還有一座泥造的火爐,中間有一道簾子隔開,里面好像是用來洗刷的巨大浴桶,至于另一間屋子大概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只不過除了一只倒地的大缸外空蕩蕩的也無雜物可堆。
這樣的環(huán)境,老鼠估計都不愿住,可齊格還是不愿意投入絲毫?xí)r間還改善自己的居所,就這樣勉強住下,并在如此艱苦條件下對于可能獲得的力量,持之以恒的研究到底。
這般毅力和吃苦耐勞的精神絕對是付上所欽佩的,可惜生在了這樣一個世界。
進(jìn)了屋子,在唯一的木墩子和木板床之間沒有太多的猶豫便選擇了后者。
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濃濃的倦意頓時排山倒海似的襲來,野小孩抱住付上的腿吃力的抬上床板,在付上躺下后又拉過白麻布縫制棉花被替夏曉蓋好,黑色的鋪蓋卷散發(fā)著異味冰冷干硬,他也算體會到了‘布衾多年冷似鐵’是什么滋味。
盡管外部的重重威脅還沒有解除,可從穿越到現(xiàn)在,巨大的信息沖擊下付上精神早已疲憊不堪,他雙眼一閉,只渴求醒來時這一切都是個荒誕的夢,帶著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付上埋頭昏昏沉沉的睡去......
沒過多久,睡夢中他隱約聽到屋頂有沙沙聲響起,本就睡不踏實的付上頓時攸然轉(zhuǎn)醒。
正待下床做點什么時,只見屋頂噗通一聲開了個大窟窿,圣律所的使徒從天而降,手里亮起粉色的光團(tuán),光團(tuán)照著腦門拍下,當(dāng)場便要送他去見圣靈。
躲閃不及發(fā)出一聲慘叫,付上驚坐而起,后背被冷汗浸透,原來是一場噩夢。
殘破的木屋里不知何時居然暖和了不少,付上嗓子里干的冒煙,空氣里彌漫著十足的熱氣,還有嚓嚓的的金屬摩擦聲傳來。
扭頭望去,爐子里猩紅的火苗升騰躍動,火爐上的大鍋里沸水翻滾,野孩子此刻正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在按在一塊石頭上用力的磨。
正當(dāng)付上想問他這磨刀霍霍的舉動難不成還有豬羊肉吃時,磨刀的舉動很快便有了答案,只見野孩子扯了跟發(fā)絲在刀口上試了一下,隨即滿意的點點頭,拎著著刀幾步便來到床邊,細(xì)聲細(xì)氣的說道:
“你不是齊格大叔,大叔說話的聲音可沒有這么難聽,還有,齊格大叔向來是左腳先進(jìn)門,而你,右腳先進(jìn)門,現(xiàn)在,我要吃你的肉、搶你的錢。”
說罷便兇橫的撲了過來,舉刀照著付上的心窩刺下。
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嗎?這野孩子觀察的倒是挺細(xì)致。
不過這一次付上可不打算坐以待斃,圣律所擁有超凡力量的使徒他斗不過,麻桿一樣瘦弱的幼童都敢欺負(fù)到他頭上,呵,你個南村群童。
腿腳不便雙手又受創(chuàng)的情況下付上打算先暫避鋒芒,躲開這兇狠的一擊再說,于是腰部發(fā)力用力向外一滾,噗通,踩空時特有的失重感傳來......
一陣心悸后付上悠悠轉(zhuǎn)醒,在黑暗瞪大眼睛,單純指望佛瑞次的承諾毫無保證,他需要一定的自救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