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事情總算搞明白了。凌霄終于確定他不是要撩自己老婆,憤怒才慢慢平息??粗矍敖K日流連在杯酒女人之間的兄弟,此時眼圈發(fā)黑,嘴角流血,憔悴得不成樣子,他不由得微微內(nèi)疚,蹲在他旁邊。
凌霄遞去一張紙巾,“兄弟,我剛才沖動了?!?p> 方正接過紙巾印了印血跡,擺擺手,頹然道,“沒事,換了我看到自己女人大清早收到男人短信,也會暴跳如雷。”
頓了一頓,他干澀地苦笑起來,“凌霄,你能摟住自己愛的女人睡,我愛的女人這時候卻睡在別的男人懷里?!?p> 凌霄蹙眉,“有人搶你女人?”
方正搖頭,重新點了一支煙,“她不是我的女人。誰也不會真正得到她?!?p> “還沒追到手?”
“哈哈,對。我就像傻子一樣,每到周末就飛到她的城市追著她,守著她,只為了見她一面?!?p> 怪不得最近方正總是出差。凌霄想起他在維多利亞摟住陪酒女郎喝酒的情景,不禁恍如隔世。在凌霄印象里,方正風(fēng)流倜儻,離婚是必然的,他為著維護他堂堂鼎峰總經(jīng)理的聲望便詐做不知。他每晚把盞醉飲談生意,懷里的女人穿梭如鯽??墒乾F(xiàn)在,他終于碰到了克星。
“什么樣的神仙人物會讓方總自甘墮落?!绷柘鰢@一口氣。
方正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樣,顧不上擦去嘴角的血,打開手機里的照片,“凌霄,我的自尊在她面前已經(jīng)跌到地底去了,現(xiàn)在也不怕給你笑話?!?p> 凌霄接過手機一看,不禁失手掉到地上。
“馮青青!”
照片里的馮青青一身波西米亞長裙,坐在酒店大堂,眉眼神色都是冷淡的,俏麗的五官像徒然綻放的玫瑰。
他想起來了,幾個月前馮青青第一次來南港城,曾對他說過,想他不痕跡地搭線認(rèn)識一下鼎峰的方正,為她朋友介紹點業(yè)務(wù)。這事交給了陸娉婷,并囑咐她務(wù)必不能透露是自己出面,是以方正一直不知道馮青青是沈小斐的閨蜜。
后來凌霄才知道馮青青接近鼎峰是為了讓張鳴天撞到南墻,周折地設(shè)局給他妻子報劈腿之仇。沒想到這個仇報完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卻把方正惹了一身的情禍。
方正聽他叫出了馮青青的名字,嗖地站起來,“你也認(rèn)識她?”
凌霄愧疚地點點頭,拿了方正的煙點了一根抽起來,說,“兄弟,她是我這邊的人,不知道她這樣折磨你,真是抱歉。今晚我還打了你一拳……”
方正全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眼里閃起光來,“凌霄,我已經(jīng)幾天聯(lián)系不上她,你認(rèn)識她的話,幫我找她?”
“她關(guān)機?”
“空號?!?p> “不可能,小斐前兩天還和她通過電話,沒說換了號碼?!?p> 他此話一出,和方正對視了一眼。兩個聰明的男人頓時明白,馮青青給了方正一個臨時的號碼。
天已亮全了,太陽漸漸升起。方正卻毫不疲憊,眼睛發(fā)出光來,“凌霄,幫我。”
“何必呢,方正,”他拍拍焦躁的男人的肩膀,“萬一……她這時睡在別人家里,你豈不自討沒趣?”
“就算這樣,我也要知道她消息。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好?!狈秸剜傲柘?,找不到她,我魂都丟了。你看我,為了她什么自尊也沒有了?!?p> “對了,你為什么知道她是小斐的朋友?”凌霄忽然奇怪,這事陸娉婷做得很隱蔽,方正甚至不知道是陸娉婷介紹,怎會想到沈小斐。
“傍晚我見到鼎峰一個舊職員,她手腕上戴著馮青青的手鏈。一模一樣。追問她,說是凌太太送她的。”
“你是說朱迪?”凌霄黑眉一挑。
“你認(rèn)識她?也對,她是凌太太在鼎峰項目部的舊上司,按理你也知道朱迪的名字?!?p> 凌霄不置可否,上個周末他看著妻子和朱迪聚舊,也看到她戴了是小斐和馮青青在君臨廣場一時興起買的閨蜜手鏈。
原來,沈小斐送給朱迪遮擋割腕傷口的手鏈,被方正看到了。這個鼎峰第一決策者何等聰明,只是苦相思的時候變成傻缺。一看到朱迪的手鏈,怎么會不追問。
可是凌霄又有新疑問,朱迪好端端地在綠野仙蹤二期,早已經(jīng)不是鼎峰的職員,怎么昨天傍晚會和方正見面?最怕這些說不通的情節(jié)是方正的措辭。
方正被他凌厲的眼光一射,苦笑起來。繼續(xù)點了一支新煙,猛吸一口,“好吧,我的混亂情史都讓你見笑了?!?p> 他這么自我嘲諷了一句,凌霄頓時明白了。雖說沈小斐一再強調(diào)朱迪是為了調(diào)養(yǎng)身體申請換項目,但最初朱迪打給她失戀痛哭的時候,自己也聽到一點。現(xiàn)在看來,那個劈腿的男人,正是方正。
要說馮青青是第三者,也談不上。她高冷的性格絕不可能插足別人的感情。只怪方正自己飛蛾撲火了。
他長舒一口氣,慶幸起自己與沈小斐簡單的小幸福來,勸方正說,“以后收收心,別再搞辦公室戀情?!?p> “凌霄,你是知道的,我這樣的位置每天多少女人自己送上門過來,要擋也擋不住。”
“朱迪的確是這樣的女人?!彼肫痍愑兰驯唤夤偷囊荒唬斓舷蛏吓赖男挠嬙缫杨I(lǐng)教。
“她開頭是,后來就不是了。我和她同居了兩個月,買了名車手袋,給她一大筆錢,想著大家各取所需就是了??伤詈笫裁炊疾灰?,就是不愿意分手。我見了馮青青以后,每到周末就飛BJ,估計她絕望了才申請調(diào)走。今天傍晚她說要把車子還我,在鼎峰樓下給我鑰匙?!?p> “看來她和你,也是同一類人。愛上了就不得了。”
方正微微一怔,喃喃自語說,“好像的確是……”
這時,太陽躍起,光芒萬丈,照在方正憔悴的臉上,嘴角腫起一大片。凌霄看到自己下手這么重,薄唇一勾,“為了彌補我剛才那拳,我?guī)湍阋淮握荫T青青吧,”他瞥了方正一眼,“也好讓你對她死了心?!?p> 電話撥號中,不是空號。方正聽著撥號音咽了一下口水,眼神復(fù)雜。
凌霄有點同情。男人再苦戀也應(yīng)該設(shè)有底線,何苦一定要當(dāng)場打臉。他連自己女人半夜三更接到男人短信都暴怒成這樣,要是馮青青此時真與別的男人在一起,方正會不會竭斯底里?
馮青青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凌先生?”
“是我?!?p> “大清早的,不是小斐有什么事吧?”馮青青緊張起來。方正可從沒見過她這樣的關(guān)切之情。
“小斐昨晚說想找你問點事,太累睡了。我今早幫她問問?!?p> “好的。問吧。”馮青青輕松一笑,“她不會是問我終身大事吧?”
凌霄一時不知道問她什么才好,接著她的話隨口笑道,“你的終身大事睡在旁邊嗎?和我說電話不要緊?”
話剛出口他便后悔起來,萬一馮青青真的回答“是”,方正聽了會如何。
可是話已出口,兩個男人屏息凝氣地等著馮青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