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廖美兒和她早早下班,走向停車場。電梯里只有她們倆,她問,“如果是我遇到愛情,刀山火海也要爭取??墒悄銈兊膼矍闉槭裁磿绮诫y行?”
她捉住沈小斐的手,眼圈紅了,說,“小斐,他做錯了什么事,你原諒他可以嗎?”
沈小斐低下頭,“他沒做錯事,是我越不過那座山。”
“是他的過去?”
沈小斐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每個女人在剛得到愛情的時候也會這么作一番,就當我任性吧,有些檻還是只能自己跨過去?!?p> 廖美兒聽她語氣松動,不由得大喜,“那你要回去陪他了嗎?”
她還在猶豫之間,負二層的電梯門打開,保時捷旁邊意外地沒有凌霄的奔馳。
這一下子出乎廖美兒的意料之外?!傲柘壬兀俊彼闹芘芰艘蝗?。
沈小斐剛想今天對他和顏悅色一點,他竟然不吭一聲不來了。不禁微微生氣,“別找了,不在更好。我們回去吧?!?p> “不行,這不是凌先生的風格。我說過他如果每天都來,一定會在不來的時候事先通知我?!?p> 沈小斐正不以為然,廖美兒已拿出手機打給戴德。
“凌先生出差了嗎?怎么今天沒來鼎峰?”廖美兒側頭聽著戴德的回答,低聲驚呼起來,“什么,他昨晚又喝酒去了?到現(xiàn)在也沒下過樓?電話呢,有打他電話嗎?怎么不上去看看!”
戴德在電話里還說著,她急得直跺腳,“你這戴德怎么一條筋不轉彎,他一整天連飯也沒下來吃,出事了怎么辦。什么?他說不能上你就不上嗎?”
沈小斐聽廖美兒對著戴德呱呱亂叫,一陣擔心,急忙問,“凌先生在公寓?”
廖美兒連忙點頭,轉過去對電話說,“我現(xiàn)在車沈小斐過來,你在樓下等著?!?p> 掛了線,她急忙給沈小斐打開車門,讓她上副駕,“戴德說凌先生昨晚和何少爺喝酒回來,上了公寓以后到現(xiàn)在也沒再下來。今天一大早他跟戴德說在家休息不外出,既不許他們上去打擾,也不接他們電話?!?p> 沈小斐也覺得情況不對,趕緊關了車門讓廖美兒飚車開往教職工大樓。
路上廖美兒不說話,沈小斐問她,“戴德一整天沒見他,怎么不上去按鈴?”
“找死啊,你不知道你的凌霄對全世界都是一副虎狼的樣子,肅殺得不得了。他說了不許上去,戴德提著人頭也不敢冒險?!?p> “這么可怕……”她自言自語了一番。印象中的凌霄,除了陳永佳跟上來的那一次讓他大發(fā)雷霆打在墻上以外,對她千依百順溫柔呵護。真沒見過他這么嚴肅的樣子。
“他不可怕,怎么能年紀輕輕赤手空拳做出了萬錦集團。這個年紀拿著老爹十億八億的褲紈子弟多去了,能像他這樣打下一個龐大的實業(yè)江山的不多?!?p> “沒下來吃飯?”
“就是沒有呀,”廖美兒急得跺腳,“小斐,你趕快去看看他吧。我最了解他,如果不是出了事,他現(xiàn)在一定會在這里等你?!?p> “嗯。”沈小斐聽得事情反常,連忙用自己手機打過去。撥通了,但響了幾次也無人接聽。
“小斐,我現(xiàn)在就送你過去。”廖美兒跳上駕駛室,一踩油門,保時捷瘋狂飚出停車場,幾分鐘已來到職工大樓。
曹蓋華在樓下大堂對門的一個24小時便利店里向她們招手。
“曹隊,你怎么在這里。”沈小斐微感奇怪。
“這個便利店是凌先生特意盤下來給我們蹲守的值勤點。我們在這里值崗,等候沈小姐出門上班?!?p> 原來如此,凌霄真是費煞苦心。
沈小斐對他說句“辛苦各位了”,和廖美兒一起上樓。
來到公寓門前,大門緊閉著,里面悄無聲音。沈小斐掏出鑰匙開了鎖,心里狂跳起來,不知道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凌霄安靜地躺在房間的床上,閉著眼一動不動,偶爾咳嗽幾聲。他的手機就在床頭,剛才電話響起他也沒力氣去接。
她摸摸凌霄的額頭,滾燙得不得了。
他在高燒。
廖美兒連忙跑到廳里打電話給曹蓋華,讓他趕緊上來。沈小斐在凌霄耳邊叫了他好久,他終于微微睜開眼,慢慢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
她把手交到他掌心里,眼淚掉下來,說,“怎么燒成這樣?!?p> 凌霄張張嘴,話也說不出一句。
曹蓋華和戴德已經沖到廳里。廖美兒哭著責怪戴德,“病成這樣你也不知道,現(xiàn)在看你怎么跟凌伯伯交代。”
戴德連聲自責,翻了一圈公寓里沒找到輪椅,便一把將凌霄背起來,直奔華揚區(qū)第一人民醫(yī)院。
羅老院長親自安排凌霄迅入院,速做了各項檢查,所幸聽診肺部沒有濕羅音,CT影像也顯示肺部正常。羅院長初步判斷他只是細菌感染,恰逢昨天大量喝酒,導致發(fā)起燒來。
珍妮花這時已趕到,廖美兒拉著她的手投訴戴德,戴德在一旁有口難言,唯有默默認罪,不時還要承受廖美兒遷怒于他的粉拳。
血常規(guī)結果很快出來,初步證實了羅院長的判斷。珍妮花為他安排了住院部最大的套房,因知道他一定要讓沈小斐在身旁。
醫(yī)生開了抗生素靜脈滴注,護士把針頭扎進他手背的時候,他微微睜開眼,看見沈小斐把頭別過一邊去不敢看他扎針,虛弱地笑了一下,安慰她說,“傻瓜,別怕?!?p> 護士把吸氧管輕輕掛在他鼻上,回頭對他非常禮貌地說,“凌先生,呼吸道核酸和急診生化5項的結果要明天才有。今天先安心輸液?!?p> 沈小斐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本來英朗的線條,被一臉胡子渣搗碎,襯著眉眼的濃黑,反而有一種讓她心疼的憔悴。
她摸著他的臉,眼淚掉了下來,“以前你那么多生意也沒見每晚喝酒,你只是因為我走了才這樣折騰。”她突然明白了他的脆弱。每個男人其實還是小時候奔跑跳縱的那個小男孩,總會帶著成長時的印記,他或許就是害怕寂寞,害怕失去。以至于秦霜云重重傷了他的那段日子里,他沒有足夠的強大抵御現(xiàn)實。
怪不得他喜歡自己。她骨子里任何時候的自律堅強,正是他所缺少的,而又最需要的。但那不是人人做得到,她也是因為在孤兒院里艱難成長才逼成了這樣。
她憐惜地摸著他微張的唇,以前他的嘴唇總是性感豐潤,帶著光亮,這時因為嚴重缺水已經干枯得片片開裂。他迷糊中依然緊緊拉住沈小斐的手不舍得放開。
廖美兒在門外看見沈小斐終于主動握著凌霄的手,轉過身來摟著珍妮花如釋重負,“他們和好啦,天啊,謝天謝地,今晚我們要加雞腿慶祝一下?!?p> 珍妮花卻心有余悸,說,“娉婷說凌先生最近總是沒日沒夜地工作,早上天剛亮就回到云霄大廈,晚上何少爺借著新成立的投資公司的事總是叫他去喝酒。沈小姐不在,據(jù)說逢邀必去。就是這樣熬出病來?!?p> “他只是一個人怕寂寞?!绷蚊纼夯仡^看看病房里的兩人,長長嘆了一口氣,“小斐不生他的氣,他很快就能好起來。”
“沈小姐的無名指還是空蕩蕩呢。那只翡翠皇冠梵蒂亞婚戒呢?”珍妮花低聲惆悵,她明明早已把婚戒交給了凌霄,不知道沈小斐現(xiàn)在為什么還沒戴上。
“珍妮花,你說什么?凌先生訂的是結婚戒指,不是訂婚戒指?”
珍妮花點點頭,“你離開娉婷辦公室太久了,很多消息都隔絕了。但我現(xiàn)在不能說,凌先生會不高興。反正我們很快就要改口稱呼沈小姐了。”
“哈哈,稱呼老板娘?”廖美兒大喜過望,又看看病房里的兩人,“雖然你不能說,但我猜到他們很快要結婚了。”
珍妮花實在忍不住,心想反正很快要變天了,廖美兒又是凌霄最疼愛的助理,便眨眨眼睛說,“結婚戒指,不都是夫妻才戴的嗎?”
廖美兒張大了嘴,“啊,啊,我懂了。”兩人原來登記注冊了。但緣何又鬧了這一出冷戰(zhàn)?愛情實在難懂,她反而悵惘起來。
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愛上什么樣的男人呢?會不會也如此深奧曲折。
夜?jié)u漸深了,秋天的涼意有點厲害,沈小斐看她們的衣衫單薄,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臨別時,又叮囑廖美兒明天如常上班,代她向朱迪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