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陰雨，使覺民看不到虹。
覺民到海岸上走了一回。陰沉的天氣，使他并看不清遠方。密云間的一道豁口，夕陽下澈，如最后的金光般閃耀在海面上。不遠處點點舟船，漁火已經(jīng)點燃。月已在天的盡頭升起，可看不清月光，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球體懸掛空中。不知什么道理，覺民忽然想跳入海里去死了。
“總要給人間留下些最后的話才好！”覺民想到。
可摸了摸衣兜，身上并沒有紙筆。只有一陣屬于虹的清香散發(fā)出來，覺民更絕望了。
“虹！我的虹！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掛著淚痕，覺民向天高喊到。
“分手也好！分吧！分吧！分了就不用為我悲傷了！最后完完全全地忘了我也好！”
“為什么！我為什么要擁有這樣悲慘的生活？我這輩子沒得罪過什么人，我甚至很多時候連一句重話也不敢說！可世上的人都要排擠我，排擠我！你們?yōu)槭裁炊家獊砼艛D我！”
“天??！我到底犯了什么錯，惹得你們都要來排擠我，甚至于還要在我身上重重地踏上一腳才好！”覺民向天怒吼到。
“悔也無及！悔也無及！你們不是都要排擠我，非要把我擠到臭水溝里去才好嗎！那我今天舊死在這里，死在這波濤洶涌的大海里去吧！你們都看好了，給我看好了！”
覺民忽地向前奔去，可腳剛觸碰到白沫，他便又停了下來。
“浪??！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我算英雄嗎？我甚至還不是英雄，就要死在這滔天的浪中，為什么啊！”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高喊到，覺民繼續(xù)向海的深處走去。
“可是誰又會為我流淚呢？也許會的，大概是笑的時候會擠出一滴眼淚吧！”揩了揩淚，覺民的臉竟蒼白地同死人沒有區(qū)別了。
“母親！對不起你??！我的母親！”覺民忽然又哭了起來。
“可憐你生我養(yǎng)我數(shù)十載，剛得到一些休息，又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轉(zhuǎn)過頭來，覺民向著岸的方向喊到。
“故國啊故國！我的死是你害的！是你害的??！你快好起來吧！”
高呼著，覺民加快了腳步，海水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衣領(lǐng)。
“覺民！覺民！”忽然，一個聲音講他從小世界中剝離出來。
“母親？母親！”覺民淚如泉涌。
“你干什么呀！你快給我回來?。 蹦赣H使勁剁著，身后許多深坑出現(xiàn)。
“母親！我對不起你??！”
“覺民！”一著急，母親也邁入了波濤中。
“母親！”覺民忽地向岸的方向沖去。
“覺民！你怎么那么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母親使勁扯著覺民生怕他又溜走了。
“媽！兒子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將頭埋入母親的肩，覺民扯著嗓子嚎叫著。
“覺民！有什么事為什么不和媽媽講？偏偏要用這種方式才能解決嗎？”
“母親，我委屈?。 ?p> “媽媽知道，媽媽知道。”輕拍著覺民的背，母親喃喃到。
“母親，我那么喜歡虹，那么喜歡創(chuàng)造，可是現(xiàn)在我兩樣都沒有了！”
母親只是輕拍著覺民。
“離開！為什么他們會離開！誰能告訴我？我這一輩子沒做過壞事，我熱愛這個時代，熱愛我的生活，可是我愛他們，他們并不愛我！”慟哭著，覺民的頭愈埋愈深。
“覺民，我們走吧?！蹦赣H在覺民的耳邊輕聲道。
“這不怪你，覺民。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復雜，我這一輩子是見得多了。當年你父親不信邪，結(jié)果就沒了命。那時候我也哭，我整天都哭，我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
母親的肩濕透了。
“可是哭完了，轉(zhuǎn)念一想，這并沒什么用。況且我身邊還有個孩子，我不能讓孩子沒了生路，我要堅持下去。”
“覺民，跟媽媽回去吧。以后聽媽媽的，也許大富大貴是不可能了，我們平平安安就好，咱沒有那個命?！?p> 覺民搖搖頭。
“你還不相信嗎？你看，你愛的虹還有創(chuàng)作，你的付出都是沒有回報的?！?p> 覺民不動作了。
“有誰比得上你媽媽呢？我永遠不會騙你，而且，我除了你也沒有別人了?！?p> “世上只有媽媽好。只有我是不會辜負你的。”
覺民終于“投降”了，仿佛被抽干了渾身的氣力，覺民整個“掛”在了母親身上。
“咱們走吧?！蹦赣H試探道。
覺民輕輕地點點頭。
二人逐漸向岸的方向移去，母親邁著步，覺民只機械地跟著。
天越來越陰了，最后一絲縫也被密云覆蓋住。月終于要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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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民，單位派人來送信了，問你要不要回去?！边吽⒅肟辏赣H向覺民問到。
“不回去了，媽媽。”
“那總得找個理由答復人家吧？”
“最近老是下雨，天氣不好?！庇X民答到。
窗外陰風怒號，密云籠罩著人間。天氣確實很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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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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