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墻頭上突然傳來響動,一人悠閑地坐在墻頭,翹著二郎腿,大冬天的還弄了把扇子在那里,假裝風流。
仲涵曦回頭看了一眼,便懶懶的垂下眼眸。
“既然心中不愿,為何不拒絕?”御羌,沒錯坐在墻頭的正是那風流不羈,被仲涵曦極度厭惡,又像狗皮膏藥一般甩不掉,罵不走的御羌說道。
說完,放下二郎腿,一腳登在墻壁上,跳了下來。而后大步走過來,進入亭中,坐在仲涵曦對面。
見仲涵曦此刻連見到他嘲諷他的精力都沒有,也就未像往日一樣挑逗他。
見那桌上有茶,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正好,聽了半天墻角,有些渴了。看著桌上那精美的糕點,也沒有客氣,挑著喜歡的就往嘴里塞。邊吃邊點頭。心里想著,這仲府的廚子倒是不錯,這糕點還怪好吃的。以后有機會多來蹭蹭吃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仲涵曦并未注意御羌的動作,只是今日皇帝突然來討要青云槍,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也可能是突然想找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所以不自覺的就吐出了心里話。
“青云槍是父親唯一留下的東西。雖然他曾經(jīng)是宕崖山的土匪,但是在遇到母親的那一刻,他就不是了。他可以持槍上陣殺敵,也甘愿為母親屈居人后,洗手作羹湯。十年前的雪災,凍死了好多人,我和父親被困在莊子上,周圍全是白茫茫的雪。可就在這白雪中,隱藏著好多好多的狼。”
仲涵曦慢慢講起了青云槍的故事,她的父親宋青云,曾經(jīng)也是個翩翩俊公子,只可惜時運不濟,富庶之家被貪官陷害,最后卻被宕崖山一群土匪救了。
救命之恩不可不報,而且那群土匪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都是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才走上了這條路。
自從宋青云到了宕崖山之后,其才思敏捷,肚里有墨。當之無愧的成了軍師。最妙的是,他還舞的一手好槍。故而,道上也是以青云槍尊稱。
在他的帶領下,宕崖山的土匪不在像以前一樣,一盤散沙,毫無章法。而是逐步的規(guī)范化,變得更強大。后來,被那貪官得知宋青云就在宕崖山,想盡一切辦法,派兵攻打。
只可惜,今日的宋青云,已非當日。不僅擋住了官府的攻打,而且還將官府打的落花流水。
那貪官添油加醋的將事情上報朝廷。皇帝震怒,派了仲文清前去剿匪。
宋青云早知仲文清深得皇帝信任,因此將那貪官的惡行,用百家信呈給了仲文清。
后來兩人結(jié)為夫妻,生下了仲涵曦。只可惜,十年前,突然暴雪數(shù)日,變成雪災,遲遲不化。他們父女二人被困在莊子上月余。
因為暴雪,山上已經(jīng)找不到活物,所以山林里的雪狼都餓下山了。狼是群居動物,一群雪狼走在雪地里,悄悄地靠近了這座莊子。
御羌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有些心疼的看著仲涵曦,安慰道:“既然是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p> 仲涵曦淺淺一笑,搖搖頭,而后閉上眼睛:“它們沖進院子里,一擁而上,到處都是慘叫聲,白雪被染成了紅色。他一手抱著我,一手拿著青云槍殺進了狼群中。最后,殺退了狼群,他撐著這桿槍站在那里。就再也沒有動過了?!?p> 故事講完了,眼角的淚終還是落了下來。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來。但是只要一碰到與這有關的東西,腦海里就會不斷地響起那一陣陣慘烈的呼叫聲。還有那揮舞的呼呼作響青云槍。
御羌的手抬了好幾次,最后還是忍不住拂去她眼角的那滴淚水。
仲涵曦睜開眼睛,眼中滿滿的都是懷念與不舍。“每次看到青云槍,就像是他站在我面前一樣?!?p> 雖然想起來心中還是會難受,但是畢竟過去了那么多年了,心里的恐懼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淡了許多。對于過去的事情,可以惋惜,可以懷念,但唯獨不可以沉湎其中,不可自拔。所以仲涵曦一直都將這份父愛深深的藏在心里。
今日實在是因為御鵠突然來討要青云槍,所以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不過最后心里想開了也就好了。
看到仲涵曦想開了,表情也不再是那么沉重,御羌也就放心了。他知道她一直都是一個很理智的人,除了對他。
御羌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挑了一下眉,“既然這樣,那就拒絕了御鵠那小子吧!這等奪人父母的事情也做的出來。也不知腦子里想的什么?!?p> 仲涵曦也不是那種沉迷于舊事的人,只是感嘆了懷念了一番便放下了。
真說起來,父親是一個偉大的形象,在她的心里永遠的存在,而這桿青云槍就是她用來寄托思念的。
雖然御羌是好心的勸導她,但是事情輕重緩急她還是明白的?!巴鯛敚嘣茦尩搅肆謱④娛掷锸侨缁⑻硪恚菹乱彩菫榱宋鞒??!?p> 她輕聲的說到,其中也算是在給御鵠突然討要青云槍找了一個借口。當然也不希望御羌因為此時而和御鵠在心生齟齬。
御羌刷的一下感覺火氣就上來了,要說他最見不得什么呢?那就是仲涵曦這幅只要御鵠好,什么都不重要的表情。
“為了西楚就欺負你一個人?”
御羌憤憤的說到,手里的扇子也搖的陣陣寒風,撲面而來。仿佛這樣能讓他更清醒一點。
御羌這般不依不饒,不順著梯子下來的架勢,讓仲涵曦感覺有些下不來臺。本來他也不愿意將這事擴大化。帝王所求,作為臣子自然應該傾盡全力去滿足。
“什么叫欺負我一個人?”仲涵曦也不福氣了。本來好不容易和御羌和平相處,就不能,不能忍著點,不說別人么。是茶水不好喝,還是糕點不好吃?
偏偏御羌不懂,就見不得御鵠那種:有所求就是仲涵曦,萬事搞定就是林紓的舉動。當年宋青山單挑狼群護女的事情,還鬧得挺大的。他都知道這桿青云槍對仲涵曦的重要性,所以不相信御鵠那小子會一點不知。就算如此,他還上門來求槍,絕對是在他心里林紓更重要。半點沒有考慮為他鞍前馬后,累心勞力的仲涵曦,偏偏仲涵曦這個傻子,還處處給御鵠找借口。真是氣煞他也!
“也就你傻乎乎的相信御鵠那小子是為了西楚,我看分明是為了林紓。”御羌氣呼呼的說到。一臉不爽,怒其不爭。
“就算是為了林將軍,那也是希望林將軍能打勝仗。王爺說這話,豈不是挑撥離間?”仲涵曦好言好語的說,不過說到后面,也感覺有點不爽了。當然這個不爽不是針對御鵠,完全是覺得御羌沒必要揪著這件事不放。他們之間又不是多親密的關系。
聽到仲涵曦那置疑的話,御羌更是感到心塞啊,他一心一意的為了眼前這個女人,只可惜她的眼里心里半點都沒有自己的存在,想來就覺得除了心塞還是心塞啊。自然說起話來也就沒那么好聽了。
“本王那是撥開云霧讓你看看真相!看看你的一片真心,到底是給誰吃了!”御羌有點火大,說話語氣也重了起來。
仲涵曦冷哼一聲,硬邦邦的說到:“呵!給誰吃了,都與王爺無關。”
仲涵曦這涇渭分明的話,讓御羌感到一陣挫敗,“是啊,都與本王無關。本王也是自作多情,誰讓本王就見不得你不高興?!?p> 這突如其來的調(diào)戲的話,噎的仲涵曦一愣,而后深呼吸一口氣。
對于御羌這秉性,她不是早就清楚了么。既然這樣,那她也就沒必要在意,暗自壓下心里的那點異樣。
“呵呵?!?p> 仲涵曦輕笑一聲,“王爺進來的時候,難道沒看到門口的牌子嗎?”
說著眉頭一挑,挑釁的看著御羌。
御羌搖著扇子的手一頓,而后裝模作樣的繼續(xù)搖啊搖。顯然他是知道那塊什么牌子的事情的。但是,現(xiàn)在鐵定也只能裝作不知道了。
“門口的牌子?什么牌子?”
仲涵曦正欲讓人將牌子拿過來,讓他好好看看。
御羌將手中的扇子一收,尷尬的清清嗓子,“咳咳?!?p> 而后一本正經(jīng)的指著他剛才跳進來的院墻,“不好意思,本王向來不走門,本王是從那兒飛進來的!”
“狡辯!”
仲涵曦淡定的反駁,自己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品著,那意思,你有戲,你上。我倒要看你怎么表演。
要說那牌子,也是有緣故的。因為御羌這人吶,原本還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正人君子,自從到了江湖上浪了幾年后,就特擅長這種翻墻的手段,由其是在丞相府。
以前仲涵曦也不討厭他,兩人相處的也還是挺愉快的。但是這種翻墻的宵小之舉,是令人不恥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走大門么?非要跟個小賊似得,翻來翻去。
“有本事把你家的院墻全掛上牌子?。俊庇加矚獾恼f到。
“無理取鬧?!敝俸氐钠沉怂谎邸6笳酒饋頊蕚潆x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