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里,凌安酒有些神傷,若是她的命運稍偏一撇,恐怕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燭碧霄當(dāng)然也理解凌安酒的心情,站在她身邊默默安慰著她。
紀塵封自顧自的往后翻看,后面基本上沒有什么需要留心的信息了,倒是有“血祭”“血化計劃”這些字眼頻繁出現(xiàn)。
又翻看了一會,才看明白這是一篇極盡詳細的血祭程序說明書。由兩位最忠實的奴仆獻上自己的血脈——這兩種血脈不能是血族的,至少在血祭完成之前不能是血族,血奴也不行——引動他們兩人所屬種族者的精血流向祭壇。
這些精血和平時食用的普通血漿大不相同,不光對服用者的身體大有裨益,假使服用者是一名血族,更是能讓這位血族的封爵突飛猛進,幾乎能讓伯爵進階成侯爵。
當(dāng)然,血不會平白無故流出,也沒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血無償送給吸血鬼。這種血祭的機會常出現(xiàn)在很多大小戰(zhàn)爭之中,身為受益人的血族當(dāng)然也一手促成了很多戰(zhàn)爭。
“整合一下我們所知道的情報,想必故事的真相已經(jīng)躍然紙上了……”紀塵封想起了那頭求死的老狼,看來那只老狼,還有那些被制造出的狼奴,都是那個萊特的犧牲品罷了。
“根據(jù)羊皮卷的說法,我們只要在祭典進行之前殺了伯利和阿麗絲,就能阻止祭典進行?”燭碧霄提煉出了一些有用的情報。
凌安酒沉默不語,如果這樣做的話,能結(jié)束一切嗎?海洋鎮(zhèn)的人們還能回到從前的生活嗎?那些無辜的異生狼奴還能重新變回人類嗎?科爾斯礦場的各位狼人能重見天日嗎?
“走吧,在正式結(jié)束一切之前,我們還需要做些額外的準備?!奔o塵封收好『乞人之詩』,還給了凌安酒,一并交給的凌安酒的,還有他從阿麗絲嘴里得到的間諜名單,以及所有萊特的援兵勢力。
“這是你需要的準備?!绷璋簿仆瑯咏唤o紀塵封一張名單,“如有把握,我更希望在血祭進行中的時候動手……”
燭碧霄很快就想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但卻皺了皺眉:“這樣是不是太貪心了,對上那個實力未知的萊特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況且任務(wù)目標里面也沒有這個任務(wù)。”
凌安酒知道燭碧霄說的有道理,嘴角囁嚅了兩下,沒有反駁。
說到底,更正者只是高效的工具罷了,更何況他們這種新兵更正者。
天色將曉,裹挾著沙礫的冷風(fēng)動蕩起來,它能帶走些許塵埃,卻吹不透這片浸透了黑色血液的沙漠。
和紀塵封道過別之后,凌安酒兩人回到了自己的地盤,研究起這份情報來。
接下來幾天,和深海酒館交好的三處娛樂場所都被別人鬧事翻了個底朝天,安保力量更是被徹底擊潰,高層和中流砥柱接連被暗殺。
提斯特這邊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旗下產(chǎn)業(yè)經(jīng)常遭遇狼人發(fā)狂鬧事,就連科爾斯礦場也受到影響,礦工們分成好幾輪輪換站崗戒備隨時可能來襲的狼人潮,出礦量一跌再跌。
愚鈍的人惶惶不可終日,置身于對狼人的恐懼陰霾中,敏銳如提斯特等,才能嗅到一絲危險。
“又死一個…又死一個!”提斯特氣的狂拍桌子,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到底是誰!”
他安插在深海酒館的眼線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不存一,現(xiàn)在只有幾個位置高一點的臥底尚且活著,也都不敢輕舉妄動。
“查,給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誰放出的消息!”提斯特一雙小眼睛瞇著。
他可不是省油的燈,他下放給自己人——哪怕是心腹——的情報都或有些許偏差,比如把一只特別的誘餌眼線告訴一部分人,隱瞞一部分人,幾般調(diào)控,只要稍微調(diào)查就能知道是誰出賣了自己。
紀塵封可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當(dāng)然分辨不出名單里的陷阱。但是他卻有自己規(guī)避危險的方法,那就是根本不按著名單來,每次都是活捉一個名單里的人,再嚴刑逼供這名間諜的同黨,手段之殘忍讓人舌齒生寒。
就這樣一條線一連扯出來,直到這條線斷掉為止。
這樣的手段自然也讓提斯特舉棋不定,不知道該相信誰。
但抱著寧錯殺不放過的心態(tài),他把暫時有嫌疑的幾位都列入了不可以相信的范疇,凌、燭兩人也在此列。所以這段時間內(nèi),二人接到的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瑣事委托。
凌安酒當(dāng)然沒有紀塵封那種神乎其技反偵察意識,她既要考慮幽藍開出的獎勵,又要考慮提斯特的疑慮,所以每次都是小心的從名單里擇出幾個身份沒有那么敏感的間諜,再暗示提斯特,獲得提斯特的首肯之后才設(shè)法殺死。
伯利當(dāng)然明白站在提斯特一方的人不愿意輕易放棄自己的利益轉(zhuǎn)投自己,所以依仗著自己身后的萊特方歐洲資本。他表示愿意用更高的價格購置供貨商手里的物資,還聯(lián)合其他幾個礦場向著群龍無首的科爾斯礦場,想要吞并這塊大蛋糕。
提斯特看似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實際上他應(yīng)對伯利的多方施壓以及狼人災(zāi)的手段同樣精彩。首先就是聯(lián)合不了解情況的民眾,把他們也扯進利益的漩渦,不光各種娛樂場所免費對民眾開放,更是開設(shè)訓(xùn)練場,專門教授針對狼人的反擊訓(xùn)練。
提斯特這邊原本的經(jīng)濟就不景氣,這樣做無疑是把自己這邊的溫飽扯成一條繃緊的弦,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要綁在這根弦上。
一旦失敗,絕無后路。
破釜沉舟,困獸猶斗。
這段時間里,提斯特肉眼可見的消瘦,原本鼓囊的肚皮已經(jīng)無力的聳拉到了腿上,他原本充盈的藏品庫也越發(fā)清冷。
所有人都在為最后的風(fēng)暴做準備的時候,總會有幾個唱反調(diào)的。
是夜……
胡瑞原本打算睡覺的,可是沒了一條胳膊脫起來實在費力,他也沒有適應(yīng)這種殘疾人的生活。
王舉這時候鬼鬼祟祟的摸到胡瑞的屋子里,把胡瑞剛要脫下的衣服又穿了回去。
“你干嘛?有事直說?!痹拘〗鸨粴⒌南⒛茏尯鸨3忠徽斓暮眯那椋F(xiàn)在有人把自己好不容易脫了一半的衣服又穿回去了,這股無名之火蹭的一下就竄了起來。
王舉神神秘秘的跟胡瑞說著:“你難道不想嗎,這么長時間了都沒碰女人?”
胡瑞縮了縮脖子,“我可不想像許杰一樣死的不明不白的?!?p> 王舉嘖了一聲,似乎在責(zé)怪胡瑞沒理解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說那個,我也怕。我是說那個表子,整天在咱們面前吆來喝去的,你不想看看她浪起來什么樣嗎?”
胡瑞打了個冷顫,“你居然敢對她有想法?”看來那天初見時的“彈幕時刻”給胡瑞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畢竟自己的胳膊就是這么沒的。
王舉搖了搖頭:“不是,咱們肯定降不住這種人物,可是你就不想看看她在紀塵封胯下怎么搖屁股的嗎?”
胡瑞才明白了些,“你的意思是,聽墻角?”
王舉終于點了點頭,兩人的語言終于交匯在一起了。
胡瑞瘋狂搖頭:“我才不去呢,阿麗絲是個煞星,能降住她的肯定也是個煞星,那是什么???那是雙煞!被發(fā)現(xiàn)了死都來不及”
王舉踹了他一腳:“你傻啊,想想你自己做事的時候,還能注意到旁邊有人嗎?爽的時候誰注意力能那么集中?!?p> 胡瑞有些猶疑,不過想來確實如此,再想想阿麗絲飽滿的身段和精致的腰臀,色欲終究還是占據(jù)了上風(fēng)。
借著烏云和涼風(fēng)的掩護,兩人順著窗沿一直摸到阿麗絲的房下。木窗半掩,床上的阿麗絲飽滿的曲線被蓋在被褥下,她正瞇著眼睛,發(fā)出滿足的嘆息;再看隔間,有嘩啦啦的水聲,紀塵封正泡在浴桶里洗澡。
看來是來晚了。
王舉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就要領(lǐng)著胡瑞離開。
這時,胡瑞突然伸出手,緊張的指向一個方向。
王舉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看兩道半黑影閃過,朝著遠離深海酒館的方向走去。
他心中驚駭,想起這兩天伯利和劉義常議論的臥底之類的事,難不成這幾個人就是?
王舉好歹是有些自制力的,想到這些,心底的蕩漾立馬就甩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思慮。
不過他沒有小茉那么沖動,自作主張的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緊緊的盯著他們幾人的去向,讓身邊的胡瑞去通知劉義。
直到遠去的身影快要離開自己的視線,才遠遠的跟在后面。
這三道黑影,正是張仁杰,周童和紀嬌嬌。
僅僅幾天,張仁杰就白了不少頭發(fā),眉間平添皺紋。
他總是在考慮怎么平復(fù)小姐的恐慌,怎么照顧好好奇的嬌嬌,以及回去之后怎么答復(fù)應(yīng)刃雪的托付,怎么和老爺解釋這幾天的失蹤。
周童實在太過膽怯,這都是因為老爺?shù)目v容。雖然他明白這件事,但是身為一個地位低微的保鏢,他的話是沒有分量的,他深知這一點。
空中的飛蚊,墻縫里的壁虎,陰影里的蜘蛛,每一樣都值得周童的大呼小叫,這一點就連還是孩童的嬌嬌都要比她強上許多。
如果換做別人,張仁杰恐怕看都不看一眼,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會因為婦人之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帶一個累贅。
可周童不一樣,小姐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甚至他陪在小姐身邊的時間比任何傭人和乳娘都多。
以致于周童稍小的時候,都還常叫張仁杰媽媽。
“杰叔,我走不動了?!敝芡糁?,氣喘吁吁,但旁邊牽著她手的嬌嬌卻并無大礙。
“小姐,現(xiàn)在不是調(diào)皮的時候?!睆埲式苣樕幊粒麄儸F(xiàn)在隨時可能被深海酒館的人發(fā)現(xiàn)并追上來。
雖然他們的行為不是投敵,但在這種時候離開無異于背叛。
他們這次出來,正是想要離開這里。
張仁杰感覺到最近酒館里的人越來越少了,雖然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但是逐漸緊張的氣氛已經(jīng)讓他感覺到了不安。
所以他決定在今天離開。
但是似乎并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