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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院

第三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清明院 墨清閑o白羊 6380 2020-03-14 10:00:50

  晏紓在散朝后與王曾,劉屏,史元蘇一道去膳司用朝食。忽聽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近日都中的趣事,又談到某一位前途似錦的諫官執(zhí)意要求娶一名寂寂無名的歌妓,并為此與恩師決裂。既不點名,也不道姓,只是言辭揶揄,多有暗涉。

  在席諸位心知肚明,與晏紓和睦的,或旁敲側(cè)擊點撥,或另起話頭岔開。與晏紓不睦的,心里暗樂,面上只作聽不見。怨妒晏紓的,樂得探討,愈發(fā)將事兒說得不堪。

  劉屏與黃德鶴素日見了面,總斗雞一般,你排揎我一頓,我排揎你一頓。這會子,劉屏見他笑地滿臉褶子,談興極濃,心上已經(jīng)惱了三分。

  他知道黃德鶴曾一心想替自己的兒子攬下睢陽書院后廚采辦的差事,或是花木維護,或是其他,最好是把晏紓的獨生女娶回家去,既可以拉攏晏紓,還能借機踩劉屏他一腳,何樂而不為,因此待晏紓分外殷切。

  只是可惜晏紓總能巧妙地回絕,無論是差事還是親事,這不僅僅是因為晏紓看不上黃德鶴的為人,更是對他這老友無聲的馳援。劉屏深諳其中道理,黃德鶴自然也明白,索性求和不成,反目成仇,因此對晏紓近日的遭遇分外關(guān)注。

  劉屏是炮仗一樣的性子,聽他言里言外暗射富良弼,又嘲諷晏紓,遂將手中炊餅擲在碗中,哼了一聲,說道:“諸位同僚好賴也都是朝中五品以上的大官人,怎么同市井婆子一般嚼人是非,還當樂呢?!?p>  黃德鶴見晏紓只默默吃著朝食,充耳不聞,正覺沒趣,見劉屏耐不住性子,登時滿臉笑容,說道:“劉將軍此言差矣,我們這是替那位諫官惋惜,大好的年華,又求娶誰家的不能,非要自甘墮落?!?p>  劉屏豎眉要罵,王曾給劉屏遞了一個眼神,劉屏自知自己爭辯不過,只能滿臉慍色,按捺了下來,

  王曾見劉屏忍下,遂笑著喝止道:“莫說朝中士大夫,便是親王之中,求娶歌妓的也不在少數(shù),黃大官人這話,不知是在暗射哪一位呢。這話若圓不回來,看誰饒地了你!”說著,又拈須哈哈笑起來。

  眾人聽了一時都笑了起來。素日與黃德鶴不和睦的,更樂地看熱鬧。

  黃德鶴聽了這話,將在座諸位看了一遍,已有幾位或正娶,或續(xù)弦了歌妓的同僚,抬起來直瞪瞪瞅著他,不覺笑容僵在了臉色。

  正想著該如何迂回,盛鴻笑道:“那如何相提并論,歌妓又分官妓,家妓與野妓。朝中親王或士大夫娶的,那都是什么人物,又有哪一位不是才貌雙絕,名聲遠揚的頂頂翹楚,尋常人可望而不可及,他們求得了自是他們的本事。哪里同那位諫官似的,他要娶的又是什么人物?!?p>  晏紓不愿意再聽,用巾帕擦了嘴,向左右作揖道:“大人慢用,晏某先告退了?!蓖踉热梭w貼他心,插手還禮。

  晏紓起身離去,將竊竊私語之聲拋之腦后,乃至出宮門,上了馬車,仍覺一團濁氣悶在胸口,悒郁難解,又想到富良弼,愈發(fā)悲慟不已,遂握起拳頭來捶腿,又一時,眼含著淚光,長長嗟嘆了一聲。

  晏榮打馬前行,車轂粼粼行至龍津橋。

  晏紓忽聽晏榮吁停了馬,不覺納悶,遂掀起車簾問究竟,竟見文延博一襲霜色錦袍,手中握著一卷宣紙,他的隨從牽著馬,橫在馬車前。

  文延博見了晏紓掀開簾子,上至眼前作揖。

  晏紓不覺氣上心頭,問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文家小二,我問你,你摻和我家的事,摻和的還不夠?這會子又來攔我的馬車,感情是又有了什么主意?”

  文延博恭敬道:“聽聞晏夫子去貢院翻看了一回我殿試時所作的卷子,仿佛并不看好,學生特意又再作了一回,還請夫子過目。”

  晏紓冷笑道:“我不是你的外祖,沒有萬貫家私可以分給你。又只有一個女兒,且還要留著招婿上門的,只怕不能遂你的愿,還請文二哥別處費神去吧?!?p>  文延博笑道:“竟然這樣巧,如今我自給自足,僥幸過得,不必惦記哪個的家私。家里又最不缺的就是哥兒,少我一個也無妨,如此說來,竟然樁樁件件都不需要費神,順遂心愿!”

  晏紓不覺噎住,只得又說道:“憑你舌燦如蓮,在我這也討不到好,與其白費功夫,不如往別處討巧,你這樣的人物,有的是人惦記。”

  文延博雙腳堅定如釘,只是雙手托著卷子,堵著前路不讓,笑道:“夫子,我們正是經(jīng)一事長一智的時候,雖不過為官兩三月,卻也精進許多,這段時日又時常與良弼兄,緒兄秉燭夜談,推心置腹,要比從前心智增長,覺察出許多從前不曾察覺的不足之處,這也正是我重作此卷的目的。

  夫子,卷中所言,句句發(fā)自肺腑,絕無順應(yīng)討好夫子之意。懇請夫子收下批閱,倘若還有不足,還請夫子指點,夫子極力發(fā)展書院,凡帶了文章拜謁之人,無論貧賤富貴,夫子都一視同仁,如何到了小二這,就另改了規(guī)矩。夫子若不收下,與我不公。

  再者論,夫子,我是真心喜歡憶之,若夫子愿意將她許配給我,我愿意立帖為誓,效仿夫子,無論如何,不納妾室,不養(yǎng)家妓,使家宅肅清,一生一世一雙人。還請夫子念在我一片癡心的份上,收下此卷,給小二一個機會,小二一定竭力展現(xiàn),直到夫子滿意為止?!?p>  晏紓聽了這一番話,心里已經(jīng)軟了幾分,又見街上人來人往,投過來的目光愈發(fā)多了,不愿與他多加糾纏,只得擺了擺手,讓晏榮收下,一時放下車簾,仍覺馀意糾纏,想到此人交際甚廣,誘惑甚多,難保他能堅守一心,夫妻過日子,總會有口舌,憶之又是這等不服輸?shù)谋?,只怕他日,硬碰硬起來,將無地容身,這也是他的顧慮之一。

  卻沒料想到,這文延博肯當街做如此保證,可見其決心。不由對他刮目相看,遂厭惡之情酌量減了幾分。

  車轂粼粼再次啟程,不多時便抵達晏府,晏紓下了馬車,一路信步回至房中更衣,哪知蘇氏與姜媽媽出了門,房內(nèi)空空蕩蕩,只得喚晏榮進來服侍,待脫下官服,換上常服,又往清明院去。

  達至清明院,他踩著石頭砌成的甬道,不覺想起富良弼進院不久,曾見梨花初來,一時興起作了首詞,他讀后評價為有形無神,只是一味堆砌前人的字眼。卻不成想這一句,直叫富良弼入了魔,索性茶不思飯不想,挖心搜膽地耳不旁聽,目不別視,守在梨花樹下,眼見花開花落,終于精血誠聚,得來一首,興沖沖拿來給他看。哪知在這石子甬道上滑了一跤,摔破了下頜,肉里見骨,鮮血嘩嘩直涌出來,唬地蘇氏幾乎暈過去,還是自己親手為他止血包扎。

  晏紓呆了半日,又往書房走去,來至書案邊,喚晏榮取紙研墨,待他鋪陳畢,遂撩起長袖在筆架上選筆,一時看見了富良弼十八歲時,用攢了兩年賣字的錢,為自己買下的鹿毫筆,不覺扶著椅憑坐下,又呆上了半日。

  忽聽屋外憶之求見,本不愿見,卻想起近日,蘇氏總說她呆呆懶懶,不免有些擔憂,到底還是讓她進來,不一會兒,憶之往屋中來,晏紓見她幾日的光景,竟瘦了一大圈,雙眼發(fā)滯,當真一副呆相,全然無平日巧笑倩兮的靈動模樣,霎時一驚,暗自掂掇道,她與良弼兩兄妹的感情是好,正因不曾生出旁的什么,我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這會子不許她與他再來往,斷然不能使她如此。

  又細細想來,她素日是個懂事省心的孩子,養(yǎng)到這樣大,花費在她身上的心思,近乎沒有院里幾位的一半。卻時常能道出一番言論,無人不贊性靈通透,百個不及她一個。她最是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的呀。又何時這般不能自持過?

  晏紓想到此處,手掌重重按在腿上,不禁問道:“你,你喜歡那文延博?”

  憶之正不知該如何開口,躊躇之際,她的父親反而先將話兒說出,不覺心生退意,又強打起精神,說道:“我,我喜歡他。”

  晏紓圓瞪起雙眼,一時又驚又嘆,只恨自己平日疏于管教,任她自由出入,才鬧到這幅田地,徒增悲傷,又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憶之呆了半日,這才紅著眼笑道:“應(yīng)該是從前歲在睢陽書院曬書那一日起,我就總是不由自主地去留意他,只是那時候還糊涂,又以為自己一定是要嫁給良弼哥哥的,也不曾多想。如今才越發(fā)明白過來。”

  晏紓只得說道:“那你這會子,又想同我說什么。”

  憶之怔了半日,訕笑道:“女兒沒想說什么,只是,父親錯怪文二哥哥,女兒如果不替他辨一辨,心里有愧。”

  晏紓瞅著三魂少了七魂半的憶之,又是氣餒又是氣憤,只能按下情緒,說道:“你說吧?!?p>  憶之垂目想了想,說道:“文二哥哥他很好,對我很好,對幾位哥哥也很好,且他是真心實意,并不藏奸。”

  晏紓又等了半日,見她只是兩眼直直,不再說話,不覺納罕道:“這就是你為他辯解的話?”

  憶之點了點頭。

  晏紓右手往前一擺,說道:“不該啊,不該啊,平日里,你就是回護院里的小貓小狗,話都要比這時候多!”

  憶之呆了半日,滿眼噙著淚花,哭著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真的很好。”

  晏紓不住搖頭,說道:“憶之,你是怎么了?”話音剛落,忽見姜媽媽直愣愣闖了進來,滿臉驚慌失措,見了憶之在場,忙穩(wěn)了穩(wěn),笑道:“大姑娘也在啊,廚房剛熬了一鍋魚湯,姑娘這會子該餓了吧。”說著,又去叫杏兒,說道:“快帶姑娘去吃魚,喝湯?!?p>  杏兒被姜媽媽催促著,滿眼疑惑,一面去扶憶之,一面咕噥道:“我方才從后廚回來,冷鍋冷灶的,這會子哪里來的濃湯?”

  姜媽媽狠狠看了她一眼,嚇地她連忙扶著憶之出去。

  姜媽媽又等了半日,見主仆二人出了院子,這才上前低聲道:“官人,夫人暈過去了?!?p>  晏紓陡然站起,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姜媽媽猶豫了片刻,只得說道:“夫人,夫人見大姑娘成日呆呆的,不知聽了誰的讒言,說姑娘可能沖撞了什么,去卜上一卦,化解化解就妥了……”說著,又直瞪瞪瞅著晏紓,欲言又止。

  晏紓急道:“這都什么時候了,快說呀!”

  姜媽媽忙道:“那道士為姑娘算了一卦,說是,說是,姑娘前頭有位兄長,前世是個短命的,好不容易投胎轉(zhuǎn)世,卻又未足月落了胎,因此怨念更深,后來,后來官人夫人又有了姑娘,視若珍寶,哥兒怨妒姑娘,趁著她悲慟,失于防守,將她的魂兒偷去不知何處當了……夫人一聽這話,當場就暈了?!?p>  晏紓捶案大喝道:“胡鬧,胡鬧!”又一時氣血翻涌,眼前事物亂晃,雙腳趔趄著就要跌倒,連忙扶住書案,恍恍惚惚之間,見歐陽緒重影堆疊,迎上前攙扶,說道:“快去,快去請趙太丞?!?p>  歐陽緒忙傳了話下去,晏紓緩過了勁來,又按住了他的手,說道:“你素日愛讀《易》,卜卦,解卦也通地很,你說,你說你妹妹,不會真的……真的……”說到此處,愈發(fā)雙腿發(fā)軟,身子下沉。

  歐陽緒忙攙著晏紓坐下,一時不明就里,想到,夫子素日不愛怪力亂神之說,今日又是怎么了,不覺又看向了姜媽媽,姜媽媽忙又將那道士所言說了一遍。

  歐陽緒聽了,一時怔怔的,說道:“伏羲創(chuàng)造先天八卦,乾為天,兌為澤,離為火,震為雷,巽為風,坎為水,艮為山,坤為地,對應(yīng)的是自然之象,正是遠古的人們不懂通過觀天象,辨云彩,故用八卦來推算,預(yù)判風雨雷電之象。后人又根據(jù)伏羲八卦,兩兩相對,再衍生出八八六十四卦,對應(yīng)爻辭,這才生出吉兇?!?p>  晏紓急道:“我已經(jīng)急的眼冒金星,你卻還有功夫在這長篇大論,只說準還是不準!”

  歐陽緒只得說道:“夫子莫急,學生,學生熟背六十四卦卦名,爻辭,從來也沒聽說過哪一卦,提到偷了魂魄去當這等謬論?!?p>  晏紓聽了,反倒緩了口氣,說道:“可見那道士,看夫人打扮富貴,又知道咱家只有這一位姑娘,必定愛若珍寶,故意揀兇險的話來說,叫人先畏而后信,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賺銀子,不足為信,不足為信?!庇謹[手道:“扶我去看看夫人?!?p>  歐陽緒應(yīng)聲去扶晏紓。

  姜媽媽踟躕了半日,又問道:“那,那要不要告訴大姑娘,夫人病了。”

  晏紓聽了,想了半日,說道:“等趙太丞來了,先看過夫人,再去看看大姑娘,一切等趙太丞看過再說吧?!?p>  眾人等著趙太丞來,卻不想,趙太妃偶感小恙,幾位大醫(yī)官都被召進宮中還未歸來,晏紓聽了,只得又讓去請曹醫(yī)官與李醫(yī)官,卻又得知,忠王打馬球摔傷了腿,把醫(yī)管局大小的醫(yī)官叫去了好幾位,晏紓無法,又只得叫人去請坊間名醫(yī)。

  直鬧到晡時,才終于瞧上了郎中,那時,蘇氏也已經(jīng)醒來,一味嗚嗚咽咽地哭,哭完自己苦命,又哭憶之苦命。

  郎中張金看了一回脈,又見她哭時中氣十足,只回急火攻心,開了幾張凝神安睡的方子。

  晏紓謝過郎中,又見蘇氏只顧傷心,遂將歐陽緒的話說給她聽,又道:“那術(shù)士為了騙你的銀子,才胡說的渾話,這你也信,好端端又鬧一出,沒得惹來晦氣,這會子還不止住,別沒什么也哭地有什么了。”

  蘇氏抽抽噎噎,又拉著歐陽緒問了好一陣。

  歐陽緒專挑《易》學中晦澀難解的術(shù)語來說,又將自己的見解說了一回,還有晏紓從旁附和。

  蘇氏雖識字,卻不通文理,不覺暈暈乎乎,半信半疑,又要歐陽緒去和那道士當面對質(zhì)。歐陽緒只得應(yīng)下,又推說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再去,蘇氏聽了倒還罷了。

  一時又想見見憶之,晏紓恐再生事端,推說先讓憶之看過郎中再說,蘇氏這才安生了下來。

  歐陽緒帶著郎中去看憶之,一徑穿花過柳,達至憶之的小院,她正在院里擷花,聽了二人的來意,說道:“這沒病沒痛的,又看什么郎中。”說罷,只是顧著擷花,并不理睬。

  歐陽緒勸道:“你是肝火旺盛的底子,又是貪嘴的性子,動不動就要上火,火氣一來,就連帶著傷風咳喘一起來,張郎中來是為你瞧瞧該如何調(diào)理才好,他來都來了,難道讓他白跑一趟,你就讓他瞧一瞧,也不打緊?!?p>  憶之想了想,也就依言讓他診脈,張郎中看過脈象,又問起居飲食,笑說了無需如何調(diào)理,只是注意忌口。

  憶之聽了,埋怨道:“我說了沒病沒痛,不必看的,果然沒什么吧。這忌口若能做到,只怕也離死不遠了?!闭f著,又往花叢中去了。

  歐陽緒引著張郎中往院外去,走了半路,將婆子支開,到了無人時,才問道:“張郎中,我妹妹她當真無妨。”

  張金這才低聲道:“大姑娘兩眼筋浮,呆滯無神,面如菜色,唇若如紙,想是近日思慮過多,積郁成疾,夜里睡不安穩(wěn),又不怎么進食,內(nèi)里虛,肝火旺,傷神又傷身,老夫倒是能開些安神,補氣血的方子來,只是這病到底是心病,還需心藥來醫(yī),否則……”說道這處,擺手不再多言。

  歐陽緒作揖道謝,送去張金,又回去向晏紓回話,晏紓聽了,只是垂目沉思,半晌,才嗟嘆了一聲,說道:“兒女是債??!”說著,又問道:“緒哥兒,聽聞你近日同那文二哥走得頗近。”

  歐陽緒見提到此處,便說道:“是的,從前他只與子美好,我們也不是愛攀附交際的人,又私心想來,那樣的公子哥兒,也結(jié)交不起。雖見過幾回,不過點頭之交。近日相處了才知道,他倒是比我們還要實在的人。他雖是呂公的門生,時常說了一些話,竟與夫子的觀點十分相近,連良弼都感慨,他竟比我們還要像夫子的學生?!?p>  晏紓聽了又問究竟,歐陽緒說道:“良弼的秉性剛正,同僚之中,愛他的,視他如曠世奇才,恨他的,恨不能絞碎了喂狗??裳硬┎煌?,這上上下下沒有不服他的,便是連呂三哥兒那種混賬,他也能收服,我問他如何做到,他只說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任隨其意、悠然閑適而自得其樂,不因外物而傷和氣,不敢做過分的事,事情做的正好就行了。這話說的雖粗淺,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可試問又有幾人能做到,這才讓我更佩服他?!?p>  歐陽緒見晏紓無話,又說道:“說句私心話,我雖敬佩良弼,倘若談婚論嫁,卻又更愿意讓憶之嫁給延博。偏巧憶之心里也惦記他,本該是樁美事?!?p>  他頓了頓,又說道:“也并不是我與他好,就替他說話,說到親厚,自然是良弼與我比他與我更要親厚的。良弼想娶蘇緲緲,是他自己打定的主意,非說有個人挑唆,那個人也只有憶之,沒有別的誰。延博若真是個攻于心計的歹毒人,他難道不會設(shè)計得圓滿些,不叫人察覺。又或者一味避嫌,也是行的。無論東窗是否事發(fā),他只管體面登場,前來求親,只怕夫子愛他還來不及,又何至于鬧到這般田地。夫子你說是不是?!?p>  晏紓沉吟了半日,這才說道:“我也知冤枉了他,我只是恨他們自作聰明!良弼當真非要娶那女子不可,也不必偷偷摸摸!求告到我面前來,就是有天大的火,氣上幾日也就消了,還能真的決裂。我豁出老臉去,請文大官人放了那女子,再讓那女子在咱們家住上三年,戶稅案重錄戶籍時,將她記在你師母名下,憑著從前再怎么著,也就成了體體面面的良家子,我晏紓的干女兒,屆時名也正,言也順!

  偏一個爭氣,一個主意大,家里最乖的那一個,還知情不報!我豈能輕饒,倘若不叫他們知道利害,往后不知還要捅多大的簍子,你們這些孩子啊,再聰明,到底還是孩子,又懂什么利害關(guān)系!”晏紓不覺一口濁氣堵在心頭,一時紅了眼眶,又不想叫歐陽緒察覺,忙背著手,仰望暮色濃重的長空。

  歐陽緒聽了,愈發(fā)慚愧。

  晏紓緩了一陣,才說道:“所幸你不知情,我才同你說的。眼下憶之成了這幅樣子,又聽說良弼成日悻悻,頻頻出錯,再鬧下去,也覺得無趣……明日吧,明日就做個決斷?!?p>  

墨清閑o白羊

晏夫人去算卦,得來晏憶之的魂叫親哥哥偷去當了這一段,是我自己小時候的故事,我小時候比較自閉,不愛與人交流,每天躲在衣櫥里自己玩洋娃娃。我媽媽怕我有問題,就去找了個先生算卦。那先生說我那位身體殘疾后來去世了的堂哥,嫌錢不夠,還是不甘心一個人走,把我的魂拿去陰間的當鋪當了。   雖說封建迷信要不得,可是我媽要是直接帶我去醫(yī)院治療,也許我就不是現(xiàn)在的我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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