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過后,林檎被人一把抱在懷里,耳邊是急促的呼吸聲。
“我回來了?!绷珠张牧伺乃谋常徛曊f。
祝南之的背在微微顫抖,顯然一時間難以平復(fù)心情,他身后站著仰山一行人,他們的神色十分疲憊,顯然在林檎失蹤的這些日子里,并沒能好好休息。
“大家找了你很久,還以為你……”令向晚迎上來,聲音嘶啞,隨后詫異道,“你的菩提枝呢?”
林檎散著發(fā),頭頂?shù)钠刑嶂Σ灰娵櫽啊?p> “出了點岔子,菩提枝如今在我體內(nèi)?!绷珠罩坏媒忉尅?p> 白玲瓏則是輕輕摸了摸林檎的臉頰,面帶憂色,“小檎,你額間這點朱砂是怎么回事?”
林檎聞言抬手摸了摸額頭,并摸不出什么異常。
祝南之聽了忙放開她,眼神擔(dān)憂的上下掃視林檎,“可是遇了什么險?”
林檎搖搖頭,轉(zhuǎn)而問道:“青山可有什么異常?!?p> 聽令向晚一說,林檎才知道,青山的確出了大事。
自林檎失蹤的第二日,護宗長老何瑞平就帶著夔然卷鋪蓋溜了,但夔然又不是什么安分的主,跟著何瑞平跑路的同時,還打傷了數(shù)十名青山弟子,掠了他們的靈體走了。
這么大鬧一出后自然就驚動了方衍之,方衍之大怒之下著人搜查,這才發(fā)現(xiàn)千字閣里遺失了兩本心法,具體是什么心法,并沒有透露出來,但看青山的戒嚴程度,想必是極為重要的東西了。
“我翻墻進了何瑞平的寢居,一時不察,踩了夔然設(shè)在他院里的噬魂幡,就落到了荒原里?!绷珠杖鐚嵳f道。
“荒原?!”眾人一驚。
“所幸有驚無險,到底還是逃出來了?!绷珠瞻参康?。
為了不讓他們擔(dān)心,林檎便刪刪減減說了自己是怎么逃出來的,把中間美化一下,便沒有那么驚心動魄。
令向晚總結(jié)她是運氣好,林檎沒有反駁,乖巧一笑。
但祝南之到底還是放心不下,荒原里沒有靈氣,尋常修者進去就死,就算僥幸逃出生天,最終也會因為陡然恢復(fù)靈力而暴斃而亡。
于是他抬手握住林檎的手腕,緩緩注入靈力,順著她靈脈游走一圈后,見她的確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南之哥哥放心,我真的沒事。”林檎脫口而出,卻愣住了。
祝南之也是隨之一愣,這個稱呼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了。
“……”祝南之清了清嗓子,“沒事就好,荒原不是什么好地方,能逃出來已是萬幸,下次切忌單獨行動,有什么事必須叫上我。”
林檎點頭,態(tài)度十分配合。
祝南之被她這么一噎也不好再說什么,揉了揉她的頭,牽住她。
一葉里,日升月落與外界是一樣的,說話間,天已經(jīng)黑了。
因為要先落腳,祝南之便先帶著大家一起去找能遮風(fēng)避雨的地方,好在他們不是被傳送到什么險境,找了不多時就找到了一個干燥的山洞,勉強能湊合休息一夜。
林檎被大家強制摁住休息,白玲瓏作為唯一的醫(yī)修,便替她仔細檢查一遍身體,其他人則兩兩守夜。
由于在荒原里一次性吃了太多雜亂的丹藥,此時林檎的體內(nèi)已經(jīng)混入了不少丹毒,白玲瓏并指輕點林檎周身穴位,先替她一點點剝除附著在靈脈血肉之上的丹毒。
“下次不可以這么莽撞了?!卑琢岘嚋厝岫鴱娪?。
林檎自然是連連點頭,舉手道,“我再也不會一個人亂跑了?!?p> “南之為了找你,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彼齻?cè)頭看去,祝南之和令向晚已經(jīng)在角落里合衣睡下,因為林檎的回歸,兩人入睡的極快。
“是我不好……”林檎垂下眼瞼。
白玲瓏臉上帶著后怕,“能毫發(fā)無損的從荒原里逃出來,已經(jīng)是萬幸,幸好,幸好……”她抬起另一只手直直點向林檎眉間,指尖光芒閃爍,沒入她的腦袋。
林檎的身體因為多日失血,其實是有些虧損的,在白玲瓏溫和的靈力包裹之下,她逐漸有了困意,腦袋一偏,靠著白玲瓏睡了過去。
山洞外十分安靜,甚至聽不見鳥叫聲,連風(fēng)聲都停了,守夜的墨羽和段長月嗅到了一絲異常。
段長月雙臂一展,一個等身千機人偶出現(xiàn)在他身后,而墨羽則是抬手召出了自己的巨劍,警覺的掃視四周。
長久的寂靜過后,正南方突然刮起了一陣旋風(fēng),扶搖直上。
墨羽舉劍,作防守之勢,段長月則橫跨一步,千機人偶暴漲數(shù)尺之高,雙手持刀,月光下,刀鋒閃爍著綠光。
在那股旋風(fēng)俯沖而來時,墨羽抬劍飛縱一劈,斬破旋風(fēng)之后,卻沒有見到敵人,他舉著劍十分茫然,回身看了眼段長月,卻發(fā)現(xiàn)段長月已經(jīng)不見了。
“阿月?阿月!”墨羽高呼,四周一片安靜,他趕忙跑進山洞,果不其然,其他人都消失了。墨羽第一反應(yīng)是他著了這股邪風(fēng)的道,便不敢亂動,而是盤腿坐了下來。
而段長月眼見著墨羽劈砍而去,卻在觸到那股旋風(fēng)時,整個人歪倒在地。
察覺不對,段長月高呼,“敵襲!”
隨后人偶抬腳跨過去,一把撈起墨羽,段長月雙手胸前合十,一頭猛虎形態(tài)的千機偶從他身體里咆哮而出,沖著那股還在轉(zhuǎn)悠的旋風(fēng)而去。
身后祝南之和令向晚已經(jīng)趕了出來。
“照顧好小羽,這股邪風(fēng)不對勁,小羽直接昏了過去?!倍伍L月簡單的交代,人偶俯身將墨羽交由令向晚抱著,隨后段長月便飛身而出。
他于半空中結(jié)印,無數(shù)法陣在他周圍凝結(jié),化成一道道鋒芒釘向那道旋風(fēng)。那風(fēng)想逃,但段長月速度更快,人偶幾步跨越過來,雙刀封路,將它劈成四段。
隨后它便現(xiàn)了蹤跡,一只模樣古怪的小獸,在雙刀交錯著的桎梏之下,四只蹄子撲棱撲棱,小腦袋上獨眼獨角,而它身上白色的皮毛已經(jīng)在地上滾得灰撲撲的。
祝南之提著劍走了過來,細看了一眼,說:“魘獸?!?p> 段長月彎腰提起他,“把小羽放出來?!?p> 魘獸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口吐人言,“大人說要你們把那個綠綠的小姑娘交出來,就放了你的朋友。”
綠綠的小姑娘,祝南之和段長月對視一眼。
“不然,你的朋友就永遠醒不來啦~”魘獸嘻嘻一笑,噗的一下化作一陣青煙,原來現(xiàn)身的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是那個要發(fā)芽的綠綠的小姑娘哦~若是想清楚了,就把她送到榆樹林的外面~”魘獸的聲音漸遠。
祝南之和段長月回了山洞,令向晚托著墨羽的頭,見他們進來,沖著他們搖了搖頭,“白師姐試過了,墨師弟醒不過來?!?p> “你們過來看看?!卑琢岘噭倧哪疬@邊起身,想回頭看看林檎,卻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原本乖乖睡著的林檎,此時竟然從頭頂開始往外冒嫩葉,而裸露在外的皮膚也開始枯化,宛若樹皮。
要發(fā)芽的綠綠的小姑娘,祝南之和段長月交換了一下視線,眉頭緊鎖。他半蹲下身子,抬手去摸林檎的額頭,滾燙。
“阿檎,阿檎,聽得到我說話嗎?阿檎?”祝南之低聲喚她。
林檎毫無反應(yīng)。
白玲瓏趕忙過來,抬手并指,點向她的額頭,然而在她注入自己的靈力后,林檎的枯化卻加快了,驚的白玲瓏慌張的抽回手。
“方才那個魘獸說的榆樹林,我去一趟。”祝南之起身,沉聲道,“向晚和長月留守,切忌不可輕舉妄動?!?p> “我跟你一起去?!绷钕蛲聿煌?。
“若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呢?長月皆是要怎么兼顧三人的同時御敵?”祝南之看了令向晚一眼,把令向晚又看得坐了回去。
“那你務(wù)必小心?!绷钕蛲碇坏枚鄧诟酪宦暋?p> 祝南之點了點頭,快步出了山洞,踩著南飛燕就遠了身影。
為防那魘獸殺個回馬槍,令向晚和段長月一合計,決定在洞口布下陣法,以防萬一。白玲瓏則將墨羽給和林檎并排放好,抬手一個靈力覆蓋,將他們二人罩住,這能幫助他們不受外力侵害,前提是白玲瓏沒有倒下。
林檎像是在黑暗的山洞里走了很久很久,沒有盡頭。
天一點點亮了,祝南之沒有回來。
榆樹林很好找,祝南之踩著劍高飛不到一刻鐘,就看到了一片茂密的樹林,他踩劍俯沖,還沒落地,就看到樹林外面坐著個身穿青綠色紗裙的女子,長發(fā)垂肩,身姿曼妙。她背靠著的似乎是個樹生成的椅子,身前擺著個方案,案上茶盞屢屢飄著輕煙。
“閣下便是那魘獸口中的大人?”祝南之下了南飛燕,提著它走近了些。
“停,再靠近我就殺了你?!蹦桥有忝家回Q,抬起纖纖玉指示意他不許再靠近。
而她身后,榆樹林里突然烏泱泱的跑出一群魘獸,聚在了她腳下,七嘴八舌的說著話。
“垂枝大人,那顆菩提樹快要枯萎啦!”
“垂枝大人,照您的吩咐,我們想灌注靈氣,怎么也灌不進去呀!”
“垂枝大人,魘境里面那個人類睡著了,要不要把他弄醒呀~”
“垂枝大人……”
“停!”那女子暴喝一聲,魘獸們登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