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你好,我注意你很久了,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去看電影?”他走到莫婉身前,大大方方的將手里的玫瑰,塞到了莫婉的懷里。
他的行為過于大膽,已經(jīng)引起了過往同學的注意,附近的人都向著他們這里瞧,有些人還指指點點的在說些什么。
莫婉雖然在歐美電影里見過這樣的情景,可是此刻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她感覺到的,不是羅曼蒂克的美好,而是窘迫和不安,畢竟,這里是中國的校園。
她想要拒絕,可是心里一急,竟然說不出話來,周圍的人,都在起哄,還有的人鼓動著說:
“答應他!”
“答應他!”
“答應他!”
對于這個蘇尚杰,莫婉有幾分印象,在迎接新生的晚會上,他表演的魔術,贏得了滿堂的喝彩,可是對于和他看電影這件事,莫婉實在是不愿意的,畢竟是個不熟悉的人。
但是莫婉從小接受的淑女教育,讓她時時刻刻,都要顧及著自己行為的得體大方。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拒接一個紳士的邀請,是一件讓對方的事情丟臉的事情,可是,她又不能和他去看電影,該如何委婉的拒絕呢?
莫婉滿心的煩惱,正在搜腸刮肚,想編一個合適的理由時,卻被蘇尚杰的話打斷了。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是答應了?!蹦翘K尚杰見了方才的情景,覺得莫婉又可憐又可愛,他對著莫婉眨了眨眼睛,自信的雀躍道。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張電影票,不等莫婉反應過來,就塞在了她懷里的玫瑰花束中。
該死的上課鈴聲,不早不晚,偏在這個時候響起,莫婉想要追過去,將懷里的東西還給他,也來不及了,因為蘇尚杰為了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已經(jīng)閃身走開了。
看樣子,自己只能再找機會和他說清楚了,莫婉想著,不情不愿的抱著懷里的東西走進了教室,這一節(jié)課是以嚴厲著稱的系主任的課,同學們都不敢大意,莫婉也是一樣,她只得將那些花努力的塞進書桌里,摸出了英文課本,擺在了桌子上。
后來的課間,身邊的幾個女同學,都湊過來打趣她,莫婉心中煩悶,也不理會她們的玩笑話,就由著她們說完了,也就罷了。
等到了放學時,她不情不愿的抱著花,向著自己停放自行車的方向走去,沒想到,竟在那里見到了楚云朗。
他先是看了她一眼,而后,瞥見她懷里抱著的玫瑰花,深邃的眼眸里,立馬浮起一層陰云,莫婉不知道楚云朗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剛要問他,便聽到他先聲奪人:“聽說你喜歡去看電影,我可以請你一起去看嗎?”
這......
這句話的意思,和蘇尚杰之前說的意思,幾乎是一模一樣,他這是什么意思?
莫婉張大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驚詫的看著楚云朗,見他英挺的眉毛下,冷峻的眼睛里,沒有一絲調侃的意味。
他,說的是真話嗎?
不著為何,一想到楚云朗說的,可能是真的,莫婉的心,就跳的極快。
如果說,之前蘇尚杰的話,帶給她的是負擔和壓力,可是同樣含義的話,由楚云朗說起來,帶給她的,竟是小心翼翼的雀躍和歡喜,
可是他這么說,是不是在戲弄自己呢?
莫婉捉摸不定,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回答。
楚云朗見她這樣,有些著急,他靠近了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繼續(xù)追問道:“既然你可以答應別人的邀請,為何不能答應我的?”
莫婉只覺得,自己被一股清新好聞的男子氣息包圍著,莫名的有些頭暈,她聲若蚊蠅:“我,我沒有的答應別人的邀請!”
她的聲音很低,低的如同清風劃過,不留痕跡,但楚云朗還是聽到了,他嘴角揚起,露出了一點笑意。
但他依舊不依不饒,繼續(xù)追問:“那,你可以先答應我的邀請嗎?”
這個人,怎么如此的執(zhí)著,又如此的無賴?
“可以嗎?”他又問。
“回答我好嗎?”他追問個不休,眼神中盡是急切。
莫婉有些無奈,但是她的心底,卻是歡喜的,她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幾乎羞得滿面通紅,在楚云朗看來,卻是比那盛放的玫瑰還要動人。
他隨即抽出了莫婉懷里的那束香檳玫瑰,毫不留情的將它們丟在了地上。
“你?”莫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抬起頭,質問似的看著他。
“你要是喜歡這花,我給你買?!彼麉s是毫無愧色,一臉坦然的面對她的目光。
“這不是買不買的問題,你不能這么糟蹋鮮花?!蹦駳夤墓牡拈_口了,她是個愛惜草木之人,自家花園里的花花草草,都會小心照料,不許下人隨意折損,如今,見到這一束鮮艷的、盛放的花束,被毫不留情的丟在地上,或許還會被過路的人踩踏上幾腳,她自然不開心了。
莫婉說完這句,就彎下腰去撿那束花,楚云朗心里,有些悶悶的,但是終究還是由著她撿了。
“我看報上說,這周六下午兩點,尚城大劇院會上映一部法國電影,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想到莫婉方才的應允,楚云朗心里的悶氣,消散了幾分,他換了一個話題,莫婉這一次,沒有反駁,但也沒有答應。
不過,楚云朗明白,她這是默許的意思了。
而至于蘇尚杰,莫婉次日,便托同學,交了一封信給他,把事情說了個明白,那蘇尚杰畢竟是個英國紳士,做不出死纏爛打的那一套來,再后來,他又見到楚云朗和莫婉走在了一起,也就沒有再多打擾莫婉了。
自這一日之后,楚云朗便時常在出現(xiàn)在莫婉教室門口,等她放學時,和她說上幾句話。
為了楚云朗,莫婉也改變了自己回家的路徑,她選擇了走學校后門的那條小路,先和楚云朗走上一段路,等到了他家門口,她在騎著自行車回家。
楚云朗多次提議,要親自騎車送她回家,都被莫婉拒絕了,一來她擔心被家人看到,二來則是她家境頗佳,而她一直沒有和楚云朗說這些。
她這么做,也是來讀書之前,她早已經(jīng)做好的打算,雖然父親是尚城有名的富商,莫婉卻不想活在父親的聲名之下,所以大部分的同學,都不知道,她就是城中富商莫廣通的獨女。
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她和楚云朗的交往,周末的時候,他會帶著莫婉去看電影,或是去郊區(qū)爬山,亦或者,是去逛小食街,這都是些并不算奢華的消費。
楚云朗從來沒有提及過他的家事,但是莫婉見他的吃穿用度,雖不甚奢華,但也不差,他住的屋子里,還有傭人定期過來清掃整理,便猜測他出自小康之家。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莫婉看重的,是楚云朗這個人。
從那一次,他帶著她避雨時,莫婉就認定了,他是一個舉止大方、心胸磊落的男子漢。
又或許,愛慕之情,是沒有什么理由可言的。
甚至有可能,在第一次撞到他的時候,莫婉的心底,就種下了他的影子。
總之,只要是和楚云朗在一起,莫婉總是覺得萬分的快樂。
哪怕是他帶著她,去嘗試那些她從來都不敢嘗試的事情。
比如:他教她射擊。
如果不是他教過,她怕是連槍都不敢碰,又如何能夠握著槍威脅他,莫婉心想。
還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六,楚云朗之前,早和她說定了,要帶她去一個好玩的地方,而具體是什么地方,他卻神神秘秘的,就是不告訴莫婉,惹得莫婉好奇的緊。
和他在約定的地方見面時,已經(jīng)有一輛黑色汽車等在了那里,莫婉覺得有些驚訝,汽車是個稀罕物件,她家里雖然有,而且她還經(jīng)常坐,可是楚云朗怎么會弄來汽車呢?
莫婉問他,他只說,這是花錢租來的,車內還有一個司機,也應和著楚云朗的話,莫婉便信了他的話,跟著楚云朗一起坐在了后座上。
原來,他們要去的,竟然是在荒郊野外設立的一處訓練場,而訓練的項目,是射擊,而射擊的工具,則是手槍,再遠處,則是整整排成一行的靶子。
他教她如何握槍,教她如何瞄準,教她如何扣動扳機。
莫婉從沒有見過真正的槍,第一次握在手里,不免有些害怕,瞄準時,手也有些不自覺的抖動。
他就貼心的站在她身后,伸手地握住她的手,指點她該如何做。
他靠的太近,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脖頸之間徘徊,軟軟癢癢的,讓莫婉更為緊張,還沒有瞄準時,就不自覺的扣動了扳機。
莫婉的此生的第一發(fā)子彈,毫無疑問的,完全偏離了靶子,直直的飄向遠處的山林。
楚云朗見狀,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璀璨的笑:“你是我教過的第一個學生,看來名師出高徒這句話,也未必精準!”
“你要是不打擾我,我肯定打得準一些?!?p> 他的話里沒有惡意,甚至帶著一絲絲的寵溺,但是莫婉可不喜歡他這么說,她推開了楚云朗,避免了他的干擾,重新調整了呼吸,抬起手,再一次瞇起眼睛,向前方靶子的正中心瞄準。
“砰!”
伴隨著槍口的裊裊煙霧,一聲槍響之后,那發(fā)子彈竟直直的奔向靶子而去。
見此情景,兩個人都屏住呼吸,專注的盯著前方,靜待著子彈的最終命中位置。
結果出乎楚云朗的預期,雖然莫婉的這一環(huán),沒有命中正中央的靶心,但是,子彈最終落在了僅次于靶心的那一環(huán),這樣的成績,對于初學者來說,簡直是個奇跡。
“楚老師,怎么樣?學生沒給你丟臉吧?”莫婉見狀,志得意滿的望著楚云朗。
此刻,對面女子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的自信張揚,明媚的陽光打在她秀麗的五官上,楚云朗竟覺得,這一刻,美好的如在夢中。
他拿下她手里的槍,放在了一邊,將她拉到了樹蔭下,直視著她晶亮的眸子,鄭重道:“莫婉,答應我,永遠陪在我身邊,好嗎?”
那一刻,在對面男子的眼睛里,莫婉看到的是發(fā)自心底的真誠,她信他,被他那般看著,莫婉有些羞怯,只低低的應了一聲,算是作答。
而后,她所有想說的話,便消失在他的唇畔。
他們的感情又進了一層,幾乎到了難舍難分的地步,每一天早晨,睜開的第一瞬間,莫婉的腦海里浮現(xiàn)的,就是楚云朗的身影。
他對她,也是一樣。
莫婉還記得,在他們認識一百天的時候,他送給她一條真絲絲巾,款式和花紋,竟然和她在電影里看到的極為相似。
之前,楚云朗陪她一起去看一部歐美電影,莫婉不過是隨口一說:“這女主角圍的絲巾好漂亮啊,只是國內從沒見過這樣的.......”
莫婉不知道楚云朗從哪里弄來的,問了他,他怎么不說,只說這是一個秘密,等以后他們成婚之日,才能告訴莫婉。
莫婉聽得他話里的深意,臉色緋紅,低著頭錘了錘他,氣鼓鼓道:“哼,你想的美,誰要和你成婚了!”
他只是笑,笑罷,故意裝出一副威脅的表情:“不和我成婚,你還敢和誰成婚?”
就這樣蜜里調油的日子,他們整整過了一個學期,那個時候,莫婉覺得,只要和他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是開心的。
他喜歡吃豆沙湯圓,她便陪著他一起坐路邊小攤,一人一碗雪白圓潤的湯圓。
縱然莫婉家里廚子的手藝很好,她也吃過很多知名餐館里的點心,可是莫婉覺得,最甜最糯的那一碗,是和他一起吃的。
他喜歡去學校的圖書館,他最喜歡借閱的,是軍事和歷史題材的書籍,莫婉便也借了來看。
縱然莫婉以前,總覺得這些打殺勝敗的內容,著實有些無趣,但是,既然他喜歡看,那么,一定是有意思的。
這樣心里眼里,只有他一個人的日子,現(xiàn)在想來,是多么的天真無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