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對雕像本身沒有反應(yīng),卻把眼前的男人識別成了異常?
本來已經(jīng)走開的四級人員負責(zé)人小跑過來,表情不善地盯著跪倒在楚銘面前的男人?!霸趺戳??”
“他是誰?”楚銘指著男人問。
“四級人員,布萊克?!必撠?zé)人表示莫名其妙。楚銘和雷安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們需要征用一下他?!崩装灿靡回瀾醒笱蟮目跉庹f。
負責(zé)人的眉毛快飛到發(fā)際線以上了,看得出他對這個安排十分不滿,但執(zhí)行任務(wù)中的外勤人員擁有極高的權(quán)限。他點頭后暴躁地離開了。
“我是第一天晚上出現(xiàn)問題的,”等負責(zé)人走掉,面前的男子開始說自己的經(jīng)歷,“我夢到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他說他叫布萊克?!?p> “你們難道一起玩捉迷藏?”楚銘忍不住吐槽。
“沒有。我夢到他殺死了我,然后我就驚醒了。等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雕像下面?!蹦凶踊貞浧鹉翘鞚M臉驚恐。
“你也夢游了?你們負責(zé)人沒管?”雷安問。
“白天的時候他說這件事將會上報,但是到下午他們都開始叫我布萊克,叫得很自然,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有問題。”男子苦笑,“最后當(dāng)天他們上報的是沒有異常?!?p> 被殺死?楚銘想,這和之前小孩子的說法不一樣,難道這玩意還分不同年齡的版本?如果成人也會受到影響,為什么目前報案的都是小孩?
“一般影響人認(rèn)知的異常事件對兒童和老人的影響比其他年齡段大,但是也和接觸頻率有關(guān)?!狈路鹂闯隽顺懙囊蓡枺装步忉?。
“照你這么說,我們不應(yīng)該在這里久留?!背懻f。
他們達成一致,決定晚上再來,看看今天有沒有夢游的人。男子跟著他們回到了臨時住所,一輛房車。
“蘇西的家長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她女兒的原名了,那個孩子非常害怕,被這邊分部的工作人員暫時接走了,”莉莉在匯報他們今天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其他人和之前信息部給的資料沒什么區(qū)別。沒有接受信息部訪談的家長同樣拒絕了我們的會面要求。”
“看來這個布萊克會取代一個人在別人心里的設(shè)定。”希瑞總結(jié),“成人不太容易被它搶去身份,但是一旦遇上進展比兒童快?!?p> 不僅僅是這樣,楚銘想起老白的話。直到獵物喪失自我意識……這是什么?他打開終端,里面列出了之前報案的每家人的地址等信息。
他直接下了車?!拔?!”希瑞在他背后喊。雷安看著他的背影,沒有阻攔。
楚銘直接去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家。他沒打算費力說服已經(jīng)被影響的家長,他好奇的是作為獵物的孩子本身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照片上的小男孩出現(xiàn)了,他手里捧著一個足球,笑得很天真可愛。是他嗎?楚銘故意走到孩子面前停下,直視對方的臉。
老白的聲音響起了,說的話和之前一樣。
“小朋友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楚銘蹲下身。
“我叫布萊克。”男孩笑著說。
“很棒的名字,你喜歡踢足球是嗎?”楚銘說。他記得終端上的資料顯示,這個家庭被影響的孩子不愛運動,是個宅男。
男孩點點頭,“我最喜歡和朋友踢球了。”他用手指了指遠處一個比他個頭高一些的男孩,對方看到他后興奮地往這邊跑。
他的朋友應(yīng)該也不記得他真正的名字和性格吧?楚銘想,“你的朋友叫什么?”
“他的名字和我一樣,也叫布萊克?!蹦泻⑴d奮地說,楚銘感覺身子僵硬了一秒。他將視線從小男孩的朋友移到小男孩身上,從小男孩的笑容里感到一絲詭異。
跑過來的男孩到了楚銘面前,就像復(fù)制粘貼一般,他手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足球,他臉上是一個一模一樣的笑容。
明明兩個孩子的長相,身材都完全不同,但是他們給人一種奇怪的,雙胞胎一樣的感覺。
楚銘認(rèn)出了他的臉,他家也是拒絕訪談的人家之一??吹剿囊凰查g,他耳邊又響起了老白的聲音,依舊是同一句話。
“你好,我是布萊克,”他對楚銘點頭示意,“你們想踢球嗎?”
兩個布萊克一拍即合,雀躍地抱著球等楚銘的反應(yīng)。楚銘僵硬地拒絕了他們,自己主動告辭了。
在他背后,兩個剛才還笑得開心的孩子突然統(tǒng)一地松開手,站在原地任由足球滾落,臉上的笑容變成了恨意。
“別想搶走我們的朋友。”他們手牽著手,死死地盯著楚銘的方向,齊聲說。
可惜楚銘沒有往后看,他只是來確定老白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原本以為所謂的獵物喪失自我意識是指人暈倒,或者變瘋變傻,沒想到這個使用別人身份的布萊克有自己的人設(shè)。
他需要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伙伴。想到這里,楚銘加快了腳步,他剛好在繞著街心公園走,路旁是一座小山,上面是郁郁蔥蔥的林子。
他沒看到的是,在他身后,有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孩子手牽著手,站在樹林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楚銘走到房車?yán)?,看到隊友們都在圍著立體投影看。設(shè)備更新了數(shù)據(jù),他們發(fā)現(xiàn)雕像中最左側(cè)的男孩,也就是下面刻了“布萊克”的那個,它臉上的五官其實一直在發(fā)生微妙的變化。
而下面多出了倉鼠的那天,它的臉和倉鼠的主人很像。
楚銘給大家說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車?yán)镒兊卯惓0察o。
“什么條件下他們會忘記自己是誰?”利爾特問。
“我有一個想法……常言道,人是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希瑞振振有詞,“如果一個人在所有外人看來都是布萊克,他會不會就變成布萊克?”
“不是沒可能?!崩装舱f,得到肯定的希瑞雙眼放光,“我們每個人在自己的終端里記下來那個四級人員的名字和希瑞這個假設(shè),等我們忘記他的名字,看看他有沒有這樣的變化。”他指了指坐在地上,還在瑟瑟發(fā)抖的四級人員。
拿他當(dāng)實驗品?楚銘想,這就是處理局的行事標(biāo)準(zhǔn)。
但是他什么也沒說。他們耐心地等著晚上去雕像下面找人。
天黑了,雷安把房車開到公園門口停下,他們按照地圖往里走。左轉(zhuǎn)——右轉(zhuǎn)——直走——前面出現(xiàn)了隔離的標(biāo)記,楚銘跨了過去,手電的光對著前方,刺破了夜晚的黑暗。
但是他們面前什么都沒有,雕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