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空氣仿佛凝固了,過了許久,爹爹才輕輕地點了點頭,乾止終于松懈下來,一路的奔跑讓他體力盡失,往地上直直地倒了下去。
將乾止送回去之后,娘親拉著我進了秀閣,‘猗玥,你喜歡乾止嗎?’,我點點頭,‘娘親,我喜歡?!镉H眼中透露著不舍,‘如若你日后不喜歡了,便回府來,娘親與你爹爹,還有你二位哥哥,皆是你的后盾?!?,說著說著,娘親落下淚來,‘我的女兒,這么小便要離我而去了,娘親無能,不能將你多留在身邊些年。’,我終于明白爹爹為何當(dāng)年放棄那么多名門武將的女兒執(zhí)意要娶娘親,娘親即使不復(fù)青春年華,卻連流下淚來都是楚楚可憐令人憐惜,讓我慌了神,我撲進娘親的懷里也是淚流不止。在那之后,太后發(fā)了很大的火,一度貶謫了乾止的兩位叔父,卻對顧府一如既往地好。
想起我大婚那次,也是轟動了京城啊。
數(shù)不盡的嫁妝從正門口進了乾止的府中,一路鞭炮齊鳴,真的很熱鬧。
我一身紅裝,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了乾止府中,那時我便成了四夫人,人人顧忌的四夫人,連乾止的娘親也對我禮讓幾分,娘親終日待在府中,那時爹爹和兩位哥哥正在邊關(guān),我怕她悶壞了,便去陪陪她,娘親知道后欣喜不已,我思親急切,便讓四郎陪同一起回了顧府,娘親見著我更是開心,留著我們用了午膳,又用晚膳,傍晚時分,只見二哥的貼身侍衛(wèi)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驚得我手中銀筷一落,丫頭連忙遞了一雙新的給我,貼身侍衛(wèi)雙膝著地,滿身血漬,顫抖著遞給娘親一封沾血的書信,娘親的臉色霎時間就變了,亦小心翼翼地接過書信揭開,匆匆看完兩行熱淚滾滾落下,欲將書信撕毀,我眼疾手快奪過書信,四郎在一旁扶著我,‘玥兒,我們可不可以不要看?’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我打開那封書信,那是爹爹的絕筆了吧,我現(xiàn)在居然還詳細記得那封信:
吾妻親啟
夫人,你我成親以來陪我度過了多年,大多時日都讓你獨守空房,還讓你親自照顧二兒一女,夫人,我在這里給你賠個不是了,這次的戰(zhàn)役很激烈,我也不知能否在回到你身邊,故寫下這封書交于貼身侍衛(wèi),如有不測,還請夫人好好照顧自己,今生是我負了你,來世,我定永不離你半步,還有我們的女兒,我疼她入骨,還請不要讓她知曉。
夫人,還請等我凱旋,到時你再做你最拿手的糖醋魚給我吃好不好?
載俶親筆
下人們將貼身侍衛(wèi)扶起,喂水,貼身侍衛(wèi)喘息著,眼中亦噙著淚,‘夫,夫人,將軍,他,他在前線,快陣亡了......’
乾止將我扶到椅子上,我厲聲問道,‘快陣亡是什么意思?!’
貼身侍衛(wèi)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小姐,將軍被敵方暗算了,他被圍困了,朝廷的援兵遲遲不來,他便讓屬下拼命將書信送達?!?p> 娘親猛地一顫,‘那敦旭與敦瑜呢?’
貼身侍衛(wèi)淚流滿了面頰,‘與,與將軍,同在,一處......’
話罷,便閉上了雙眼。
我轉(zhuǎn)身看向娘親,她拼命地止住眼淚,‘猗玥,娘親沒事,娘親沒事,別擔(dān)心,你爹爹和哥哥那么有本事,定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乾止啊,你先與猗玥回去,等候消息吧。’,乾止拉著我上了馬車,我的淚不受控制低落下來,‘阿止,你幫幫我,你手中不是有一隊精兵嗎?你去救救我爹爹,救救我兩位哥哥。’。
那時的四郎真是讓我感到很陌生啊,我們郎情妾意,向來恩愛無比,可那是他卻不容置疑的否決了我,那是他一手培育出來的私兵,藏匿的位置恰好在爹爹被圍困不遠之處,我知道,顧府功高震主,皇上坐穩(wěn)了皇位第一個要打壓的便是顧府,可是,為什么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呢?我沉默了,四郎安慰著我,‘玥兒,不要怕,你還有我呢,我永遠陪在你身邊?!?p> 我依偎在四郎的懷里,心中早已滿是窟窿。
回府后我在四郎的茶中放了昏睡粉,我悄悄地拜訪了爹爹身前的摯友,說明來意后借了一隊精兵,趁著黑夜奔赴戰(zhàn)場,為了快速,我舍棄了馬車,快馬加鞭的往戰(zhàn)場上趕。
不眠不休的兩天兩夜,我們趕到了戰(zhàn)場,這里濃煙滾滾,血流成河,浮尸遍地,殘破的旗幟低垂著。
見到此番景象,首領(lǐng)上前問我,‘還請顧小姐指示?!?,我對他行了個大禮,‘請您一定要找到我父親和兩位哥哥,今衣此生感激不盡!’
首領(lǐng)連忙扶起我,‘末將不敢,顧將軍有恩于我們弟兄們,我們定會找回顧將軍及兩位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