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是福祿被公主突然這么鄭重的道謝,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假意咳了幾聲以緩解這尷尬的氣氛。“那公主,我就退下了,你好好休息。”
姜暖點了點頭,見到福祿退下了,她才望向替她整理床鋪的清兒。
“這小子,可不簡單?!鼻鍍鹤诖驳囊粋?cè),越發(fā)有深意的笑了。
“他是皇帝的人,功夫很高,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到?!苯牭搅饲鍍赫f的話,接了下去。
“你把他要了過來。只怕是通過他來牽制皇上吧?!鼻鍍嚎粗矍斑@個面色凝重的女子,突然說道。
“嗯,他雖然明面上是這里的,卻一直向皇帝傳遞著消息,索性,他沒有說出我的去向。如若將來發(fā)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也可以用他去控制皇帝?!苯瘯胫5撛谒砼缘膱雒?,有了他,似乎歡樂也變多了。
清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其中的利弊你可權(quán)衡好了?!?p> 姜暖點了點頭。
“清兒,我還有一事不是很清楚?!彼聪驘艋鹣碌呐?,猶豫的問道。
“我知你想問什么,但是很抱歉,我現(xiàn)在還不能回答你,準確來說給不了你滿意的答復。我答應(yīng)你,如果你能安全回去,我會告訴你來龍去脈?!鼻鍍旱哪樕厦媛峨y色。
姜暖看見清兒的眼睛里想著光,便沒有再問下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姜暖卻是失了眠,她輾轉(zhuǎn)反側(cè),腦袋里卻一直都是暈乎乎的,便索性坐起了身,罷了,去乘會兒涼,說不定很快就能睡著了。
想著便也這么干了,她自個兒搬了張椅子到外頭的蔭涼處,看著這外頭的一切。
弈國不比北宸,沒有那么厚重的城墻,這公主殿里還有個小院,姜暖頭一次發(fā)現(xiàn),其實這夜里的風景也是挺好的。
只是這獨立小院里待得久了,難免有了幾分涼意,可是姜暖卻沒有動彈,仿佛失了神一般靜靜坐在那張椅子上,一直看著天上的星辰。
這時,卻有人在自己的肩上蓋了件衣服,姜暖看了過去,是伊梵。
他今夜穿的有些單薄,只是一件素衣,頭發(fā)隨意散落在身后,倒像是畫里的謫仙人。
姜暖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四處尋你不到,便已經(jīng)猜到你回來了這里。”
他四處張望著,最后只得在她身旁幻化出一把椅子,笑著說:“今日我也失眠,不介意一起做個伴吧。”
姜暖只是淺笑著,沒答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伊梵坐在她身旁,隨著她的目光抬頭看向天空。
“我還從來沒看見過這個時代的天空,現(xiàn)在看,倒也是美的?!苯S意的躺在那張椅子上,卻是沉沉嘆了口氣。
伊梵聽著她說話,“聽到他要選妃,什么感覺?”
姜暖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她想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記得,他封姜語微為貴妃時,還不到三個月,我剛聽到的時候,的確,有那么多的傷心,痛苦,憤恨,嫉妒,可你知道嗎,不到四個小時,我就沒有什么感覺了,連我自己都覺得那么奇怪,我怎么會沒有感覺呢,原來,我對他并沒有那么的喜歡,那么的愛,我所以為的情深之至,在那一刻,就像個笑話一樣,破碎的一點也不剩。我無數(shù)次想,那么帥的一個男子,若是娶了妻,該是什么樣的,可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才恍然發(fā)現(xiàn),我這人,涼薄的很,持續(xù)不了多長時間?!?p> 伊梵看著她,這個女子看著天上的星辰,眼里卻沒了往日的光彩,沒了往日的笑意,失了以往的生氣,可現(xiàn)在的她,似乎才是真正的她。
姜暖看著腰間的仕佩,摸了摸,突然有些傷感,“美好事物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就好像一件東西,你看到他的美,突然有一天,他屬于另外一個人時,會有那么一丟丟的痛心,可是很快就不存在了,因為自己清楚的很,他從來都不屬于自己啊?!彼f這話時,仿佛有些認了命的感覺。
伊梵抬頭看向天上的星空,卻不知如何去接這話,他,突然心揪得很緊……
姜暖卻沒有看他,仍舊是自顧自的說著,卻又突然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她,“伊梵,你愛司夏嗎?”
伊梵看著她,一時間竟失了神,她的眼神,絕望的很,一如那個時候的司夏,他緩緩開口道:“那日我看著她在那場大火里絕望的哭著,她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古人說愛而不得最為痛苦,可如今她看著我,卻要痛苦萬分?!?p> “千百年來,我一直想問自己,是否還有那份對她的愛,如今,你要說愛便是欺騙,若說不愛便是違背?!?p> 姜暖靜靜地聽著,她想起以前司夏還在時總是看著仕佩,卻常常不說話。想來,那時的她應(yīng)是很煎熬的。
“我初見你時,你才十三,可那時,司夏就已陪伴在你身邊,我那時尚不能運用好自己的能力,所以就偷偷躲起來,她在你身邊笑的那么開心,那一刻,我便知道,有什么東西放下了?!?p> “她沒有放下,”姜暖突然看著他,“我初見司夏時,她那雙眼睛里的痛苦,足以讓人感同身受,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流了眼淚。她待在我身邊時,總是會看那塊仕佩,我便問她,這塊玉佩是誰送給她的。她說,一位故人,她說這話時,眼睛里是開心的,裝著星辰大海一般,可是,她說出來的語氣卻是充滿恨意的。”
姜暖抬頭看向天空,“人類的悲歡不能相通,可是從司夏的身上,我卻有一種感同身受,原來,一個人的悲傷可以那么深?!?p> 不自知般,姜暖的眼淚卻劃過眼角,這種感覺,姜暖說不上來,只是難受的很,那種痛苦是司夏的,那般的絕望,那么一個女子,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連同那淚水,都是無邊無盡的難過。
伊梵看著渾身顫抖的姜暖,忍不住替她擦去了眼淚,他的手拂過姜暖的臉龐,第一次,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忘了想要復活司夏的心思,而是專注于眼前的女子,希望她平安快樂……
情不自禁的,伊梵俯下身吻了她,姜暖震驚的看著他,那眼角的淚痕還在,可是,心緒一下子被擾亂了,她看著眼前的伊梵,他也是難受的,是因為司夏么,還是,因為她?
是因為她么?她在心里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