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場。
即便只是七點,這里卻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因為這是富人區(qū)傾倒垃圾的時候。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這些新運來的垃圾里面充滿了無數(shù)可能,如果幸運一些的話,甚至還能淘來一些沒有破洞的衣服以及只咬了幾口的雞腿。
蘇橋站在后面,啃食著昨天剩下的蟑螂果凍,不過她并不專心,時不時就會抬頭向前面張望,看看垃圾什么時候會托運過來。
垃圾場也有幫派。
一些性格較為潑辣的女人團結(jié)在一起,占據(jù)了前排最好的位置,以此類推,像是蘇橋這樣的獨行者,只能靠在人群后面。
長期營養(yǎng)不良,讓她有著一張消瘦的臉龐,為了方便撿拾垃圾,齊肩的頭發(fā)也梳成了兩條馬尾辮,而她眼睛卻十分明亮,宛如星辰黑白分明。
她已經(jīng)十三歲了。
母親很早就已經(jīng)離世,家里只剩下了那個對她和妹妹非打即罵的男人。
男人好吃懶做,一天三塊果凍獨占兩塊,只留一塊給蘇橋以及妹妹,從懂事開始,她就無數(shù)次聽見那個男人說過,等自己長大的時候,便讓自己接客掙錢。
還說什么,是對方給了自己生命,這輩子理應(yīng)自己償還給對方。
蘇橋不傻,她見過那些開著門戶掙錢的娼妓,自然清楚男人嘴里的話意味著什么,但她不能走,因為她走了,接替這份苦難的便是妹妹。
去年過生日許愿的時候,蘇橋拿著僅剩的半塊果凍,閉著眼睛跟老天爺許愿,想讓那個男人早點死去。
不知是幸運還是悲哀,一次下雨天,那個男人在垃圾場附近采集回了一些有毒的蘑菇,蘇橋要感謝對方的貪婪,一口氣將蘑菇全部吞咽到肚子里面,沒過多久,對方便癱倒在地上,口鼻冒血,手上青筋繃緊,就像是一名落水者,試圖向蘇橋求救。
蘇橋只是捂上了妹妹的眼睛,站在角落里面,眼睜睜看著男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隨著父母的接連離世,蘇橋成為了家里僅剩的勞動力,她擔(dān)負起了一個姐姐該盡的義務(wù)。
只是她太弱小了,無法參與到戰(zhàn)斗之中,除了免費領(lǐng)取的果凍,想要獲取其它物資,她只有依靠撿垃圾維持生活。
“轟隆??!”
一陣轱轆聲從遠處傳來,顧不上吞咽最后一口果凍,蘇橋一把將手中的食物塞進了平坦的胸口里面,而后擦拭了一下嘴角,便聚精會神的盯向前方。
片刻之后,一些裝滿垃圾的車被推了出來,而在此之前,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步。
不要招惹這些推倒垃圾的工作人員,對方的脾氣并不好,蘇橋清楚記得,有一次太過匆忙,不小心撞了對方一下,換來的便是一記狠狠的巴掌。
傾倒垃圾的男人們,看著周圍蓬頭垢面的貧民,呸的一聲,在地上唾了一口痰,然后便罵罵咧咧朝后走去。
蘇橋離得挺遠,依稀可以聽到一些臭蟲、蟑螂之類有明確侮辱性的詞匯,但她的關(guān)注點根本不再這些上面,而是不停掃視著前方的垃圾。
她站的位置較遠,想要收集有價值的東西,早在此時,便已經(jīng)開始巡視垃圾堆里有用的物資。
這是無數(shù)次撿拾垃圾得到的經(jīng)驗。
即便是弱者,也有屬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而隨著工作人員離去,這里徹底成為了拾荒者們的狂歡時間,無數(shù)人像是朝拜一般,邁開步子便沖向了垃圾。
蘇橋也不例外,瘦小的身材讓她可以更好的在人群中穿梭,而在之前的掃視中,她也早已鎖定好了自己的目標!
喧鬧的集會在一個小時之后徹底結(jié)束,這些早起的鳥兒,已經(jīng)收集走了全部有價值的東西。
蘇橋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相比之前,她現(xiàn)在身上多了一些污漬,但臉上卻難掩快樂的笑容,她總是忍不住撫摸胸口,因為在里面,有著一塊繡有一朵小花的手絹。
那是她要送給妹妹的禮物!
小家伙喜歡一切美麗的事物,擁有這塊手絹,一定能讓她成為小伙伴里面的焦點,雖然手絹上面破了一個小洞,但這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那朵美麗的小花完好無損。
懷揣著這種簡單的喜悅,蘇橋走向自己的家中,而就在快要到達的時候,她忽然發(fā)現(xiàn),往常無人光臨的破舊房屋門口,這時候竟然聚集了十幾名壯漢。
那些人模樣兇悍,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更加可怕的是,對方拿著一把把鐵鍬,竟然在拆卸自己家的房頂。
而在一旁,則是有些不安的妹妹,對方兩只小手抓在褲腰上,臉上還有未曾掩去的淚痕。
雖然房子年久失修,天冷灌風(fēng),下雨的時候更是不堪,可那畢竟是自己與妹妹僅有的藏身之所,房子若是就這樣被拆除,她們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本能告訴她不要招惹這些看上去蠻橫的人,但強烈的生存欲望以及對于妹妹的保護欲,讓她連忙跑了過去,蘇橋一把摟住了妹妹,而受到驚嚇的小女孩,見到熟悉的姐姐,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蘇橋摟著妹妹,對著那些男人們直接跪了下來,她臉上充滿畏懼,哆哆嗦嗦說道:“叔叔……這是我的家……求求你們不要拆了,我錯了,求求你們,我知道錯了?!?p> 錯了?
一個撿垃圾的小姑娘能犯什么錯?
一個無依無靠,但用細小肩膀扛起家庭重擔(dān)的求生者能有什么錯?
這種認錯只是本能,像她們這種人,連被欺負都沒有伸張的權(quán)利,她只想依靠求饒,來換取自己與妹妹僅有的房子。
而就在這時候,她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抓住,然后自己便從地上被抬了起來,她本能回頭望去,卻見眼前是一名額頭長著黑斑的青年。
對方看著自己,又看了看懷里哭泣的小女孩,臉色嚴肅開口說道:“這里年久失修,隨時有倒塌的可能,根本不適合居住,赤月已經(jīng)為你們準備好了新家,一個不會倒塌、不會漏雨的新家!”
末流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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