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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fēng)疾

第七章 循環(huán)之理

北風(fēng)疾 咪尤 2497 2020-02-15 21:29:04

  穆松那蒲扇般的大手,不由得捏得嘎嘣做響……

  老把頭肩頭的鎖子骨,已是堪堪承受不住,就要被他捏碎了去。

  “王上饒命!”老把頭一聲慘叫,方叫穆松回過神來。

  “你怎么知道部落里有夏人的孩子?”自穆松牙縫中一字一句迸出的言語,只有他二人可以聽聞。

  “王上……”

  穆松大手一拎,一陣搖晃,老把頭全身的骨縫竟似都松動了寸許。

  “說!”

  “王上……”老把頭嘴角哆嗦著,再不敢有絲毫的隱瞞,“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夏人的孩子……那劉七,說要找的人有一塊鐵牌……”

  “鐵牌?!”穆松的一雙虎目頓時瞇了起來。

  老把頭的嘴角抖索著,“草原上的兒郎,打小都會栓個狼牙鷹爪在脖頸上……沒誰會掛個鐵牌……”他的腦袋無力的耷拉下來,“唯有四王子小時候,我見過他胸前墜著個鐵牌……邊鎮(zhèn)混營生的時候,算是手巧,跟著雕鏨師傅學(xué)過半年……看著四王子的鐵牌稀罕,還……還接過手里把玩過一回……”

  老把頭咽了口吐沫,“我這是吃了豬油蒙了心!除了這個我啥都不知道……王上!我那真是給這劉七胡謅的!”

  穆松手里一緊。

  老把頭的身子如同一面斷線的風(fēng)箏般被穆松遠(yuǎn)遠(yuǎn)的扔了出去。

  一扭身。

  不再看這老貨一眼。

  穆松開聲大喝一聲,“黑熊!”

  一道黑影自夜幕中驟然閃過。

  ……

  隨著巨獒滿口利齒撕咬啃食的刺耳聲。

  傳來老把頭一聲充滿驚恐和不甘的慘叫,“王……你承諾……放我……??!”

  “承諾?!”穆松森然冷笑道,“我從來不相信所謂的承諾,你信?”

  ……

  這一幕。

  讓這片所在,頓時一片死寂。

  驚詫的族人們,驚恐的相互對視著。

  老把頭,就這么葬送在了巨獒的口下。

  他們都知道,他們的王,已然是出離憤怒了。

  ……

  發(fā)生的一切,蘇赫全然沒有注意到。

  他的目光,時不時掃過駝隊(duì)里的那名伙計(jì)……

  那個人,胸前墜著一塊墨色木牌!

  蘇赫似乎漫不經(jīng)心的踱開幾步。

  他走近了些。

  借著火柱的光亮,他貌似不經(jīng)意的瞅了幾眼。

  蘇赫的眼角不由得一顫。

  他看得清楚!

  那塊小小的,極不起眼的木牌……

  果然與他懷中胸前那塊魚型鐵牌極為相似!

  只看一眼,蘇赫就轉(zhuǎn)身走開。

  他滿腹狐疑。

  ……

  胸前的這塊鐵牌,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珠蘭夫人去的早。

  他只依稀記得母親的手,撫摸在他的臉龐上,總是那么冰涼的,沒有一絲熱度……

  除此之外,蘇赫對母親再無其他印象。

  沒有人,跟他說過這塊鐵牌的由來。

  他早就問過父王,穆松從來對此避而不答。

  他就此問過他的師尊圣僧鳩摩邏……圣僧只看一眼,就將鐵牌塞回他的懷里,從此對此事一言不發(fā)。

  他甚至問過師兄。

  然而師兄撓著光溜溜的大腦殼,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對此,他早就放棄了,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守護(hù)著母親留給他的這件東西。

  可是卻在錢掌柜駝隊(duì)里一名不起眼的伙計(jì)身上,居然看到了類似的物件……這在之前,他還從未見到過。

  蘇赫覺得奇怪,怎的這次回轉(zhuǎn)蒲類,卻遇見如此多的蹊蹺之事?

  他不到十歲便被父親送入哈爾密王城的小蘭陀寺,師從圣僧鳩摩邏。

  他入寺不足三月,便可通曉解讀《金剛經(jīng)》。

  不到一年就被視為慧根靈動,佛緣深種。

  然而圣僧卻不讓他繼續(xù)研習(xí)佛法,卻同師兄一道帶他游歷天下……

  蘇赫深知因果循環(huán)之理。

  這諸多蹊蹺,絕非偶然。

  莫不是,冥冥中有天道揭示,將有什么大事即將發(fā)生……

  ……

  思索中。

  蘇赫渾然不知,這場面上都發(fā)生了些什么。

  直到索倫用肩膀頂了頂他。

  “哥,快看!二馬分尸了!”

  待蘇赫順著嘈雜聲瞧過去的時候……

  錢掌柜被兒臂粗細(xì)的繩索,分別捆住肩頭和腿腳,橫懸在雙馬之間。

  只聽聞兩匹健馬,在刺耳的鞭哨聲中嘶鳴著。

  翻騰的四蹄,濺起大片的草屑泥塊。

  雙馬東西背向,奮力躍去。

  噗!

  錢掌柜的腰際,頓時化為一片血霧。

  人被分做兩段,由健馬拖拽著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只余下草地上拖拽出來的凌亂臟器,血肉四濺,一派狼藉。

  族人們興奮了!

  二馬分尸的場面,可是不常見。這就是他們的王,給錢掌柜的交代!

  這種異樣的血腥和殘忍,極大的刺激著族人們的神經(jīng)。

  族人們簇?fù)斫腥轮?,似乎這秋夜冷雨,也不再是那么的寒冷了。

  ……

  “蘇赫!這駝隊(duì)的間子是你挖出來的……”穆松對此事已經(jīng)很有些不耐煩的言道,“如何處置,你說說看?!?p>  老把頭的嘴,永遠(yuǎn)的閉上了。

  錢掌柜死無完尸。

  這已給了族人和那些個駝隊(duì)行商足夠的提醒和警示。

  至于其他的,穆松此刻倒是很想聽聽蘇赫的意思。

  ……

  曲突一對陰損的三角眼,上下打量著蘇赫……對于蘇赫挖出間子一事,他頗為不屑。

  “一并砍了腦子省事!”曲突掃了一眼倒剪雙臂,挨排捆在地上的駝隊(duì)伙計(jì),冷冷的言道。

  “砍了!”

  “統(tǒng)統(tǒng)殺掉!”

  “三王子說的對!”

  族人們大呼小叫的叫嚷著。

  并非戰(zhàn)時,平日里能有像這樣一次掉十幾顆腦袋的場面,著實(shí)讓所有人大呼過癮。

  老祭司忙不迭的遣人回去,將他祭祀的行頭和法器取將過來。

  這將是絕佳的獻(xiàn)祭。

  草原大神,甚至天神,都會格外開心滿意的。

  ……

  穆松不動聲色的只看著蘇赫。

  蘇赫對這樣毫無意義的殺戮,沒有絲毫的興致。

  他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掃到那個委頓在地上,身材瘦小的伙計(jì)身上……頓時便有了主意。

  他湊前一步,在穆松肩畔,低語道,“父王,黑風(fēng)寨的黑窯里,還短不少人手……”

  “嗯……那就這么辦!”穆松隨即便對眾人朗聲道,“蘇赫說的有理。這干人等,待明日一起解送到哈爾密王城!木沙那里,很是需要些苦役……”

  至于黑風(fēng)寨,穆松當(dāng)然絕口不會提及。

  以血腥兇殘聞名的馬幫黑風(fēng)盜,悍然往來大漠草原。這些年,更是吞并了大大小小的馬幫匪盜一十七股,實(shí)力早就是域外草原上的第一巨盜。

  近兩年,黑風(fēng)盜已然侵至大夏邊鎮(zhèn)一帶,甚至在甘涼都有著極為響亮的名號。

  天山南北兩麓,諸多部落王庭,談及黑風(fēng)盜無不變色。

  黑風(fēng)馬幫的名頭,早已是幼兒止啼的絕佳良藥。

  然而,正如有些人私底下胡亂猜測的一樣……黑風(fēng)盜確就是蒲類王庭私底下豢養(yǎng)的部落武力。

  更沒有人知道,浦類王庭的四王子蘇赫,便是令這北狄荒原聞風(fēng)喪膽的巨盜黑風(fēng)!

  ……

  穆松的決定,沒有人反對。

  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駝隊(duì)里,那名身量瘦小的伙計(jì),低垂的目光里突顯出的亮光,一閃而逝。

  成了!

  景子背縛在身后的手,猛的握緊了拳頭。

  他只悄然的一仰脖,那墜在胸前的木牌,輕巧的躍動起來。

  滑入了衣襟領(lǐng)口,消失不見。

  ……

  族人們和眾位頭人,顯然都有些悻悻然。

  曲突撇了撇嘴。

  “嗎的!一向鬼鬼祟祟,有什么話不敢講在當(dāng)面,卻要在父王耳邊吹風(fēng)……”嘴里不干不凈的低聲自語著,沖著蘇赫的背影,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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