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草
夜深人靜的時候,有一點聲響都會被無線放大。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更人喊著調(diào)子,敲著更,無視匆匆朝黃河堤岸走去的水鬼,自顧自打更念唱。
即便偶有巡邏過的兵丁,也是無視水鬼的身影,自顧巡邏。
黃瑾和李昊澤隱去身形跟在水鬼身后,若不是碰到有兵丁或是打更人時,水鬼亮出來的代表身份職業(yè)的戶牌,他們都要以為水鬼也會隱身訣了。
待到來到黃河灘涂,耳邊除了水浪的聲響,靜悄悄的,連尋常的蛙鳴都聽不見更不用說人聲燈影了。
水鬼到了后,淌過泥濘的灘涂并不馬上下水。
從隨身攜帶的背袋里掏出一只大竹筒,從里邊挖出一勺蠟,往自己耳鼻抹去,又脫去衣服,從竹筒內(nèi)挖出一坨坨蠟將自己渾身涂滿,摸均。
完了又從袋子里拿出一個布包,打開后卻是一件由貝殼編織在一起的衣服。
看著水鬼將貝殼衣穿上,李昊澤靠近黃瑾小聲道:“師父,他這是在做什么?那貝殼編織成的衣服少說也有三十來斤,穿這么一件衣服,這要是下了水,如何還能上的來?且他作甚往自己渾身耳鼻涂抹蠟油……”
黃瑾:“你有所不知,幽魂厲鬼之所以能迷人心智攝取魂魄,皆是因為人有七竅,他堵住耳鼻想必就是防備幽魂厲鬼趁他不備勾去哪一魂一魄吧。至于涂抹身上,許是想要減少水的阻力?!?p> 說著黃瑾看了眼水鬼身上的貝殼衣,“聽說黃河底下暗藏鋒利碎石,且不時有漩渦出現(xiàn),他這算護甲吧,畢竟比起貴重不易得的鎧甲和容易損壞的藤甲,貝殼這種堅硬易得的水中之物最是合適。”
李昊澤聽了點點頭,卻看到水鬼在自己腳裹系上一根墜著銅錢的紅線后,拿著兩根短小的魚叉,撲通一聲跳下了河。
“跟上!”黃瑾塞給李昊澤一顆避水珠,自己也口含了一顆后,緊隨著水鬼身后,跳進了黃河中。
入了黃河水,因為嘴里的避水珠,身周竟形成了一層薄膜,隔絕了與黃河水的接觸。
黃瑾不覺松了口氣,作為一只旱鴨子,即便已是修的仙體,還是怕水怕的很,若不是手里有大徒弟貢獻的避水珠,黃瑾還真不敢下水。
李昊澤見師父吃下珠子就下了水,心里猶豫了一下,把手中不知名的白中透著青的珍珠往嘴里一塞,咽了下去。
“什么丹藥?都沒味兒。”嘀咕了一句,李昊澤深吸一口氣,捏著鼻子跳了下去。
才入了水,李昊澤就失了方寸,四肢在水下亂劃,身子不由得在水流中東倒西歪,好幾次差點被河床上的尖利碎石在身上開上幾個洞。
黃瑾發(fā)現(xiàn)徒弟沒有跟上來,回身一看,頓時無語。
游回去,一把扯住倒著劃的徒兒腳裹,隨手一扯一帶,看到對方憋紅著臉站穩(wěn)后。
黃瑾往二徒弟肩上輕拍:“乖,別怕,來,跟著師傅深呼吸?!?p> 憋氣憋到肺要炸裂的李昊澤見黃瑾在水中宛若陸地上一般,能隨意張嘴說話,嚇了一跳,“師父你怎么可以在水下說話…話?!”
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也能在水中隨意說話呼吸后,李昊澤頓時憋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翻騰,跳躍就差打一通拳法舒展筋骨了。
“師父,你給我吃的什么丹藥?這么靈驗,回去咱們來一打……”
黃瑾一巴掌打斷徒兒的話道:“你當(dāng)糖豆啊,隨便吃,這是避水珠,一顆便價值連城!……等等,你剛說什么?!”
聽到避水珠,李昊澤就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自己竟然將價值連城的避水珠給吃了…吃了…吃了?。?!
苦著臉,李昊澤頂著黃瑾要吃人的目光道:“師父莫氣,徒兒…徒兒回去一定多吃巴豆,爭取把它完整的拉出來!”
想想那個有味道的畫面,黃瑾心里犯嘔,看都不想看對方的臉了,返身就順著銅錢紅線朝水鬼追去。
李昊澤見黃瑾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就走,深怕師父生氣,連忙追上道:“師父,徒兒錯了。師父,等等我?。 ?p> 三道身影在水下快速游動朝今日投鄭囚車的位置去。
看著前方速度快的像條魚一般的水鬼,黃瑾感嘆,怪不得說行行出狀元,這身手,要在現(xiàn)代,隨便參加哪個游泳比賽,都是拿金牌的主。
目的地距離灘涂并不遠,不過幾分鐘就到了。
有避水珠加持的師徒倆不用說,臉不紅,氣喘的均。
可是作為一個凡人還沒有任何寶物護體的凡人,潛水幾分鐘竟然都不用換氣,就令黃瑾佩服不已,猜想對方莫不是有鮫人血統(tǒng),耳后邊長著鰓,能在水里呼吸?!
才這般想著,水鬼便朝水面游去。
停在水面換了好幾口去,水鬼才重新潛入水底。
見對方回來了,黃瑾才將目光對準(zhǔn)水下,這一看,眉頭皺起。
只見河底下淤泥深深,上面長滿了水草,只是水草中有幾處看著異常凌亂,好似被什么重物砸了一般。
這到?jīng)]什么,很常見的水下風(fēng)景,不常見的是,許多水草被攔腰砸斷,或者被什么東西砸進了淤泥里。
黃瑾等兩人匯聚身旁,指指一處大半水草陷入淤泥的地塊,示意兩人跟著自己過去。
到了那處淤泥,黃瑾伸手試探性一抓,果然抓到類似木頭的東西。
當(dāng)下提氣往上一抓,一具木質(zhì)囚車被抓了出來。
看到囚車,兩人一獅面色并不好。
因為囚車?yán)锏娜讼Я?,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盯著囚車研究的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四周的水草晃動的有點異樣。
等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遲了。
手腳、脖子、腰身,被一層層水草束縛,朝淤泥深處拖去。
黃瑾大驚,自己是有避水珠護體,可沒有避塵珠??!這沾一身泥可怎么洗!
水柔志剛,混合了水的土就是世上最難逃脫的陷阱,更何況有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的水草宛若冰冷的觸手,深深拖著三人朝底下拽去。
在視線即將被埋進淤泥前,黃瑾變出一顆避水珠塞進了因為憋息而嘴口大張的水鬼口中。